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总部的晨雾还未散尽，飞云剑宗的演武场上已腾起漫天剑影。朝阳刺破云层的刹那，三千柄长剑同时出鞘，剑鸣汇聚成横贯天地的龙吟，惊得栖息在古柏上的灵鸟四散纷飞。霍老掌门负手立于观武台，看着弟子们将流云九式与玄冰掌法糅合，剑势中竟裹着刺骨寒气，浑浊的老眼突然泛起精光。
“好小子！”他猛地一拍栏杆，青石碎裂的脆响盖过剑鸣，“李狗蛋这招‘冰封流云’，把楚瑶那丫头的冰灵力都偷师过来了！”
场中那个名叫李狗蛋的少年闻言，剑招一滞，脸颊涨得通红。他原是个烧火丫头，因在大战中用烧火棍敲晕过三名魔修，被霍老掌门破格收入门下。此刻她握着比人还高的长剑，结结巴巴地喊道：“掌、掌门，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上次看楚师姐用冰封术时，觉得和剑招里的转折特别像……”
“故意的才好！”霍老掌门纵身跃下场，长剑在他手中挽出朵剑花，竟将少年的剑势生生托住，“当年你师祖教我练剑时说，剑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是抱着老祖宗的招式不放，跟捧着棺材板有啥区别？”他手腕翻转，剑刃在晨光中划出半轮残月，“看好了！这招‘流云破冰’，该这么接！”
剑光与冰雾碰撞的刹那，少年突然福至心灵，长剑顺势下沉，竟在冰面上旋出朵晶莹的剑花。观武台上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几个其他门派的弟子看得眼睛发直，慌忙掏出玉简记录——这可是飞云剑宗压箱底的绝技，如今竟成了公开的教课内容。
“霍老头倒是会抢风头。”磐石门的石掌门哼了声，转身钻进总部后山的阵法密室。这里的石壁上刻满了流转的符文，三百六十个阵眼正汩汩往外冒着灵力，将整个密室烘得如同蒸笼。几个年轻阵法师光着膀子，正用精血绘制新的阵图，汗珠滴在符文上，竟被瞬间蒸腾成白雾。
“师父您看！”一个圆脸少年举着张兽皮冲过来，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纹路，“把御兽宗的‘兽魂阵’和咱们的‘玄龟甲’叠在一起，防御强度直接翻了三倍！刚才用魔核测试，炸开的光花都没超过三尺！”
石掌门接过兽皮的手突然一抖——这少年的父亲是他的师弟，上个月为了修补南境结界，被魔气蚀了心脉，临死前还攥着半张没画完的阵图。他突然狠狠揉了把少年的脑袋，粗哑的嗓音带着哽咽：“你爹当年画第一张阵图时，比你还毛躁。现在看来，青出于蓝啊……”
他蘸着朱砂在兽皮上补了笔，原本扭曲的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在灯光下流转不休：“给各门派送份拓本去，告诉他们阵眼要用妖兽精血激活。别舍不得那点血，等结界破了，整个大陆的血都不够填！”
密室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猛熊长老扛着只比人还高的巨狼走了进来，狼毛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这头银月狼的脖颈处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却仍用脑袋亲昵地蹭着猛熊的胳膊，发出温顺的呜咽。
“石老鬼，帮俺看看这畜生。”猛熊把狼放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个沾满兽毛的药瓶，“昨天在黑风谷抓的，被魔修的锁链勒的。这狼崽子犟得很，宁肯咬断爪子也不松口，硬是从魔窟里拖出三个活人来。”
石掌门刚要开口，巨狼突然竖起耳朵，冲着密室深处发出警惕的低吼。众人这才发现，墙角的阴影里蜷缩着个浑身发抖的小姑娘，怀里紧紧抱着只断了翅膀的雷鹏雏鸟。这是西漠逃难来的孤儿，昨天刚被巡逻队救回来。
“别怕。”猛熊突然放柔了声音，小心翼翼地摸出块烤肉递过去，“这狼崽子看着凶，其实比猫还乖。上次有个小娃娃揪它尾巴，它都没敢龇牙。”
小姑娘怯生生地伸出手，巨狼竟主动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掌心。雷鹏雏鸟突然扑棱着断翅飞起来，落在巨狼的鼻尖上，发出清脆的鸣叫。石掌门看着这一幕，突然一拍大腿：“有了！把‘人兽亲和阵’加进防御体系里，让兽骑和弟子们在阵里修炼，默契度肯定能翻倍！”
与此同时，丹堂的药香正漫过联盟总部的城墙。白胡子堂主趴在丹炉边，花白的胡子上沾着药渣，手里还攥着本被翻得卷边的药经。三个年轻丹师围着个巨大的丹炉，正用灵力控制着炉温，汗珠顺着脸颊流进嘴里，竟带着苦津津的药味。
“成了！”随着一声欢呼，丹炉顶盖“嘭”地弹起，数百颗龙眼大的丹药冲天而起，在空中划出金色的弧线。药香瞬间弥漫开来，连远处演武场上的弟子们都停下动作，贪婪地吸着鼻子——这是“九转凝神丹”，比之前的疗伤丹药效强了十倍不止。
白胡子堂主突然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滴在药鼎上，竟被瞬间灼成白烟。一个女弟子慌忙递过参汤，却被他挥手推开：“别管我。把丹药分下去，优先给巡逻队的娃娃们。上次给我的那枚‘续命丹’，给西漠来的那个小姑娘送去，她肺里的魔气得赶紧清。”
女弟子眼圈一红：“师父，您都三天没合眼了……”
“闭嘴！”白胡子堂主突然瞪起眼睛，随即又放缓了语气，“当年你师祖炼‘化魔丹’时，守了七七四十九天，最后丹成之日，人直接坐化在炉边。比起他们，我这点累算啥？”他望着空中流转的丹光，喃喃自语，“只要能让孩子们活着看到下一个春天……”
叶风站在天罗阁的塔顶，看着下方忙碌的身影，掌心的风灵珠发出愉悦的轻鸣。楚瑶抱着摞传讯符走过来，发梢还沾着丹堂飘来的药香：“北境传来消息，新的防御阵运转正常，连飞过的麻雀都能测出来历。”
她将一枚刻着冰纹的传讯符递过去：“这是给你的，加了冰封符文，就算在魔气里也能传讯。”叶风接过符纸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掌心，两人都像被灵力蛰了下，慌忙移开目光。远处突然传来震天的喝彩，原来是李狗蛋的剑招又有了新突破，剑光中竟裹着丹火的暖意。
“你看。”楚瑶突然轻笑起来，眼角的碎光比天上的星辰还亮，“他们都在成长。”
叶风望着那道在晨光中翻飞的剑光，突然握紧了拳头。风灵珠发出清越的鸣响，与远处的剑鸣、阵纹的流转声、丹炉的嗡鸣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属于希望的乐章。他知道，这场与黑暗的赛跑，他们未必会输。
夜幕降临时，联盟总部的灯火比天上的繁星还要密集。李狗蛋在灯下打磨长剑，剑身上映着她倔强的脸庞；石掌门的弟子们仍在绘制阵图，朱砂在兽皮上晕开，像极了黎明前的霞光；白胡子堂主靠在丹炉边打盹，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猛熊长老正给巨狼的伤口换药，雷鹏雏鸟站在他的肩头，用喙轻轻梳理他的乱发。
林炎站在了望塔上，望着这片星火璀璨的景象，玄火在他眼底静静燃烧。他知道，黑暗或许永远不会真正消失，但只要这些灯火还在，只要这些为守护而战的人们还在，这片大陆就永远有光。
远处的黑暗中，似乎有异动传来。但这一次，联盟总部的每一盏灯都亮得更炽烈了。因为他们明白，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永不畏惧，而是带着恐惧，依然选择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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