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更急了。
木念趴在码头账房的窗边,盯着江面。三条大船已经成了小黑点,正往下游漂。
她收好怀表,起身活动手腕。
该走了。
沿着江岸走了大概两刻钟,前面芦苇荡传来布谷鸟叫——三短一长。
木念回了信号。
老六从芦苇里钻出来:“主子,头儿在前面等。”
疤脸和龙溟都在。三匹马拴在旁边。
“顺利?”龙溟问。
木念点头,蹲到火堆边烤手,出声:“船出发了。苏远押船,卯时到黑石滩。”
疤脸用树枝在地上画:“陈参将带五十个兵,穿便服。”
龙溟看向木念:“火药你收好了?”
“收了。”木念搓掉手上的灰,“苏远现在没退路。何文渊催得紧,他交不出货全家都得死。现在硬着头皮开船,还能编个水匪劫货的理由,总比立马问罪强。”
众人上马。
寅时末,黑石滩东岸。
木念举起望远镜,江面还是一片黑。
卯时初刻,江上亮起一点光——船头的灯笼。
“来了。”疤脸低声道。
三条船排成一列,慢慢靠岸。
领头的是苏远。他踩着滩石上岸,差点滑倒。
“发信号,让陈参将来接货。”苏远喘着气。
绿色烟花炸开。
北边林子里传来马蹄声。五十来人骑马奔来,领头的是个方脸汉子,没穿军装,腰板挺得笔直。
“陈参将。”苏远赶紧迎上去拱手。
陈参将没下马:“货呢?”
“在船上。”
陈参将一挥手,两个兵上了小船。
时间一点点过去。
船上突然喊起来:“参将,舱里是空的,没货。”
陈参将猛地转头:“什么?”
苏远脸白了:“不可能,我亲自验过的……”
“你验个屁。”船上的人喊。
陈参将翻身下马,一把揪住苏远衣领:“你耍我?”
“我没有,我怀疑是江北那位女侯的人干的。”
山坡上,疤脸啧了一声:“这胖子还不算太蠢。”
木念没说话,继续看。
陈参将松开手,苏远瘫坐在地上。
“参将,现在怎么办?”手下问。
陈参将盯着船,沉默了一会儿。
“船上有弩箭、盔甲吗?”
“有。”
“卸下来。”陈参将冷声道,“苏远,你跟我回去见何大人。货是在你手里丢的,你得交代。”
苏远哭丧着脸:“参将,我……”
“带走。”
两个兵把苏远架起来。
山坡上,木念放下望远镜。
“动手吗?”疤脸问。
“再等等。”龙溟道。
天开始亮了。
陈参将的人马准备撤回林子。
“差不多了。”木念低声道。
疤脸掏出哨子,吹了三声。
尖锐的哨音响彻晨雾。
喊杀声从山坡两侧响起。
“有埋伏。”陈参将拔刀大喊,“结阵。”
箭矢从坡上射下。
龙溟开弓了。一箭射穿一个兵的手臂,第二箭钉在车辕上,第三箭擦着陈参将头皮飞过。
“往林子里撤。”陈参将大吼。
木念抽出短刀。
疤脸带人冲了下去。
岸上乱成一团。
陈参将的人马边打边退。
“放信号,求援。”陈参将喊。
响箭升空。
疤脸砍翻一个兵,冲木念喊:“主子他们叫人了。”
龙溟从山坡冲下来,护在木念身边,出声:“北边有马蹄声,至少百人。”
“撤。”木念果断道。
疤脸吹哨,众人往江边退。
“上船!”
木念最后一个上去。箭矢钉在船板上,船迅速离岸。
大船升起帆,顺流下。
木念站在船头,看着远去的黑石滩。
“火药五百斤,够用了。”疤脸凑过来。
龙溟走到她身边:“陈参将不会罢休。”
“我知道。”木念转身,“所以他得死。”
她看向龙溟,出声:“何文渊在镇北军安插那些人的名单,你拿到了吗?”
龙溟点头:“陈参将是其中一个。还有三个千总、一个副将。”
“把名单散出去。”木念道,“镇北军主帅最恨吃里扒外的人。陈参将丢了货,又暴露身份,活不过三天。”
疤脸搓手:“这招狠,借刀杀人。”
木念望向江北:“回家。”
晌午,船靠岸。
岸上有马车等着,众人上车回新城。
路上,龙溟和木念同车。
“苏远落到何文渊手里,死定了。”龙溟道。
“他自找的。”木念闭着眼,“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还债。”
马车颠了下,龙溟扶住她。
木念睁开眼看他。
“你在想什么?”
龙溟沉默片刻:“何文渊丢了这批货,会怎么办。”
“他会急。”木念坐直身体,“边关战事紧,镇北军缺装备。这批货丢了就得想法补上。”
“他还会再动手。”龙溟道。
“对。”木念笑了,“下次,等他凑齐货,咱们再抢一次。”
龙溟伸手,用拇指擦掉她脸上一点灰。
“脏了。”
木念愣了下,没躲。
傍晚,新城的城墙出现在眼前。
城门口,母亲和妹妹木柔等着。
马车没停稳,木柔就跑过来大喊:“阿姐。”
木念跳下车拥抱她。
“怎么出来了?”
“娘说你们今天肯定回来,我们从晌午就在这儿等。”木柔仰起脸,“阿姐,事情办成了吗?”
“办成了。”
母亲走过来打量木念,出声:“没受伤吧?”
“没有。”
母亲看向龙溟道:“你们辛苦了。”
龙溟出声:“岳母言重。”
进城路上,百姓纷纷打招呼。
“女侯回来了。”
“女侯,北边水渠挖通了,您得空去看看?”
木念一一应着。
回府洗漱后,龙溟在院里等她,递来一封信。
“京里来的,八百里加急。”
木念拆开,看完抬头。
“皇帝下旨了。正式册封我为江北女侯,辖江北六府,有开府建牙之权。”
龙溟看着她:“你打算什么时候接旨?”
“明天。接旨前,我得先做一件事。”
“什么?”
木念望向京城方向。
“给何文渊送份大礼。”
夜里,书房。
木念铺纸写信给镇北军主帅。信里写明陈参将私通何文渊,倒卖军械,附上同党名单。
写完装好,龙溟端茶进来。
“写好了?”
“嗯。让你的人快马送出去。”
龙溟接过信,却没走。
“还有事?”
他沉默一会儿:“木念。”
“嗯?”
“等这些事了结了……你想过以后吗?”
木念走到窗边,望向新城灯火。
“以后,我要让江北变成大燕最富庶的地方。让这里百姓,再也不用逃荒。”
龙溟走到她身边。
“那我呢?”
木念转头看他。烛光下,他眼睛很深。
“你?你不是说要当我的刀吗?”
“刀也有累的时候。”龙溟道,“刀也想有个家。”
木念看了他很久,伸手拍拍他肩膀。
“先把眼前的事办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龙溟笑了:“好。”
他拿信出去了。
木念站在窗前,摸了摸胸口玉佩——龙溟送的。
远处打更声传来。
子时了。
她轻声说:“快了,就快结束了。”
第二天一早,圣旨到。
木念穿侯爵朝服接旨。老太监念完,奉上金印玉册。
“恭喜女侯。陛下说了,江北六府,全凭女侯做主。”
木念接过金印,走出正厅。
阳光下,金印闪闪发光。她举起金印,人群爆发出欢呼。
“女侯!女侯!”
木念朗声道:“自今日起,江北六府,免赋三年。”
欢呼声震天。
她转过身,看见廊下的龙溟冲她点头。
她也点头。
当晚,木念在书房摊开江北地图,手指从新城移到京城的位置。
门外脚步声响起。
“木念。”
“进来。”
龙溟推门进来,看见地图。
“在想什么?”
木念抬起头。
“我在想,何文渊现在,应该收到我的礼物了。”
同一夜,京城何府。
书房里,何文渊摔碎了第三个茶杯。
“废物,都是废物。”
地上跪着的幕僚不敢抬头。
“陈参将暴露了,镇北军主帅已把他下狱严审,咱们安插的人全被挖出来。”
管家在门外报:“大人,北边急报。”
何文渊拆信,只看一眼,眼前一黑。
信上只有一行字:
“货已收,谢何大人馈赠。下次备货,记得多备些弩箭。——木念”
“她……她怎么敢……”何文渊手发抖。
幕僚凑近看信,也吓傻了。
“大人,这要是让陛下知道……”
“闭嘴。”何文渊把信撕碎,“绝对不能。”
他在书房里踱步。
“木念……你逼我的。”
他停下。
“去,把暗卫都叫来。”
幕僚一惊:“大人,您要……”
“我要她死。”何文渊眼神阴毒,“不管用什么方法,我要木念死。”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
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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