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和星瑞都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你想识字？”
星辰率先反应过来，语气里带着讶异。
碧桃轻轻点头，声音带着恳切。
“嗯…奴婢想着，多学一些，总是好的。以后…以后也好给雪玲姑姑写信，也不用劳烦旁人念读代笔……”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
“只求…只求两位公子莫要再像以往那般…戏弄奴婢便好了。”
最后这句话，她说得细声细气，却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在了星辰和星瑞的心尖上。
他们想起以往确实没少借着双生子的便利逗弄她，看她急得面红耳赤的模样取乐。
此刻见她这般认真地想求学，那副小心翼翼又带着渴望的样子，竟让他们心中生出了几分难得的歉意与……更浓厚的兴趣。
星瑞摸了摸鼻子，难得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
“你想学字，这是好事啊！”
他看向兄长。
“哥，你说是不是？”
星辰点了点头，目光温和地看着碧桃。
“自然可以。难得你有此上进之心。我与星瑞平日若得空，教你认些常用字，并不费事。”
他顿了顿，补充道。
“至于戏弄…往日是我与星瑞孟浪了，往后定当以师礼相待，碧桃姑娘放心。”
碧桃没想到他们答应得如此爽快，还主动道了歉，心中顿时一喜，连忙屈膝行礼。
“多谢两位公子！奴婢…奴婢一定用心学！”
看着她那双瞬间亮起来的杏眼，如同盛满了星子，星辰和星瑞心中都是一动。
“不过…”
星瑞眼珠一转，那点子顽劣心思又冒了头，不过这次却收敛了许多，带着点商量的口吻。
“教你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们，不能再一见我们就躲着走！见了面，也得大大方方地打招呼，分不清我们谁是谁也没关系，随便叫哪个都成！”
碧桃被他说得破涕为笑，用力点了点头。
“嗯！奴婢记住了！”
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碧桃捧着鸡头米，想着他们方才的话，又好奇问道。
“两位公子今日这鸡头米，是在哪家铺子买的？闻着真香。”
星瑞见她问起，立刻来了精神。
“就知道你会喜欢！是在西市街新开的那家‘北味斋’买的。他家专营北地来的干果蜜饯，这鸡头米是招牌，每日现炒现卖，去晚了还买不着呢！”
他说着，比划起来。
“我跟哥哥今日是随大少爷去城外的墨香阁取一批新到的湖笔和徽墨。大少爷在里头与掌柜的说话，我们便得了空，溜达到西市街去的。那北味斋门口排了老长的队，要不是我们脚程快，差点就没赶上这新出锅的一批！”
星辰也微笑着补充。
“西市街离墨香阁不算太远，穿过两条巷子便到了。那家铺子门脸不大，但收拾得干净，伙计也爽利。除了鸡头米，他家新到的山楂糕和杏脯看着也不错，下回若再去，给你带些尝尝。”
碧桃听着他们描述如何穿过热闹的街市，如何找到那家铺子，如何排队等待…
虽只是寻常的采买，但从他们口中说出来，却带着外面广阔天地的鲜活气息，让她心生向往。
她自幼入府，当小叫花的时候倒是四下跑，但如今又过了几年，时过境迁，外头早就换了一番风貌了，她如今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最远的也不过是跟着夫人去过几次相熟的府邸。
像这样自由地在街市间穿梭，挑选自己喜爱的吃食，对她而言，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出府的……”
她喃喃道，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
星辰心思细腻，察觉到她的情绪，温声道。
“府中规矩严谨，丫鬟们等闲不得外出。你若喜欢这些零嘴，日后我们兄弟若再出门，顺路给你带些回来便是。”
星瑞也连连点头。
“对对对！包在我们身上！”
碧桃心中感激，却又觉得不妥。
“这…这太麻烦两位公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
星瑞大手一挥。
“反正我们也要逛的嘛！再说，你如今可是我们半个学生了，先生给学生带点零嘴，天经地义！”
他这话又把碧桃逗笑了，心里那点拘谨也散了些。
又说了几句话，眼见时辰不早，碧桃还需去张嬷嬷处，星辰星瑞也要回去向大少爷复命，双方便道别分开。
碧桃捧着那两包犹带温热的鸡头米，脚步轻快地往自己住处走去。
心头那点因二少爷而起的郁闷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不仅因为得到了馋嘴的吃食，更因为……她似乎找到了学习识字的机会，而且，星辰和星瑞这两位公子，好像也并不总是那么难以相处。
她回到耳房，红梅已经起身，正对着镜子梳头。
见碧桃进来，手里还捧着东西，一股诱人的香气弥漫开来，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阿姊，你拿的什么？好香啊！”
碧桃笑着将其中一包递给红梅。
“是星辰和星瑞两位公子从外面带回来的炒鸡头米，北地来的，说是比咱们这儿的好吃。这份你拿去吃。”
红梅惊喜地接过来。
“呀！谢谢阿姊！也谢谢两位公子！”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纸包，捏了一颗放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
“唔！真好吃！又香又糯！”
碧桃也打开自己那包，和红梅分吃着，将遇到双胞胎兄弟以及他们答应教她识字的事情简单说了。
红梅听得眼睛发亮。
“真的吗？那太好了！阿姊你以后就能自己给雪玲姑姑写信了！”
她为碧桃感到高兴，但随即又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不过…阿姊，你真的能分得清他们俩谁是谁吗？可别又叫错了，惹他们笑话。”
碧桃脸颊微红，嗔怪地看了红梅一眼。
“他们说了，分不清也没关系……我会努力分的。”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也没底。
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实在是她遇到过最难的谜题。
不过，这小小的烦恼，很快就被即将能够识字的喜悦冲淡了。
她小心地将没吃完的鸡头米包好收起来，又催促红梅快些收拾。
姐妹俩匆匆用了些早饭，便各自忙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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