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烈焰之海与无声的守望
南海冲突的消息，如同一声凄厉的警哨，彻底撕碎了帝国西线最后的宁静。黑色骷髅旗，金属装甲，喷吐的粘稠火焰——所有线索都指向了那个来自西方的“萨拉森”武装力量。这不再是商业摩擦，而是赤裸裸的军事挑衅！
朝堂之上，群情激愤。主战派将领纷纷请缨，要求调集水师主力，给予来犯之敌迎头痛击，维护帝国海疆尊严。
“陛下！彼辈蛮夷，竟敢犯我天威！臣请率鹰扬水师出战，定教其有来无回！”
李瑾面沉如水，他没有立刻表态。敌人的实力深浅未知，那能远程喷射的粘稠火焰更是闻所未闻。贸然决战，风险太大。
“郭猛在北境已是捉襟见肘，国库尚在恢复，此时再启海上大战，帝国可能陷入两线作战的泥潭。”枢密使冷静地分析道，道出了李瑾最大的担忧。
“难道就任由他们在我们的海域耀武扬威吗？”主战派将领不服。
“打，自然要打。”李瑾终于开口，声音冷冽，“但不能是决战。传令鹰栖岛水师，以现有兵力，采取袭扰、伏击战术，切断其补给线，猎杀其落单舰船。务必摸清其战舰性能、武器特点及战术战法！同时，命将作监与格物院，全力研究应对那‘海火’（暂命名）之法！”
这是一道谨慎而务实的命令。帝国需要时间，需要情报，更需要针对性的技术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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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的战火，并未波及到遥远的新岛海域。那里依旧被一种诡异的寂静所笼罩。灰色的方尖碑寂然矗立，在月圆之夜闪烁着微光，仿佛外界的一切纷争都与它们无关。
鹰栖岛水师遵照密令，加强了对新岛周边，尤其是那些方尖碑的监视。他们发现，在南海冲突爆发后，“大秦”的船只出现在这片海域的频率明显增加了。他们依旧保持着距离，但观测得更加仔细，似乎想从唐军与“萨拉森”的冲突中，或者从方尖碑的反应里，看出些什么。
更令人不安的是，负责监视的研究人员报告，在南海冲突消息传来的当天，那些方尖碑和早已被深埋的遗迹废墟（通过特殊仪器仍能探测到微弱能量残留），似乎产生了一次极其短暂、几乎无法捕捉的能量涟漪，其波动模式，与之前北境大战、铁山关使用“火粘弹”时记录到的数据，有某种程度的相似！
难道，这些“守望者”留下的装置，不仅仅对大规模能量释放敏感，甚至对……文明的冲突本身，也有反应？
这个猜想让所有知情者背脊发凉。它们到底在记录什么？又在向谁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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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帝国为西海战事和“守望者”的异动焦头烂额之际，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在帝国腹地爆发。
淮南道，泗州。
去年民变的创伤尚未完全平复，今年开春后又遭遇了罕见的蝗灾。遮天蔽日的蝗虫啃食着刚刚返青的禾苗，百姓一年的希望眼看就要化为乌有。地方官府组织人力扑打，但效果甚微，恐慌和绝望的情绪迅速蔓延。
消息传到长安，李瑾立刻下令调拨粮草赈灾，并命工部、户部选派得力干员，携带官府收购的鸡鸭等禽鸟，前往泗州协助灭蝗。
然而，传统的灭蝗手段在巨大的蝗群面前显得杯水车薪。灾情仍在扩大，流言开始滋生，有人将蝗灾与朝廷推行新政、以及之前的战事联系起来，认为是“上天降罚”。
就在这危急关头，已经升任格物苑监丞、实际主持苑内事务的李昊，向父皇呈上了一份紧急奏疏和几张图纸。
“父皇，儿臣查阅古籍，并与苑内博士研讨，或有一法可试——‘聚光焚蝗’！”
图纸上画的，是一种结构相对简单、由大量小块琉璃（玻璃）拼接而成的巨大凹面镜阵列，以及配套的支架和调整机构。
“蝗虫喜光，且其翅膀与躯体脆弱，惧高温。”李昊解释道，“若能在蝗群密集之地，架设此等‘聚光镜阵’，于晴日对准蝗群聚焦阳光，或可产生高温，灼烧蝗虫，驱散虫群！此法无需耗费火药，亦无需大量人力扑打，或可解燃眉之急！”
这又是一个前所未闻的奇思妙想！利用光学原理来对抗天灾！
李瑾看着儿子那因急切而微微发红的脸庞，又看了看那构思巧妙的图纸，心中一动。此法虽从未验证，但理论似乎可行，且成本可控，值得一试！
“准！”李瑾当机立断，“着格物苑即刻抽调人手，携带材料，赶制此‘聚光镜阵’，火速运往泗州试用！所需琉璃，由将作监全力供应！”
命令被迅速执行。格物苑的博士和工匠们日夜赶工，在数日内便制作出了十几面直径数尺的琉璃凹面镜，由禁军快马加鞭送往泗州。
此时，泗州的蝗灾已十分严重，田野一片狼藉。当格物苑的人员在当地官员和驻军协助下，在蝗群最密集的区域架设起那闪闪发光的“聚光镜阵”时，许多百姓还以为是官府在搞什么无用的仪式。
然而，当正午阳光最烈之时，镜阵被调整好角度，十几道灼热的光斑被聚焦到空中黑压压的蝗群之中时，奇迹发生了！
被光斑笼罩的蝗虫，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瞬间焦黑、冒烟，成片成片地坠落！其他蝗虫受到惊吓和高温驱赶，纷纷四散飞逃！镜阵移动，光斑扫过之处，蝗群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
效果立竿见影！
泗州官员和百姓目瞪口呆，随即发出了震天的欢呼！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神奇而有效的灭蝗方式！
消息传回，朝野震动。太子李昊再次以其超越常理的格物智慧，解决了一场迫在眉睫的天灾，安抚了民心，也再次证明了格物之学的巨大价值。
然而，在长安格物苑内，李昊在接到泗州传来的捷报后，脸上却并无太多喜色。他走到窗前，望着南方，心中想的却是那片正在燃烧的南海，以及那些在更深、更远的黑暗中，无声守望着的目光。
他知道，聚光镜能驱散蝗虫，却驱不散西来的强敌，更驱不散那来自星海的、冰冷的注视。帝国的挑战，才刚刚开始。而他，必须更快地成长，才能在未来那更加复杂的棋局中，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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