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崖内，气氛已经从最初的震撼，演变成了诡异的死寂。
天剑宗的弟子们，一个个像是被抽走了魂魄，表情麻木地看着天空。
在他们眼中，那些高不可攀，代表着宗门无上荣耀的先辈古剑。
此刻正像一群求偶失败的孔雀，垂头丧气，光芒黯淡。
萧衍就那么盘坐在石台上，眼皮都没抬一下，却已经拒绝了成千上万柄古剑的“投怀送抱”。
终于，在最后一批古剑哀鸣着退下后，天空中只剩下了九柄剑。
这九柄剑造型各异，气息却都浩瀚如渊，每一柄都代表了一种至高无上的剑道法则。
一柄剑上空间扭曲，一柄剑旁时间迟滞，还有一柄剑散发着毁灭万物的恐怖气息。
“是……是九位祖师的佩剑！”
剑无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无与伦比的敬畏
“每一柄，都蕴含着一种至高无上的剑意和剑心！”
周围的弟子们瞬间屏住了呼吸，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之前那些剑，萧师兄看不上，大家虽然心痛，但勉强还能理解。
毕竟是少年武神，眼光高一点很正常。
可这九柄，是天剑宗的根基，是历代祖师的剑道化身！
这已经是天剑宗所能拿出的，最顶级的传承了！
“萧师兄……这次总该选择了吧？”
一个弟子紧张地攥着拳头，喃喃自语。
然而，萧衍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仿佛睡着了一般，对那悬浮在头顶，代表着无上机缘的九柄祖师之剑，视若无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那九柄祖师之剑似乎也耗尽了耐心，剑身开始微微颤动，散发出不满的嗡鸣。
而被拒绝的万千古剑，更是躁动不安起来，剑气冲霄，整片万剑崖都回荡着愤怒的剑鸣！
“嗡——嗡——嗡——”
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恐怖剑压，从四面八方朝着中央的萧衍汇聚而去。
“不好！”
紫鸢俏脸煞白
“萧同学连祖师的剑道都瞧不上，好像把它们全都激怒了！”
“萧兄他……”
剑无尘也是心头一紧，但他对萧衍的信心，却让他强行镇定下来，死死盯着石台上的身影。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万剑将要发动雷霆一击，将那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撕成碎片时，异变再生！
那躁动不安的万千古剑，连同悬于高空的九柄祖师之剑，在同一时间光芒大放！
下一刻，它们竟如融化的铁水一般，在空中汇聚、融合，最终凝聚成了一柄通天彻地，造型古朴苍茫的巨剑！
这柄巨剑之上，没有任何光华，却仿佛承载了万古岁月的重量，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就让空间都为之扭曲。
“这……这是要做什么？”
弟子们已经彻底看不懂了。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那柄万剑合一的古朴巨剑，缓缓调转剑尖，对着前方的虚空，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没有撕裂天地的光芒。
空间就像一块柔软的幕布，被无声无息地划开了一道口子。
紧接着，一条虚幻而又真实，散发着无穷剑意的长河，从那道裂口中奔涌而出，横贯在万剑崖的上空。
河水并非是水，而是由亿万道细碎的剑光组成，每一道剑光都代表着一种不同的剑道感悟。
长河奔流不息，散发着一股洗尽铅华、勘破本源的苍茫气息。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从崖外疾驰而至，正是天剑宗宗主和闻天机。
当看清空中那条剑光长河时，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天剑宗宗主，也瞬间脸色大变，失声惊呼
“忘川剑河！这……这种只存在于典籍中的天地秘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忘川剑河？”
闻天机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那条河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何止不是好地方！”
天剑宗宗主声音干涩，带着一丝惊惧，
“这是天地自生的剑道绝地，是考验，也是埋葬无数剑道天才的坟墓！”
“一旦有人落入河中，每往前走一步，自身所领悟的一种剑意就会被长河洗刷、剥离！”
“直到所有后天感悟被清空为止！”
他顿了顿，语气中又带上了一丝复杂难明的意味
“唯一的出路，就是在被彻底洗成白痴之前，勘破一切虚妄，明悟那独一无二，真正属于自己的本源剑心！”
“否则，神魂将永世沉沦于剑河之中，再无超脱之日！”
听到宗主的解释，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机缘，这分明是九死一生的绝杀之局！
剑无尘死死地盯着那条剑河，又看了看石台上依旧闭目的萧衍，眼中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喃喃道
“我明白了……万剑并非被激怒，它们是承认了萧兄的境界，认为寻常的剑道传承已经配不上他！”
“所以，它们才合万剑之力，召唤出这忘川剑河，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
“来帮助萧兄……不，是逼迫大哥，凝聚出本源剑心！”
“这也是一次豪赌！”
剑无尘的拳头捏得发白
“一旦大哥无法在剑意被剥离干净前走出，他将永远被困在里面！”
仿佛是回应着众人的心声，石台上的萧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清澈如初，没有半分迷茫，仿佛早已洞悉了一切。
外界的惊天异象，对他而言，不过是早已预料到的饭后甜点。
他站起身，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目光落在了那条奔流不息的忘川剑河上，嘴角勾起一抹狂傲不羁的笑容。
害怕？
开什么玩笑。
我萧衍的字典里，就从来没有这两个字！
在所有人紧张、担忧、敬畏的注视下，萧衍没有半分犹豫，迈开脚步。
闲庭信步般走向那条代表着终结与新生的剑光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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