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风愣在原地,脑子里那根名为“常识”的弦,被李闲最后那句话彻底拨乱了。
剧本是谁写的?
这个问题,像一记重锤,砸碎了他心中所有的愤怒、不甘与屈辱。
他看着李闲,那张年轻的脸上,笑容依旧玩世不恭,可那双眼睛深处,却藏着一片深邃如夜空的棋盘,星罗棋布,杀机暗藏。
“属下明白阁主是在捧杀您,但如此一来,您‘天策侯’的威名便混入了‘鹰犬’的杂质。这份盖世奇功被蒙上阴谋的尘埃,这对您是何等的侮辱!属下不甘!”
“不利?”李闲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走到魏长风面前,伸出两根手指,像夹着一枚棋子般,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长风啊,你还是没懂。”
“一条疯狗,人人畏惧,却也人人提防,总想着什么时候一棒子打死。”
“可一条有主人的狗,哪怕是阁主养的恶犬,人们怕归怕,却不会轻易动手,他们只会想,该怎么绕开这条狗,或者,怎么给这条狗的主人送礼,让主人把狗链子牵紧一点。”
李闲收回扇子,在掌心轻轻一敲,发出“啪”的脆响。
李闲笑道:“那你觉得,一条疯狗可怕,还是一条有主人的恶犬更让人忌惮?”
魏长风一怔,瞬间明悟,眼中爆出精光:“疯狗人人喊打,但封神宗的恶犬……旁人只会想办法讨好主人,而不敢轻易对狗动手!您……您是借封神宗的名头,给自己披上了一层最强硬的护甲!您做的任何事,在他们看来都是上神的授意!”
他摊开双手,笑得像个偷到鸡的狐狸:“你看,我捅了再大的篓子,都有个高个子在前面顶着,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魏长风的呼吸猛地一滞。
封神宗以为自己织了一张网,却不知,李闲正愁没有梯子,让他爬到更高的地方去看风景。
“属下……愚钝。”魏长风躬身一拜,这次,是心悦诚服。
“不怪你,你以前是天宝阁的少东家,玩的是阳谋,讲的是规矩。”李闲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拉直,“但现在,你跟着我,咱们得玩点脏的。”
他话锋一转,眼神亮了起来,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既然封神宗这么客气,亲自下场给我搭台子,那我这个‘官方打手’,总得干点活,才对得起他给的名分吧?”
魏长风精神一振:“侯爷有何吩咐?”
“东家茶舍的‘逍遥酿’,你觉得如何?”李闲问道。
“绝世佳品!”魏长风毫不犹豫地回答,他至今还记得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走一切烦闷的舒爽感觉,“若是善加经营,必能成为天玄城一绝!”
“一绝?”李闲嗤笑一声,“我的目标,可不是区区一绝。”
他走到工坊门口,推开门,午后的阳光照亮了他半边身子,也照亮了他眼中的万丈豪情。
“我要让‘逍遥酿’,成为天玄城两百万人的日常。我要让它的名字,比阁主的谕令,传得更快,更广。”
李闲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魏长风。
“所以,第一步,扩大生产。”
“我需要一个地方,足够大,足够隐蔽,最好是在那些达官贵人绝对不会踏足的贫民区。”
“我需要大量的麦子,泉水,还有干净的木桶。用你的‘天玄’网络,去城外搜刮,有多少要多少,不要怕花钱。”
“我还需要人手,大量的、信得过的、不怕吃苦的人。去那些码头、工地、佣兵营地找,告诉他们,天策侯招人,管饭,管酒,还给钱。”
一连串的命令,清晰而果断。
魏长风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这才是他追随的那个侯爷,永远不做无意义的抱怨,永远在行动。
“属下遵命!”他重重抱拳,“只是……侯爷,逍遥酿的酿造之法,神鬼莫测,全凭您一人之力。若要大规模生产,您……”
他担心李闲的身体。那种改写规则的力量,消耗定然极大。
“这个你不用担心。”李闲神秘一笑。
他当然不能亲自去“舔”每一桶酒。
但他可以创造一个“规则的种子”。
他闭上眼,心神沉入识海。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意愿:创造可复制的‘逍遥酿’规则模板。】
【方案生成中……】
【方案一:规则烙印。消耗交互点,制作‘酿造法印’一枚。持此法印,可引导天地灵气,模拟部分规则,每日可酿造一百桶。】
【方案二:因果嫁接。消耗交互点,功德。寻找‘酒曲’之源,以自身规则扭曲其根本,创造‘逍遥母曲’。凡此母曲所生之子曲,皆自带‘逍遥酿’之规则。可无限复制,随用随取。】
李闲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方案二。
法印有上限,而且不够“亲民”。而这“逍遥母曲”,才是真正的工业化生产线!一万交互点和十万功德,换一个能源源不断产生功德和气运的聚宝盆,血赚!
【确认选择方案二。】
【功德-,交互点-。】
【‘逍遥母曲’规则已生成,请宿主寻找合适的载体进行注入。】
李闲睁开眼,对着魏长风笑道:“山人自有妙计。你先去找地方和原料,越快越好。酿酒的核心,我来解决。”
“是!”魏长风不再多问,他知道,这位侯爷的手段,早已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成为侯爷最锋利的那把刀。
他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巷口。
李闲伸了个懒腰,浑身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他也该动身了。
“逍遥母曲”的载体,他心中已经有了完美的目标。
……
半个时辰后。
天玄城,南城,米粮一条街。
这里是天玄城最大的粮食集散地,空气中永远飘荡着谷物的香气和尘土的味道。
李闲一身粗布麻衣,摇着扇子,像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少爷,施施然走进了一家名为“百穗斋”的米铺。
这家铺子不大,门面也有些陈旧,但却是这条街上,唯一一家专门经营各种“曲”的店铺。酿酒的酒曲,发面的面曲,制酱的酱曲,应有尽有。
铺子里的伙计正打着瞌睡,看到李闲进来,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客官,买点什么?”
“你们老板呢?”李闲的目光扫过货架上那些用油纸包着的各色曲块,最后,停留在一个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瓦罐上。
那瓦罐里,装着一团灰白色的、看起来毫无生气的陈年老曲。
“我们老板忙着呢,您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就行。”伙计有些不耐烦。
“我要买的这个东西,你怕是做不了主。”李闲走到那个瓦罐前,用扇子指了指,“这个,怎么卖?”
伙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客官,您可真会开玩笑。那是我们东家三十年前游历南疆时,从一个快要倒闭的酒坊里淘换来的废曲,早就死透了,留着也就是个念想,不卖的。”
“不卖?”李闲挑了挑眉,“开门做生意,哪有不卖的道理。”
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足有十两,扔在柜台上。
“现在卖不卖?”
伙计的眼睛瞬间直了。十两银子,都够买下店里一半的货了!就为了那么一罐子废曲?
“这……这……您稍等,我这就去叫我们东家!”伙计手忙脚乱地收起银子,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后堂。
很快,一个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的矮个老头,跟着伙计走了出来。
他一双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李闲:“这位客官,当真要买我这‘无根曲’?”
“没错。”李闲点头。
“恕老朽多嘴,”老者抚着胡须,“此曲早已没了活性,便是神仙来了,也酿不出半滴酒来。客官买回去,毫无用处。”
“我买东西,只图个乐意。”李闲笑呵呵地说道,“我看着它顺眼,它就值这个价。老丈开个价吧。”
老者沉默了片刻,深深地看了李闲一眼,仿佛要看穿他玩世不恭外表下的真实意图。
最终,他缓缓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百两。”
伙计倒吸一口凉气,以为老板疯了。
李闲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变,他反手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金票,轻轻放在了柜台上。
“成交。”
他拿起那个沉甸甸的瓦罐,转身就走,仿佛买下的不是一团废曲,而是一颗大白菜。
只留下那老板和伙计,呆呆地看着柜台上那张一百两的金票,如在梦中。
走出米铺,李闲抱着瓦罐,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别人不知道,但他通过系统的解析,看得一清二楚。
这“无根曲”,根本不是什么废曲。它是一种极为罕见的上古菌种,只是因为水土不服,陷入了沉睡。
它的根基,它的潜力,远超这个时代所有的酒曲。
用它来做“逍遥母曲”的载体,再合适不过。
他抱着瓦罐,脚步轻快地穿过喧闹的街道,向着魏长风为他寻觅的,那个位于城市最阴暗角落的“新家”走去。
封神宗的刀?
李闲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瓦罐,笑了。
这把刀,今天,才算真正开了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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