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卫国蹲在宣传点的雪地里，手里攥着一张桦树皮，上面用炭笔写满了宣传稿，字迹被哈气熏得有些模糊，却每一笔都透着温度：“汤姆的家人在等他回家”“志愿军优待俘虏，保证你们的安全”“你们的士气，我们知道”。这些话，都是基于昨天审问俘虏汤姆时得到的情报 —— 美军士兵多有妻儿，思乡情绪重，士气早已不如最初。
“副连长，扩音器修好了！” 通信员小徐抱着一个美军 m1943 型扩音器跑过来，棉服上沾着的机油在雪地里冻成硬壳，“俺把缴获的电池换了，能响三个小时，足够喊到天亮！” 这台扩音器是上次炸毁坦克时缴获的，原本喇叭有裂痕，昨晚李大勇用美军炮弹壳的铁皮补好，外面裹了三层棉布，既防冷又能消音，避免被美军定位。
王卫国接过扩音器，试了试音量 ——“喂喂” 的声响透过棉布，在雪地里传得不远不近，刚好能覆盖美军 “铁锤营” 的休整区，又不会暴露宣传点的位置。空冥感知里，他 “看到” 美军的帐篷群在西侧山梁，士兵们大多还在睡袋里蜷缩着，只有几个哨兵在雪地里来回踱步，手里的 m1 加兰德步枪裹着棉布，显然也冻得够呛。
“宣传点就设在焦树林东侧的凹地，” 王卫国指着雪地里的伪装网 —— 那是孙二牛遗留的最后一张完整网，陈小虎昨晚特意加固过，松枝与冻土混合，从美军方向望去，只像一堆普通的雪堆，“小虎，你带三班守在纪念点，用步枪盯着美军哨兵，别让他们靠近宣传点；李大勇，你带两个人，在宣传点周围埋上石雷，防美军偷袭；小徐，你负责喊话，按咱们写的稿子来，语气要平和，别像喊话，像聊天。”
“收到！” 众人齐声应答。陈小虎把孙二牛的伪装网碎片别在棉帽上，握着步枪往纪念点跑，雪地里留下一串深脚印；李大勇扛着石雷（赵老栓教的土办法，石雷混硝石），和战士们在凹地周围挖坑；小徐则拿着桦树皮宣传稿，反复默念，生怕念错一个字 ——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喊话，是能让美军放下武器的 “软武器”。
凌晨四点，天还没亮，只有几颗残星挂在墨蓝色的天空。王卫国对着小徐点头，小徐按下扩音器的开关，清了清嗓子，用流利的英语说：“这里是中国人民志愿军，致美国陆军第 1 陆战师‘铁锤营’的士兵们 —— 我们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家里有等待的妻子和孩子，就像汤姆?威尔逊一样。”
提到 “汤姆?威尔逊” 时，王卫国的空冥感知里 “看到” 美军帐篷里有了动静 —— 几个士兵从睡袋里探出头，眼神里满是惊讶，显然知道这个名字（汤姆是他们同营的坦克驾驶员）。小徐继续说：“汤姆现在很好，我们给了他热土豆和干净的绷带，他说，他的妻子抱着三个月大的女儿，在俄亥俄州的农场等他。你们呢？你们的家人，是不是也在盼着你们回家？”
空冥感知里，美军的骚动更明显了 —— 一个瘦高的士兵坐起来，从怀里掏出家人的照片，手指轻轻摩挲；另一个士兵则低头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嘴角带着犹豫；远处的哨兵也停下了脚步，侧耳往宣传点的方向听，手里的步枪垂了下来。王卫国知道，第一步 “思乡牌”，打对了。
小徐按照稿子，继续往下说：“我们知道，你们不想打了。汤姆告诉我们，昨天击毁的坦克里，有两个战友是自愿投降的，他们说‘不想再为别人的战争送命’。我们理解你们 —— 这场战争，离你们的家乡有万里之遥，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冻着、饿着，甚至失去生命？”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美军的心湖。空冥感知里 “看到” 一个美军军官从帐篷里出来，对着士兵们大喊 “别听他们的！这是心理战！”，却没人理他 —— 几个士兵甚至把照片举起来，对着宣传点的方向，仿佛想让志愿军看到。王卫国对着小徐递了个眼神，小徐立刻换了话题，聊起 “优待俘虏”：“我们遵守《日内瓦公约》，俘虏有热饭吃，有绷带用，战争结束后，会送你们回家。上个月，我们就送回了三名俘虏，他们现在已经和家人团聚了。”
“骗人！” 远处传来美军军官的怒吼，他举着 m1911 手枪，对着宣传点的方向开枪，子弹打在雪地里，溅起一片碎冰。李大勇立刻喊：“小虎，打他的枪！别伤他！” 陈小虎的步枪响了，子弹擦着军官的手腕飞过，他惨叫着扔掉手枪，躲回帐篷里。
小徐没有被打断，反而语气更平和：“你们的军官不想让你们知道真相，但你们自己清楚 —— 你们的士气，早就不如从前了。你们的坦克少了三辆，喷火器手只剩四个，榴弹炮的弹药也快不够了，为什么还要硬撑？” 这些情报，都是汤姆提供的，此刻说出来，更显真实，彻底打破了美军的侥幸心理。
空冥感知里，王卫国 “看到” 越来越多的美军士兵走出帐篷，站在雪地里，朝着宣传点的方向望。一个矮胖的士兵突然大喊：“我们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真的？” 小徐立刻回答：“汤姆可以作证！他在反斜面坑道里，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派一个人来见他，我们保证他的安全！”
这话让美军彻底沉默了。军官们从帐篷里冲出来，试图把士兵赶回帐篷，却遭到了抵抗 —— 一个年轻的士兵攥着照片，对着军官大喊：“我要回家！我女儿还没见过我！” 另一个士兵则直接坐在雪地里，说什么也不回帐篷。空冥感知里，王卫国 “看到” 美军的士气像被戳破的气球，快速泄了气，连哨兵都开始偷偷和战友商量 “要不要投降”。
王卫国摸了摸贴胸的牛皮笔记本，翻到秦小凤写的那页：“战争最残酷的，是让家人分离。” 他突然想起秦小凤在后方医院，肯定也在盼着战争结束，盼着他回家。这种思念，不分国籍，不分阵营，是所有人共有的软肋。他对着小徐说：“再加一句，就说‘我们和你们一样，想早点结束战争，回家见家人’。”
小徐把这句话加上，声音里带着真诚：“我们和你们一样，不想再打仗了。我们的战士，也有家人在等 —— 有的在北平的四合院，有的在晋察冀的农村，有的在东北的工厂。我们守在这里，是为了不让战争烧到我们的家乡，你们呢？你们远离家乡，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美军士兵的疑惑。空冥感知里 “看到” 一个美军士兵开始哭，手里的照片被泪水打湿；另一个士兵则对着宣传点的方向喊：“我们怎么投降？你们会保证我们的安全吗？” 小徐立刻回答：“只要你们举着白旗，不带武器，我们就会派人接你们，保证你们的安全，还会给你们热汤喝！”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美军的紧急集合号 —— 显然是营部发现了士兵的动摇，想强行压制。王卫国对着小徐说：“差不多了，咱们撤！留着扩音器，明天再喊！” 小徐关掉扩音器，李大勇和陈小虎赶紧过来帮忙，把设备往坑道里搬。空冥感知里，他 “看到” 美军士兵被军官逼着回帐篷，却依旧频频回头，眼神里满是犹豫，有的甚至把家人的照片揣进贴胸的口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回到坑道后，战士们都很兴奋。陈小虎抱着孙二牛的伪装网，笑着说：“副连长，俺刚才看到美军士兵都快哭了！这心理战比火箭筒还管用！” 李大勇也点头：“俺听着都觉得心酸，谁不想回家见家人啊？这些美军士兵，也怪可怜的。”
王卫国却没放松，他知道，一次喊话不够，得持续下去，才能彻底击垮美军的士气。他拿起桦树皮宣传稿，在后面加了一句：“明天，我们还会在这里，等着想回家的人。” 又从怀里掏出秦小凤的笔记本，在空白页上写下：“3 月 23 日，第一次心理战，美军士兵出现动摇。小凤，你说的对，战争让家人分离，这是最残酷的；二牛，要是你在，肯定也会支持这种打法，不流血的胜利，才是最好的胜利。”
字迹被油灯的光映得暖烘烘的，王卫国的心里也满是感触 —— 心理战不是靠威胁，是靠共情，靠理解，靠对 “家” 的共同渴望。这比任何武器都更有力量，因为它击中的不是身体，是人心。
上午九点，前沿观察哨传来消息：“美军‘铁锤营’暂停了侦察，士兵们都待在帐篷里，军官们在外面巡逻，看得很紧！” 空冥感知里，王卫国 “看到” 美军的士气果然更低了 —— 士兵们吃饭时没精打采，擦枪时心不在焉，甚至有两个士兵因为 “想回家” 和军官吵了起来，被关了禁闭。
“继续准备，今晚再喊一次！” 王卫国对着战士们说，“小徐，你再写几篇宣传稿，加上汤姆的近况 —— 就说他今天喝了热柏叶汤，伤口也换药了；小虎，你把宣传点的伪装再加固，别让美军发现；李大勇，你跟营部说，让他们多准备点热汤和绷带，要是有美军投降，也好招待。”
“收到！” 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小徐趴在雪地里写宣传稿，笔尖冻得发僵，就用哈气暖一暖；陈小虎把孙二牛的伪装网拆了又编，在宣传点周围摆上几具假人，迷惑美军；李大勇则带着战士们熬柏叶汤，香气在坑道里弥漫，让人想起家乡的味道。
王卫国走到孙二牛纪念点，看着那半截松枝，空冥感知里 “看到” 二牛的笑脸仿佛出现在松枝旁，对着他点头。他想起二牛生前总说 “能不打仗最好”，现在，他们正在用另一种方式实现这个愿望 —— 不用流血，不用牺牲，只用对家人的思念，就能让战争的脚步慢下来。
下午，美军的侦察机飞过上甘岭，却没像往常一样低空盘旋，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飞走了 —— 空冥感知里，王卫国 “看到” 侦察机驾驶员的眼神里也满是犹豫，显然也听到了早上的喊话。这让他更坚定了信心：心理战的效果，比预想中更好。
傍晚时分，王卫国再次召集战士们布置宣传点。这次，他们把扩音器藏在了孙二牛纪念点旁的焦树后，用伪装网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喇叭口，对着美军的帐篷群。小徐的宣传稿也更新了，加了汤姆的原话：“汤姆说，他想对家人说‘对不起，我会尽快回家’。”
晚上十点，宣传再次开始。小徐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晰：“汤姆想对他的妻子说，他很好，会尽快回家；想对他的女儿说，爸爸很快就能抱她了…… 你们呢？你们有多久没对家人说‘我爱你’了？”
空冥感知里，美军的帐篷里一片寂静，没有了早上的骚动，却透着更深的动摇 —— 有的士兵用被子蒙住头，却依旧能听到喊话；有的军官想制止，却发现没人愿意听他们的；甚至有一个美军班长，偷偷对着宣传点的方向比了个 “oK” 的手势，像是在回应。
这次喊话持续了一个小时，直到扩音器没电才结束。撤回来的路上，小徐兴奋地说：“副连长，俺好像听到美军士兵在哭！明天肯定有人会投降！” 王卫国点点头，空冥感知里，他 “看到” 一个美军士兵正对着家人的照片流泪，手里攥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我想回家”，显然是下定了投降的决心。
回到坑道，王卫国看着窗外的雪，心里满是期待。他知道，心理战的胜利，不是靠打败敌人，是靠唤醒人性，靠让更多人明白，战争不是唯一的选择，回家才是。他摸了摸怀里的《玄真子兵要》残页，上面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的批注在油灯下格外清晰 —— 养父要是在，肯定会为他骄傲，因为他用道家的智慧，打赢了一场不流血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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