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衣那刚刚因为突破气息而震惊、又因莫名羞怯而别开的目光,随着墨紫阎起身走动的身影,不自觉地重新追了过去。
她的视线掠过墨紫阎,落在了他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小片狼藉——地面有明显的、重复踩踏的痕迹,以及零星的水渍。
然后,她的目光定格在了那痕迹中央,一个小小的、蜷缩着的、血红色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大的幼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金凤衣心中瞬间升起巨大的疑惑。
这地下禁地核心,守卫森严,禁制重重,寻常修士都难以进入,更何况一个如此幼小、看起来毫无修为或者说气息微弱到近乎于无的女童?
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是如何在这种地方存活下来的?
紧接着,她就看到墨紫阎走到那幼女身边,弯下腰,以一种……近乎温柔的姿势,小心翼翼地将那小小的、赤裸的躯体抱了起来。
是墨紫阎认识的人?他的亲友?还是他带来的?
可他之前进入此地时,分明只有一人。
难道是岩家或金家某个子弟的孩童?不,那血红色的长发……等等!
血红色长发?!
这个特征如同闪电般劈入金凤衣的脑海!
她的目光猛地转向这处地下空间最中央、原本应该矗立着石柱和锁链、囚禁着那位传说中血发美少女的地方!
然而,那里……空空如也!
曾经流淌着元婴禁制光辉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一些黯淡的符文残痕;那根粗大的、刻满封印的石柱依旧耸立,但上面……空空荡荡!
那缠绕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青灰色锁链,不见了!
那个被重重束缚、低垂着头、拥有一头妖异血红色长发的绝美囚徒……也消失了!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凭空抹去,只留下些许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消……消失了?!那个被封印的……”金凤衣瞳孔骤缩,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几乎就在她意识到那恐怖囚徒消失的同时,一段深藏在金凤衣记忆深处、属于金家最高机密、只有历代家主和核心太上长老才有资格知晓的、古老而模糊的传说,如同被触发的封印,轰然涌上她的脑海!
那不是简单的文字记载,更像是一幅幅浸染着血色与恐惧的古老画卷,伴随着历代先祖凝重而惊惧的口口相传,强行展开在她眼前——
传说,在遥远到几乎无法考证具体年代的过去,此界曾爆发过一场惨烈到难以想象的大战。
战后,一处绵延万里的古战场怨气冲天,血煞凝聚,经年不散。
就在这片被死亡与绝望笼罩的土地上,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孕育与异变,一道纯粹由最精纯、最污秽、蕴含着无尽杀戮意志的战场精血与冤魂怨念结合,诞生出了某种恐怖的灵智——一个血色的身影。
她初生时或许懵懂,但本能驱使着她吞噬血肉,吸收灵魂。
她行走于战场的废墟与后来的生灵聚集地,所过之处,如同最贪婪的蝗虫,吞噬一切生命,吸收他们的血液与魂魄。
每杀一人,她的力量便增长一分;每吸一城,她的凶威便炽盛一丈!
她的成长速度,快得令人绝望!
等到此界真正的高阶修士们从各自的洞府、宗门中被那滔天的血煞与亡魂的哀嚎惊动,意识到这个“异类”的威胁时。
她已经从最初的弱小灵物,成长为了足以令元婴修士颤栗、甚至开始威胁到化神存在的恐怖凶灵!
她狡诈如狐,凶残如狼,更拥有着诡异莫测的遁术与化身血海、几乎不死不灭的保命神通。
数次围剿,都被她以血腥手段反杀部分追兵,或凭借诡异遁术逃脱,反而让她吞噬了更多强者精血,变得越发强大、难以制衡。
她的存在,成为了此界持续数百年的噩梦。
无数宗门、家族被血洗,生灵涂炭,大地被染红。
关于“血魔”、“血灵”、“不灭血祸”的恐怖传说,开始在修士与凡人中流传,能止小儿夜啼。
终于,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并意识到单打独斗或小规模围剿无法彻底消灭她之后,当时此界尚存的、分属于不同势力的二十几位化神期巨擘,暂时放下了彼此恩怨,罕见地联合起来!
他们耗费巨大资源,精心布置了一座足以封锁空间、隔绝血遁的绝世大阵,并以数件传承自上古的克制邪物至宝作为阵眼,终于将她成功诱入、困住!
随即,在那片被选定的绝地之中,一场堪称此界上古之后最为惨烈、最为恢弘的决战爆发了!
二十几位化神修士,联手围攻这尊已然成长到难以想象境地的天地凶灵!
那一战,据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法则崩碎,山河改道!
参与围攻的化神修士们手段尽出,法宝神通的光芒照亮了数个州域!
而那血灵更是凶威滔天,化身无边血海,掀起滔天血浪,腐蚀法宝,污染神魂,其尖啸声能震碎低阶修士的灵魂!
战斗持续了不知多久,惨烈到无法形容。
最终,当一切平息下来时,那片绝地已然化为一片真正的死域,生机断绝,连空间都布满了裂痕。
而参战的二十几位化神修士……据说足足陨落了十位以上!
剩下的也个个身受重伤,道基受损,在此战之后纷纷隐世不出,或黯然坐化。
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他们才终于勉强将这尊几乎无法杀死的天地凶灵,彻底封印!而非击杀!
因为她的本源似乎与某种天地间的杀戮、血煞法则相连,极难彻底磨灭,只能选择以绝强封印,将其永世镇封!
为了防止后人无知破坏封印,也为了看守这绝世凶物,当时参与封印的几位重伤未死的化神修士,分别扶持或暗中控制了附近的几个家族!
令他们世代看守封印,并保守这个恐怖的秘密,绝不可外传。
然而,家族更替,这个秘密越来越少人知道,直到现在的岩家、金家以及岁家。
时光荏苒,沧海桑田。
当年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与封印,早已湮灭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成为了只有极少数古老传承中才有只言片语记载的遥远传说。
就连岩家、金家、岁家内部,知晓全部真相的也只剩寥寥数人,大多只模糊地知道禁地中封印着极其危险、绝不能释放的东西。
如今,这传说中需要十数位化神修士以陨落大半为代价才能封印的绝世凶物……不见了?!
而原地,多了一个有着同样血红长发的……幼女?!
金凤衣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跨越了漫长岁月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椎骨猛地窜了上来,让她通体发寒!
虽然她体内如今主导的是高傲的龙魂,按说龙族威严,不应如此惧怕。
但这恐惧并非完全来自她自身,更多的是这具肉身原主——金凤衣,那深刻烙印在血脉与传承记忆中的、对那传说凶灵的极致敬畏与恐惧!
再加上眼前“凶灵失踪,幼女出现”这极度反常、极度诡异的景象,两种情绪叠加,让她瞬间失去了方寸。
她那张融合了金凤衣绝美与龙魂威严的脸庞上,血色尽褪,写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慌与骇然,仿佛看到了末日降临的前兆。
她伸出一只微微颤抖的手指,指向被墨紫阎抱在怀中、似乎陷入昏睡的血发幼女,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有些变调,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那个令人颤栗的猜测:
“她……她难道是……那个被封印在这里的……天地灵物?!那个传说中的……血祸之源?!”
她的声音在地下空间中回荡,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质问。
墨紫阎正低头,看着怀中昏睡的血瞳璃那脏兮兮、泪痕交错的小脸,眉头微蹙。
他随手从圣魔戒中取出一件不知从哪个女修“材料”身上得来、但明显是崭新未穿过的、用料考究、做工精致的纯白色小裙子。
裙子带着可爱的蕾丝花边和蝴蝶结,风格与他本人截然不同,却意外地适合此刻的血瞳璃。
他动作不算特别娴熟,但足够小心,轻轻地将那件小裙子套在血瞳璃幼小的身体上,仔细地系好背后的带子,又理了理裙摆和凌乱的血色长发。
经过这么一打扮,昏睡中的血瞳璃看上去更像一个精致却疲惫的瓷娃娃,少了几分狼狈,多了几分惹人怜爱。
做完这一切,听到金凤衣那充满惊恐的质问,墨紫阎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她。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平淡中带着一丝掌控感的微笑,仿佛金凤衣问的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
“是啊,”他点了点头,语气轻松得如同在确认今天的天气,“她就是。怎么了?”
“怎……怎么了?!”金凤衣被墨紫阎这轻描淡写、甚至带着笑意的回答彻底震懵了,呆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
他是怎么能用这么平静、甚至带着笑意的语气,说出这种话的?!
他知不知道他怀里抱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是足以掀起滔天血劫、让上古化神都陨落如雨的绝世凶灵!
是诸多家族世代用生命和誓言守护、绝不容有失的封印核心!
是比任何魔头都要恐怖无数倍的灾厄本身!
他怎么敢?!怎么能如此不当一回事?!难道他……他疯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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