雨水一直下个不停，打在树叶上啪啪响。苏然抹了把脸上的水，眼睛看不太清楚。他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泥地，每走一步都很费劲，小腿陷进泥里，拔出来时腿都在抖。
张峰走在前面，突然脚一歪，身子往前倒，单膝跪进了泥里。
“怎么了？”苏然赶紧过去扶他。
“没事，踩滑了。”张峰想站起来，可一用力，脚踝就疼，脸色一下子变白了。
苏然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脚踝，已经肿了。“我给你处理一下。”
“别用异能。”张峰推开他的手，“你现在能用的不多，留着保命的时候用。”
“可你这样走不了多远。”
“那就慢点走。”张峰靠着树干撑起来，“我没断腿，还能动。”
苏然没说话，从背包里拿出一件衣服，撕成布条，给张峰简单绑了脚踝。他把自己的肩膀递过去：“来，靠着我。”
两人靠得很近，几乎是半抱着往前走。每一步都很重，像拖着东西。泥水灌进鞋里，脚早就麻了。
“刚才那个信号增强器……”张峰喘着气说，“不是我们带的。”
“有人提前放的。”苏然点头，“这片林子有问题。”
“你觉得是谁？”
“现在想这些没用。”苏然看着前面，“先走出去再说。”
他们继续走。风越来越大，树枝乱晃。一道闪电亮起，照出远处一片歪倒的树影。就在那一瞬间，苏然看到右边树根缝里有东西反光，像是金属片。
他停下脚步。
“又发现什么了？”
“等一下。”苏然松开张峰，走过去把那东西抠了出来。是个小追踪器，外壳裂了，电池也没电了。
他看了一会儿，扔进了包里。
“我们也被人盯上了。”他说。
张峰冷笑一声：“早该想到。不然那些毒蛇怎么会刚好出现在路上。”
“不只是蛇的事。”苏然看了看四周，“有洞穴，有信号设备，还有追踪器……这不是临时来的，是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
“那刚才的脚步声……”
“不知道是敌是友。”苏然扶着他继续走，“但现在不能停，也不能回头。”
他们的速度越来越慢。张峰呼吸很重，额头全是汗和雨水混在一起往下流。有一次差点摔倒，苏然用肩膀顶住他，自己膝盖却磕在地上，手掌擦破了一层皮。
他没吭声，爬起来接着走。
“要不你放下我。”张峰声音低了，“你一个人还能快点。”
“闭嘴。”苏然抓紧他的手臂，“你要出事，我回去怎么跟林悦交代？她天天在直播间给你刷花，你还记得吗？”
张峰愣了一下，笑了：“她那是支持你。”
“她说你是我的铁杆兄弟。”苏然笑了笑，“还说你要是在直播露脸，粉丝能涨五千。”
“我现在这模样，露脸不得吓跑人。”
“丑点不怕，有辨识度。”
两人说着话，脚步轻了一点。虽然身体还是很沉，但没人再提分开的事。
又走了一段，地面更软了。苏然一脚踩下去，泥直接没到小腿肚。他用力拔出来，差点摔倒。
“这地方不行。”他说，“再往前可能是沼泽。”
“绕不开。”张峰指了指斜前方，“那边树密一点，地势高些。”
他们改变方向，慢慢挪过去。每一步都很小心。苏然的摄像机一直开着，镜头对着前面，红灯一闪一闪。
突然，张峰身子一歪，整个人往旁边倒。苏然反应快，一把抱住他，结果自己也站不稳，两人一起摔进泥坑。
泥水溅了满脸。
“你怎么样？”苏然马上摸他的脸。
“没事……就是有点晕。”张峰靠在他身上，闭了闭眼，又睁开，“可能太久没吃东西了。”
苏然这才想起来，他们从早上到现在一口吃的都没有。干粮还在包里，但他不敢停下来找。
“再撑一会儿。”他说，“等找到干燥的地方，咱们休息。”
张峰点点头，没说话。苏然扶他起来，两人互相撑着，慢慢从泥坑里爬出来。
衣服全湿了，很重。苏然感觉腿已经麻木了，抬起来都不像自己的。但他知道不能停。
“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拍视频吗？”张峰忽然问。
“记得。”苏然笑了，“你非说我穿格子衫太土，非要我换黑t恤。”
“结果那天播放量破五千，你说是你运气好。”
“本来就是。”苏然喘了口气，“要不是你帮我剪辑，我能火？”
“你现在可是十万粉大主播了。”张峰声音有点弱，“等这事完了，记得请我吃顿火锅。”
“必须的。”苏然说，“还要加双份毛肚。”
“说到做到。”
他们就这样走着，一句一句聊以前的事。有时候一句话要说很久，中间停下来喘气，然后再接上。谁也不提后面的脚步声，也不问会不会有人来救。
天还是暗的，雨也没小。
苏然眼前浮现出系统界面，人气值九万八，流量点在慢慢下降。热度回放功能还能用，但他没点。他知道这时候用了，等于浪费机会。
他只希望信号早点恢复。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来，照亮前面一段塌掉的土坡。原来的路被泥石流冲断了，只剩一条窄边能走。
“小心点。”苏然扶着张峰，贴着岩壁慢慢过去。
泥水不断从上面流下，脚底很滑。走到一半，张峰突然身子一晃，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外倒。
苏然猛地抓住他的手腕，自己也被带得往前扑，胸口撞在石头上，疼得吸气。但他死死抓着没松手。
“抓稳！”他喊了一声。
张峰借力爬上来，终于站住了。两人靠在岩壁上喘气，心跳很快。
“不行……我走不动了。”张峰靠在那里，声音发抖，“你走吧，别管我。”
苏然一巴掌拍他肩上：“你想得美。今天你要是倒在这儿，明天我的直播间标题就是‘兄弟，我对不起你’。”
张峰扯了下嘴角，没力气笑了。
苏然重新架起他：“走，咱们还没输。”
他们继续往前。身影在暴雨中晃动，几乎看不见。摄像机的录制灯还在闪，微弱，但一直亮着。
前面是一片更密的树林，树很多，遮住了天。他们一步一步走进去，脚印很快被雨水冲没了。
就在他们进入林子的那一刻，苏然感觉到身后有什么变了。
那个一直跟着的脚步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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