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跟林正陷入热恋状态的静之，每天晚上和上午，都出去大河床的车站陪着他。
中午照例在诊所接待病人。
竹波狗得很。
每天踩着点，趁着静之不在的时候把疲惫不堪的林正送回来，随后迅速溜走。
静之想逮他好几次，都被他狡猾躲过了。
看着今日摔得膝盖破了皮的林正，静之心疼到破口大骂。
“什么东西！明天就是火车来的日子，他怎么还这样！过分！”
这几天他身上总有一些不至于死人，但很折磨人的皮外伤。
休息室里也备了一些简单的外伤处理药品。
她拿着镊子，小心挽住林正的膝盖，边碎碎念骂着竹波，边帮他把碎沙石挑出来。
林正忍耐力极强，全程安静得够可以，一声都没呼痛，只曲膝坐在床上温柔注视着她，仿佛膝盖都快摔烂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我说……”静之没好气抬头瞥他一眼，“你想要的东西，拿回来的没有？我快忍不住想打人了。”
林正这才动手帮她顺了顺毛，柔和笑了笑:
“有眉目了，背了他几天，我已经悄悄的把他裤腿上的夹层给撕裂了不少。”
“等明天他跳车时，我自会朝他出手。”
静之停了手，有些担忧，“你也要跳车吗？会不会很危险？这几天你一直都是当马儿的，可没有排练过。”
林正指指墙角处叫她带出来的一卷麻绳，说:
“届时他会带着所有吸铁石贴到火车外侧，我会找机会套住他的脚，足够多的吸铁石不至于让他掉下来，但是脆弱的裤腿就不一定了。”
“到时候他自己分身乏术，也没空掏枪对付我。”
静之觉得还是有点悬，“要不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不待在这儿等了。”
林正有些犹豫，甚至有点抗拒，“万一他伤害你，我——”
静之拿着夹子，朝他的嘴虚虚夹了两下，“我才不怕他，我是怕他临走时会偷袭你一把。”
林正轻轻掰下夹子，皱眉说:“待在这儿对你来说是最安全的，我保证，拿了东西，我会赶回来找你的。”
静之抿紧唇。
林正这么说，很明显就是不想她去。
两人用眼神僵持了好一会儿，林正意外的没有第一个妥协。
静之没好气的夹起一团干净的棉球，沾了消毒液一把摁到他的膝盖上。
“……嘶……”林正脚部神经跳动不止，疼痛让他十指抓紧床面的褥子，面色不由委屈下来，“阿之，疼……”
“……疼死你算了。”
嘴巴毒得很，手上用的力道不自觉的放轻，静之咬紧后槽牙，一声不吭换了只脚消毒。
直到包扎结束，林正也没再叫唤。
她坐在床边收拾着药箱子，拿背部对着林正，很明显跟他闹起了别扭。
林正抿唇半天，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捅了捅她的背。
“阿之……你都收拾半个小时了，该睡觉了。”
她扭了扭背，弄掉他的手指头，“别管我，你睡你的。”
“……”
林正缩回了手，回头看了一眼并排的两个枕头，今晚许是不能抱抱睡了……
他抱着自己的枕头，挪啊挪的，把脚放到地上去。
刚要站起来，她突然又说:“上哪儿去？”
林正弱弱的指指窗边的长椅，“我去那儿睡。”
“滚回去。”她扭头怒瞪过来，“我好不容易给你包扎好的。”
林正眼巴巴看着她，屁股一点一点挪了过来，跟她贴着腿坐着:
“你别生气，要不……就离远一些来看。”
静之缓缓眯上眼，“离多远？”
林正伸出一个手指头，“……一百米？”
静之没好气的拒绝:“你要是被他下黑手，我拍马都赶不上替你收尸。”
林正:“……那五十米？”
静之指指自己的眼睛，“大哥，我视力没那么好，到时候马一跑起来，到处风尘仆仆的，我还怎么防着他。”
林正默默收回手。
五十米是他的极限了，万一竹波要是掏枪，她靠太近准是不行的。
静之折中跟他讨价还价:
“30米怎么样？我快马加鞭，保证可进可退，这样我也安心。”
他还在犹豫，静之一把夺过他怀里的枕头，威胁说:
“不答应就睡椅子去吧！”
林正一抿嘴唇，默默的把枕头抽了回去。
“阿之，对不起，我只能接受五十米，我不想你因为我受哪怕一点伤害……我睡椅子。”
说着，他撑着床铺缓缓站了起来。
扶着墙走没两步，静之哽着环住他的腰，“你真烦……”
“别走动了，小心膝盖烂了。”
林正挪开枕头，温柔抹去她眼角的湿润，“阿之，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唯独这点不行，你要好好的。”
“……哼。”她别过脸，用力往他衬衫上蹭干眼泪，“五十就五十米，你给我上床睡觉，谁准你睡椅子了。”
“……好。”
林正挪起大腿，刚跟她躺平下来。
静之就拉起被子盖住两人，随后忿忿的拉起林正的手指，一口咬下去。
林正也不叫。
无声侧过头，又黑又亮的眸子，静静的盯着她瞧。
“看什么看？”她恶声恶气，“发泄一下不行吗？”
林正看着看着，突然凑近脑袋，跟她撒娇似的，用鼻尖磨了磨她的。
静之脸上凶狠的表情都僵住了，过了几秒，才一把捂住酥酥痒痒的鼻头，朝他哼声:
“谁教你的？”
林正离得超近，根根分明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随即眼尾微微弯了起来。
“没谁教的，阿之生气的时候也可爱，我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切。”
她哼哼唧唧，一会儿背过身去，一会儿见不到他，又别扭的转身过来。
看他依旧还是平躺着，脑袋朝着她的姿势，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胸口，跟占据自己所有物一样，一个骨碌滚进他的怀里，把他搂得紧紧的。
“明天你一定要多长几个心眼，眼睛放亮一点，要是少了胳膊腿回来，我就不要你了。”
林正长长舒了一口气，低声应句好后，还贴心的把散乱的被子帮她往上扯了扯。
“早点休息，你来回奔波几天，其实比我还累。”
静之:“……你才累，你天天被竹波当马骑。”
林正:“你累。”
静之:“……你更累。”
他们两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睡前各自心疼对方的不易，还拌了几句嘴。
睡梦中，确实疲惫到呼吸声加重的静之，却仍知道要避开他的膝盖翻身。
林正也是一样。
睡着睡着，搂着她肩膀的手，总会不自觉的帮她捏两下紧绷的肩部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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