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她吐息可化灵焰,卧冰可眠,如今却连最基本的抵御风寒都做不到。她蜷缩在墙角落里,第一次体会到“寒冷”与“无助”的滋味,这是她作为强者时从未有过的感受。
第二日清晨,半睡半醒之间,她被一阵惨烈的哭喊声惊醒。城门口处,一对老夫妇正抱着一具冰冷的尸体在埋头痛哭,那是最近他们被妖怪掳走的儿子,回来时已没了气息,身上布满了爪痕。
小彩看着老夫妇苍老的面容和绝望的眼神,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她想起在落霞郡时,百姓们安居乐业、丰衣足食的生活,却从未在意过这份安宁背后的代价。
如今,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看着同类遭受苦难,却连一丝一毫的忙都帮不上。这种无力感,比当年面对三位武皇时的挫败更让她难受。
“姑娘,你也是外来的吧?快走吧,青禾城待不下去了!”一位好心的大娘劝道,“那些妖怪厉害得很,就连城主都没办法,我们这些普通人,只能听天由命。”
小彩摇了摇头。她想起通天楼主的话:“武道的真谛并非力量,而是守护与责任。”从前她的守护,是用强大的力量横扫敌人;如今她没有力量了,却依旧想做点什么。
她找到了城主府,请求见城主。门房见她衣衫褴褛,以为是来乞讨的,挥手就要赶她走。
小彩执着地站在门口,直到日落西山,才拦住正准备打道回府的城主周显。周显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面容憔悴,眼中满是疲惫:“姑娘,你有什么事?若是为了妖怪的事,我也无能为力。”
“城主,我想试试。”小彩轻声道,“我虽无缚妖之力,却懂些粗浅的陷阱之术,或许能帮上忙。”
周显愣了愣,随即苦笑摇头:“连军中的勇士都不行,你一个小姑娘……”
“城主,死马当活马医吧。”小彩打断他,“若我能困住妖怪,你只需组织村民撤离;若我失败,也不过是多我一条性命而已。”
周显看着她眼中的坚定,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小彩领着城中的青壮年,在黑风山脚下挖陷阱、设绳网,用浸了煤油的柴草布置成火阵。
她没有灵力,只能靠双手搬运石头,磨得掌心鲜血淋漓;没有力量,只能一遍遍示范陷阱的机关,声音喊得嘶哑。
村民们起初并不信任她,可看着这个瘦弱的姑娘干起活来比谁都卖力,渐渐也动了心,纷纷主动加入。
冰辰在暗中看着这一切,心中既心疼又敬佩。他数次想出手相助,却都忍住了。他知道,这是小彩的劫,必须由她自己渡。
第七夜,月黑风高。黑风山上传来一声震天的咆哮,一头身形庞大的黑熊精踏着夜色而来,双眼赤红,獠牙外露,正是掳走村民的妖怪。它无视地上的陷阱,径直冲向城门,爪子一挥,就拍碎了半边城门。
村民们吓得四散奔逃,小彩却镇定地吹响了手中的竹哨。这是她约定的信号。早已埋伏好的青壮年立刻点燃火阵,熊熊烈火瞬间挡住了黑熊精的去路。黑熊精怒吼着冲向火阵,却被脚下的绳网缠住四肢,重重摔倒在地。
“就是现在!”小彩大喊道。村民们纷纷抛出巨石,砸向黑熊精的头颅。可黑熊精皮糙肉厚,巨石砸在身上只留下淡淡的痕迹。它奋力挣扎,绳网渐渐松动。
小彩看着越来越近的黑熊精,心中一急,猛地扑了上去,用身体死死抱住它的一条腿。黑熊精暴怒,抬起另一条腿就向她踩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刃突然从暗中射出,精准地击中了黑熊精的眼睛。黑熊精惨叫一声,攻势顿缓。
小彩趁机翻滚到一旁,只见冰辰化作一道残影,瞬间出现在黑熊精身前,冰魄短刀刺入它的眉心。“你怎么来了?”小彩又惊又怒。
“我不能看着你死。”冰辰收回短刀,语气坚定,“轮回劫只是要你体会凡情,不是要你白白送命。”
黑熊精倒地而亡,危机解除。可小彩却望着冰辰,久久不语…
当晚,小彩发起了高烧。连日的劳累、掌心的伤口感染,再加上被黑熊精的妖气所侵,她的身体彻底垮下了。
冰辰守在她的床边,用冰灵族的秘术为她降温,喂她喝药。朦胧中,小彩仿佛回到了极北冰原的冰髓泉,温暖而安心……
离开了奈何渡,眼前是一片陌生的荒原。夕阳西斜,将两人一狐一鹿的影子拉得很长,走了很久才看见,远处隐约可见的炊烟袅袅,似乎有人居住的村落。
“我们去那里看看。”小彩指了指炊烟升起的方向。她知道,轮回劫的真谛在于体会凡人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躲在深山老林中无法完成劫难,唯有融入普通凡人的生活,才能真正理解“守护与责任”的含义。
抵达村落时,夜幕已经降临。这是一个名为“石洼村”的小村庄,依山傍水,村口的老槐树下拴着几头老黄牛,村民们大多已经熄灯休息,只有几户人家还亮着昏黄的油灯。
小彩和冰辰敲响了村头一户人家的院门。开门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看到他们一行人格外陌生,尤其是三尾狐和独角鹿,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还是热情地将他们迎了进去。
“老婆婆,我们是路过的旅人,天色已晚,想在您家借宿一晚,天亮就走,我们可以付您报酬。”小彩从怀中摸出一枚下品灵晶,这是她如今身上唯一还能拿出的“财物”。
老婆婆却摆了摆手,浑浊的眼睛里带着淳朴的笑意:“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住一晚而已,谈什么报酬。只是家里简陋,委屈你们了。”
这是一间低矮的土坯房,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土炕、一张木桌和几把椅子。老婆婆给他们端来两碗温热的米汤和几个粗粮饼子,抱歉地说:“家里穷,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将就着吃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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