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被……包……围……了！！！！”
那名将领最后的嘶吼，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垂死天鹅，其声尖锐凄厉，混合着恐惧与绝望。
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了刘莽的耳膜。
他心头猛地一悸，下意识地冲上最高处，拿出望远镜向着远方的海面望去。
只一眼，刘莽脸上的表情便瞬间僵住，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了，如坠冰窟！
只见那原本漆黑如墨的海平面之上，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支……不，是一片！
一片由数百艘体型庞大、宛如移动山峦般的巨型战船组成的……钢铁森林！
那些战船，通体漆黑，船身两侧，密密麻麻地伸出一排排黑洞洞的狰狞炮口，如同巨兽呲出的狰狞獠牙！
此刻，这些“獠牙”正喷吐着毁灭的火焰，每一次齐射，都让整片大海为之颤抖！
而在这支庞大舰队的旗舰船头，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如同雕塑般傲然而立。
海风猎猎，吹动着他略显单薄的青衫，穿透硝烟，照亮那张清瘦儒雅的面庞——智珠在握，平静无波。
仿佛眼前这场即将到来的惊天海战，不过是他棋盘上一次微不足道的落子。
正是那个本该在江南，被天幕册封为“商圣”的——沈归！
“不……不可能……”刘莽喃喃自语，状若疯魔，“他的船队……他的船队不是应该在泉州吗？！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想不通，也根本无法理解，这颠覆了他所有的战略预判。
他当然不会知道，李景那道“调集江南所有船只北上”的密令，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精心编织的“骗局”！
其首要目的，并非是运送债券，而是为了执行一个疯狂到极致的计划——利用庞大的船队作为掩护，将整个江南所有的造船厂、火器坊，连同工匠、原料、图纸，尽数打包，整体迁移至北方！
他更不知道，几世为人的李景，利用自己穿越者的知识，早已将前宁朝的火器图纸，与现代的“流水线”生产理念相结合，在秘密的北方基地里，催生出了一支足以碾压这个时代的恐怖怪物——军器坊！
此刻，沈归麾下的每一艘战船上，都装备着坊内新研发的名为“神威大将军”的火炮！
这种火炮，采用了全新的锻钢工艺和膛线结构，射程远超世间任何火炮，威力足以在有效距离内撕裂最厚重的橡木船板。
而更可怕的是，其采用了定装弹药和螺旋炮闩等革新设计，使得装填发射的速度，达到了传统火炮的三倍以上！
在沈归冰冷的指挥下，神机营的炮手们分工明确，配合默契，装填、瞄准、开火、清理炮膛……每一个环节都如行云流水！
“开火！！”
“二号船组，目标敌军旗舰，三轮齐射！放！”
“三号船组，自由射击！把那些小舢板，全部轰成碎片！”
沈归的命令，冷静而又残酷。
回应他的，是震耳欲聋的炮火轰鸣！
灾难，降临了。
刘莽引以为傲的藤甲水师，在军器坊这跨时代的降维打击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一般。
那坚韧的藤甲，能抵御寻常的刀剑箭矢，却根本无法抵挡那些呼啸而至的、蕴含着恐怖动能的实心炮弹！
“轰！”
一艘战船被一枚炮弹直接命中水线，坚固的船身如同被巨人狠狠砸了一拳，瞬间爆开一个巨大的窟窿！
海水疯狂涌入，整艘船在无数士兵绝望的哀嚎中，缓缓沉入冰冷的海底。
“轰隆！”
另一艘战船则更为凄惨，它被一枚开花弹命中甲板，剧烈的爆炸瞬间将甲板上的士兵连同他们的血肉撕成碎片，引燃的火油，更是将整艘战船变成了一支漂浮在海面上的巨大火炬！
一艘，两艘，十艘，百艘……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刘莽那支耗费了无数心血、承载了他所有野心的藤甲水师，便在沈归舰队那不讲道理的饱和式炮击之下，化作了一片……海上的焰火！
爆炸声、断裂声、惨叫声、落水者的呼救声……交织在一起，谱写了一曲最凄厉、最绝望的死亡乐章。
登州城内，原本已经陷入绝望的守将王毅与三千残兵，目瞪口呆地看着城外海面上那如同神迹般的一幕，早已是泪流满面，跪地高呼“陛下万岁”。
而城外高坡之上，刘莽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那不是恐惧，而是源于极致的、足以将理智都燃烧殆尽的……愤怒！
“李景……李景！！！”
他仰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不甘！那只仅剩的右拳，死死地攥紧，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鲜血淋漓而下，他却浑然不觉。
又输了！
他又一次，败在了那个黄口小儿的手中！而且，比上一次败得更惨，更彻底！
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后手，在对方面前，都仿佛是一个幼稚的笑话！
“血债！必须用血来偿！！”
刘莽赤红的双目，猛地转向了身边那个自始至终都平静得可怕的黑衣人——那个救过他数次的，“血眼毒蛇”教护法。
“地龙子大人！”他嘶声吼道，“替我……杀了他！杀了那个沈归！我要让他为我的舰队……陪葬！！”
那名为“地龙子”的护法，缓缓抬起头，那张隐藏在兜帽之下的脸上，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笑容。
“如您所愿，我的……陛下。”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骤然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从数十丈高的高坡之上一跃而下！
他没有摔死，甚至没有借助任何工具。
他竟如履平地般，在那波涛汹涌、满是残骸与尸体的海面之上，一步一步，踏浪而行！
他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每一步踏出，脚下都会炸开一圈小小的浪花。他就这样，无视了海水的阻力，无视了漫天的炮火，如同一道来自九幽地狱的死亡闪电，径直冲向了数百丈之外，那艘正在发号施令的……舜军旗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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