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讨论在你们，我又不是警察，”李长庚看了一眼时间，“不过，每拖延一分钟，你们的人就多一分危险。武局长，那些在度窝里坚持了几个月甚至几年的人，不该因为官僚程序死在自己人的火力下。”
“但是李总，我们有些人员是深度潜伏，甚至……有些连我们指挥中心都不完全掌握具体位置！我们可能联系不上所有人！”
“那就想办法吧！广播也好，新闻也好，”李长庚的声音毫无波动，“用任何他们能理解的方式。这是你们的事。我给了预警，剩下的看你们自己。而且，英雄不应该一直默默无闻，更不该被遗忘，甚至成为一个弃子。就这样，不论你们是否通知，攻击很快就会进行……”
说完，也不待对方回答，便挂断了电话。
“希望他们别再走什么所谓的流程……”
李长庚低声自语，将手机揣回口袋。商场明亮的灯光落在他脸上，却映不出一丝暖意。他知道自己可以延长攻击时间，但是，如此一来就给了对方更多的逃逸时间。万一内部有奸细，只怕行动会大打折扣。况且，猫和老鼠，为什么受伤的总是猫？
……
倒计时约48分钟：西南边境缉毒总队指挥中心
武局长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脸色铁青。他握着话筒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另一只手猛地撑在桌面上，震得茶杯盖叮当作响。指挥中心里原本低低的交谈声瞬间消失，所有参谋和联络员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妈的，有钱了不起啊！四十八分钟…四十…”武局长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沙哑看着众人，“立刻启动‘惊蛰’预案！通过所有渠道方式，让我们三不管地区的人员全部想办法撤离，或者找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快！快！快！”
“局长！”一个负责内部通讯的年轻参谋猛地站起来，脸色发白，“‘惊蛰’预案需要总部值班领导和……”
“没时间了！”武局长一拳砸在桌面上，眼睛布满血丝，“流程我来补！责任我来背！现在，执行命令！联系所有我们能联系上的‘钉子’，用一切办法！通知不到的……尝试启用公共波段定向广播暗码！”
命令如山，指挥中心瞬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蜂巢，轰然炸开。键盘敲击声、急切的呼叫喊话声、电台调频的刺啦声混作一团。每个人脸上都写着难以置信和高度的紧张。
“局长，三分队‘山魈’联系上了，正在撤离！”
“七号‘暗桩’无响应！备用频道也无响应！”
“‘杜鹃’表示她在被监视着，无法脱离，请求指示！”
“公共波段暗码广播已准备，但局长，这可能会让我们的通讯模式暴露，甚至被敌方破译部分结构……”
一个个信息涌来，每一个都牵扯着一条或几条鲜活的生命，以及背后可能牵连的更广的网络。
武局长感到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他抓起内部红色保密电话，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总部的号码。他知道，启动“惊蛰”且未预先请示，事后等待他的绝不会是嘉奖。但李长庚那句话如同烙铁烫在他的神经上：“……不该因为官僚程序死在自己人的火力下。”
英雄，不该成为弃子。
电话接通后，他迅速汇报了现在的情况，并且表示，自己没有办法阻止对方，希望总部尽快处理。
电话那头是长时间的沉默，只有轻微的呼吸声。然后，一个沉稳但同样凝重的声音传来：“知道了。事急从权，立即执行人员保全为第一要务。所有后果，事后联合评估。武局长，务必……尽量减少损失。”
“是！”武局长放下电话，心头巨石稍移，但紧迫感更甚。他看向大屏幕上开始倒计时的时间，和那幅标注着密密麻麻代号的区域地图，嘶声道：“不要管暴露不暴露了！保命第一！广播暗码，现在就发！重复发！让所有还能动的‘钉子’，不计代价，往边缘撤，往坚固的地方躲！快！”
倒计时约40分钟：三不管地带边缘，某处伪装成货栈的联络点
老刀如同影子般闪进货栈后院这里表面上堆满破旧轮胎和油桶，实际上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地下室。入口。老刀熟门熟路地挪开几个油桶，露出一个锈蚀的铁盖，拉开后，率先跳了下去。
地下室里空间不大，却有一台经过重重加密改装的老式无线电设备在闪烁。一个戴着耳机、面容枯槁的中年人猛地抬头，看到是老刀，先是一惊，随即看到老刀脸上从未有过的惶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刀？你怎么……”
“别问了！‘惊蛰’响了！最高级的！家里边让我离开这里，快跟我走！”老刀语速极快，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将一些核心的纸质记录塞进一个特制的防水袋里。
“‘惊蛰’？！”中年人倒吸一口凉气，作为老牌潜伏者，他太清楚“惊蛰”意味着什么——那是断尾求生，是放弃经营多年的一切，是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逃出生天。他不再犹豫，立刻开始销毁一些物品。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会这样，难道发生什么变故了。”
“不太清楚，不过说是，之类即将要遭到毁灭打击，让我赶紧撤离或者提供某些标志性的东西。”
“毁灭打击？”老刀的手猛地一抖，手中正在拆卸的电台模块差点滑落。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什么样的打击？谁干的？这……这不合规矩！国内什么时候有这魄力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规矩！”老刀低吼一声，额头青筋跳动，“管他是谁呢！我们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搜集证据嘛！现在有人替我们清理这里还不好了，别问了！快！”
…
某工厂
吴峰刚刚结束外围巡查，回到那栋二层小楼的角落位置。他看似随意地调整着枪带，左手在胸前按了按。
背心里的金属薄片微微发烫——那是它被激活、持续发射信号时的正常温升。他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
就在这时，工厂角落那台老旧的、整天播放着嘈杂民族音乐和广告的大喇叭，突然传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接着，音乐停止了。
一个沙哑的男声用当地土语说道：“……下面播放点歌，《山石谣》，送给所有在外的游子，记得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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