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堡山门前,气氛肃穆得如同凝固的冰川。
数千名弟子自发地聚集于此,没有人修炼,没有人说话,他们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汇聚在场中那艘古朴而庞大的星槎之上。它静静地悬浮在半空,通体流淌着黯淡却坚韧的星光,仿佛一头沉睡了万古的巨兽,即将在这一刻苏醒。
韩石与南宫婉并肩立于舰首的观星台。
“紧张吗?”南宫婉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白衣胜雪,长发被山风吹得微微扬起,手中无剑,却自有一股凌厉的剑意萦绕周身。
“还好。”韩石望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神色平静,“更多的是一种使命感。走吧,去看看我们的道,究竟在何方。”
他转身,对身后的齐云霄与一众太上长老微微躬身:“诸位,保重。”
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已是千言万语。
齐云霄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洪亮如钟:“韩师弟,此去星辰大海,务必小心!天阙堡,等你回来!”
韩明代表韩崖一脉,带领着百余位弟子,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师叔……不,掌门!请您一定要回来!韩崖一脉,上下数百弟子,皆是您的根!”
韩石闭上眼,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信任与托付,心中一暖。他再睁开眼时,已是一片清明。
“起航!”
他一声令下,坤元号猛然震颤!
船身四周,早已布置好的数十座“星纹阵”同时亮起,磅礴的灵力从天阙堡的山脉地脉中抽取而来,注入星槎体内。它不再有任何犹豫,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撕裂了厚重的云层!
下方,是无数仰望的、不舍的目光。
韩石站在舰首,没有回头。他与南宫婉的身影在舰首的星光中,渐渐化作两个渺小却坚定的剪影。
嗡——
星槎的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的景物急速倒退。山川、河流、城池……一切都变成了缩小的沙盘模型。当他们彻底脱离天阙堡的护山大阵阵域时,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无垠的、深邃的墨蓝色。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日月星辰,只有纯粹的、粘稠的黑暗,以及点缀在黑暗中的、遥远得仿佛不存在的点点星光。虚空的风呼啸而过,带着一种能冻结神魂的死寂。
“我们……出来了。”南宫婉轻声说道,清冷的眼眸中,映照着这片浩瀚的黑暗,第一次没有了冰冷,只剩下震撼与敬畏。
韩石深吸一口气,他能感觉到,身体仿佛被这片虚空慢慢地“挤压”着。这里的灵气极其稀薄,且充满了狂暴的、无序的空间乱流。寻常修士在这里,恐怕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
但他毫不在意。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定空珠”,贴在额头。珠子散发出温和的光芒,形成一个保护罩,将他与南宫婉笼罩。这是他用墨老留下的炼器手法,结合石锁解析出的空间符文炼制而成,足以抵御初期的空间乱流。
“坤元号,才是我们最好的庇护所。”韩石轻笑道。
他走到星槎的舰桥,双手按在巨大的星图控制台上。石锁在他的胸口微微发光,一股玄奥的力量涌入他的神识。刹那间,整片虚空的星图,在他脑海中铺陈开来。每一颗星辰的位置,每一条空间流速的轨迹,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感知中。
“以星轨为引,以神魂为舵。”韩石低喝一声。
坤元号的舰首,猛地亮起一道璀璨的银色光芒,化作一道笔直的光矛,刺破了前方的黑暗。星槎不再依赖阵法驱动,而是由韩石亲自驾驭,开始在虚空中进行超光速的滑行。
星辰在舷窗外飞速倒退,绚烂的星云如同画卷般展开。南宫婉来到他身边,与他一同望着这片从未有人族涉足的壮丽景象。
“韩石,”她忽然开口,“你说,墨老要是知道我们到了这里,会是什么表情?”
韩石笑了笑:“大概会很欣慰吧。他一直希望,我们这些弟子,不要拘泥于山门,要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
南宫婉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随即化为坚定:“我们会带着他的那份希望,走下去。”
星槎在韩石的驾驭下,稳健地在虚空中穿行。他们离开了熟悉的家乡,离开了宗门的庇护,真正地成为了在星海中漂泊的行者。
韩石握紧了拳头,感受着星槎每一次轻微的震动,感受着石锁与坤元号之间越来越契合的联系。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真正的纵横天下,此刻,方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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