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县衙，沈琰即刻升堂，提审了洪鹤子。
洪鹤子起初还想狡辩，表示仅仅收了钱为陈鳌测算八字而已。
沈琰冷笑着让衙役给洪鹤子展示了几个东西。
“这些是从你家里搜出来的，你哪里来的洋货？”
洪鹤子暗叫不好，不过当他看到衙役呈上来的东西之后，眼神闪了闪。
这几个东西确实是洋货，但是并不难入手。
事实上，在县衙差役赶到之前，陈鳌早已派人将他家中那些真正值钱的奇珍异宝搬运一空。
洪鹤子心里拐了几个弯，不知道县尊是真的没有搜到更值钱的，还是在试探他。
如果是前者，怕是陈鳌的手笔，
如果是后者……
无论如何，将一切推给陈鳌总是最稳妥的。
思及此，洪鹤子叩首说：“县尊大人，这些都是陈鳌给的好处，他一开始说让小人算八字，而后逼着小人确立祭祀人选，小人屡次让他收手，但他威胁小人。还说要是不同意，洪鹤子能变成白鹤子，小人也是慑于他的淫威……”
洪鹤子讲的海漕会的一些事，无非就是他们实力强大，操控海运，威慑村民，却绝口不提海漕会涉及到的暗中交易。
他还不知道县尊能否查到这么深。
只要这事不暴露，等自己出来找陈鳌讨要好处之后再远走高飞便是。
沈琰能感觉到海漕会的水很深，但他也知道现下自己没有证据，很难直接彻底整饬海漕会。
这些小玩意儿若海漕会说是从别的地方购入的，也说得过去。
就在此时，有捕快通报之前追查的盗匪之事又有新的线索。
盗匪之事是治下第一紧急要务，沈琰不得不将注意力暂时转移。
他命人将洪鹤子押回大牢，严加看管，随即接过卷宗仔细查阅起来。
不过，沈琰也没忘珠玉村的事，他派了两个衙役乔装打扮，潜入村中，暗中盯着海漕会的动向。
之前衙役传回的消息是风平浪静，暂无异常。
确实，在县尊沈琰离开珠玉村后，表面看来村子恢复了平静。
陈族长按照县尊的要求，召集村民宣讲律法，并表示以后月初和月尾都会进行宣讲。
村口的公告栏上贴着禁止邪淫祭祀的告示，教谕编写的通俗小册子也在村民间传阅。
然而随着往年祭祀时间的临近，村里出现了奇怪的事。
林阿婆烧香时，发现供奉的香火莫名熄灭了，她点燃后竟然又熄灭了。
赵老实则目睹盛放贡果的瓷盘突然在眼前碎裂。
还有更多人在傍晚听到海神庙传出诡异的声响。
随后有留言在村民中传开——
“一定是海神发怒了……”
“海神得知没有新郎新娘，要将厄运降临珠玉村！”
“我们该怎么办？”
流言四起，让本就对海神心存敬畏的村民更加惶恐，不少人偷偷跑到海神庙烧香祈福。
而后更多的异象让村民们越发相信海神发怒了，并和之前县尊阻挠祭祀之事联系起来。
人祭虽然取消了，但出海祭祀海神的事并没有取消。
此时的海漕会正为出海做准备，陈鳌盯着手下人对海船进行修缮维护。
掌舵的叫周舟，是陈鳌的心腹，他身材精瘦，心思细腻，登船检查着船只每一处关键部位。
每次出海，周舵工都会负责船只的航向把控。
他对气象和海域都很熟悉，不时从船上下来向陈鳌汇报一些细节。
一个麻脸的管事指挥着船上的水手和搬运工，将各类货物搬运上船，并按指令分处码放。
他的本名不好听，因为麻子脸就被人称作麻脸。
有两个年轻一些的孩子，是陈鳌的远房亲戚陈大和陈二。
他们一边帮着搬一些不重的货物，一边习惯性地四处张望。
作为了望手，他们在航行时会站在船的高处，观察前方海域的情况。
他们把这个习惯也带到了岸上。
几个人的目光扫过了远处的村民，几个村民正在茶水摊和小吃铺里看着码头。
珠玉村不大，村民们没有什么娱乐生活，不忙时看着码头搬货，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这其中就有曲迦音和倪小鱼。
两个人啃着小鱼饼，倪小鱼对曲迦音说：“这次没有人祭，我们都安全了。”
曲迦音淡淡唔了一声，她总觉得海漕会不会轻易罢手。
表面上看，珠玉村没有人再提人祭，但村里关于海神发怒的窃窃私语近日却明显增多。
这个世界里，曲迦音的年龄更小一些。
这个身体水性好，视力也极好。
虽然距离码头不算近，但是她看得一清二楚。
“小鱼，你看那些货，你感觉重量一样不？”
倪小鱼听曲迦音这么说，也定睛看了看：“不一样，不过……给海神的祭品本来也不同。”
曲迦音说：“嗯，但是他们很小心。”
倪小鱼又看了一会儿：“确实是这样哎，你观察得真细。”
曲迦音说：“这样子，与其说他们对海神恭敬，不如说他们怕碰坏了里面的东西。”
倪小鱼似懂非懂地看着曲迦音。
他的这个玩伴自从之前家人遭遇海难之后就变得沉默，喜欢独来独往。
在珠玉村里，她只和自己来往，但自己现在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曲迦音则是想到了这个世界的任务，一个是阻止祭祀，还有一个是开放海禁。
阻止祭祀的事情之前通过县尊算是做到了，但说到开放海禁……
这个世界风俗类似大明，皇帝是隆安皇帝，才上位不久。
要开海禁就要说服皇帝了，但她一个小小的村民如何能说动皇帝呢？
目前来看，这其中少不了县尊沈琰的斡旋。
沈琰是个好官，对自己的意见也能听进去，但作为七品官也是轻易见不到皇帝的。
她想到还有一个法子，就是可以“摇人”。
之前《流放之路》这个小世界通关成功后，她获得了锦衣卫徽章，可以召唤出凌霄帮助自己。
凌霄作为锦衣卫进京的很方便，但他也不能空口无凭地上京。
海漕会，一定是突破口。
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陈鳌也看向了曲迦音和倪小鱼。
他看着这两个少年啃完了小鱼饼，正起身准备离开。
陈鳌心想，再过几年他们长大了，价钱就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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