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柔软的天鹅绒,将艾蕾吉雅岛温柔包裹。
皎洁的满月悬于水晶共鸣塔的尖顶之上,洒下的清辉如一条流淌的、泛着珍珠光泽的银色飘带,
蜿蜒穿过拱形长窗,轻轻覆在乌塔的眼睑上。
“嗯……”
细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
“啊哈——!”
一声带着浓浓睡意却又元气十足的哈欠声打破了房间的宁静。
乌塔从那张铺着粉色绒毯的大床上坐起,双臂高高伸向月光,纤细的腰肢向后舒展,如同刚睡醒的猫咪在尽情拉伸每一寸筋骨。
睡了整整一下午,那些深入骨髓的疲惫与苍白,已被深度睡眠悄然拭去。
红白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映着月光,反而添了几分慵懒的生机。
她揉了揉眼睛,望向窗外那片深邃的星空与皎月。
“咦?”她眨了眨眼,眸中掠过一丝真实的困惑,
“天……还没亮吗?”
大脑还有些迷糊,但身体对时间的感知已经发出了异常信号。
她歪着头,努力回忆……自己结束演出,回到房间时,夕阳的余晖似乎还吻着海平面。
而现在……
她看向床头的音乐闹钟,精巧的指针明确指向了深夜。
“又睡了这么久吗……”
她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一缕发丝。
最近这一个月,每次全力歌唱后,嗜睡的情况越来越明显。
而现在,不到日上三竿,身体仿佛被柔软的云床禁锢,不愿醒来。
“咕噜噜~~~~”
一阵清晰而绵长的鸣响,突然从她平坦的腹部传来,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呀!”乌塔下意识地捂住肚子,白皙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云,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她有些羞赧地环顾空无一人的房间,仿佛怕被谁听见这“不雅”的声响。
“太累了,都忘记吃晚饭了……”她小声嘟囔着,责备自己的粗心。
激烈的演出消耗的不仅是精神,还有大量的体力。
饥饿感一旦被察觉,便如潮水般涌来,催促着她行动。
她赤着脚,踩在微凉光滑的木地板上,走向房门。
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修长。
“戈登爷爷呢?”她边走边想。
以往这个时候,老爷爷要么在书房整理乐谱,要么在厨房为她准备些宵夜点心。
可今晚,走廊里格外安静,只有她轻轻的脚步声在回荡。
当她推开房门,踏入庭院的刹那——
一股极其诱人、温暖而复杂的食物香气,如同拥有实体般,主动缠绕上来,钻进她的鼻腔。
乌塔的脚步在走廊尽头停住了。
她原本只是循着食物的香气,以为会看到戈登爷爷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然而,眼前庭院中的景象,却让她瞬间失去了呼吸。
庭院中央,水晶地灯映照出一片暖黄的光晕。
一群她从未见过的人正聚在那里,气氛热烈得几乎要溢出夜色。
金发的男人围着白色围裙,在烤架旁娴熟地翻动着肉串,跳跃的火光将他认真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那诱人的、令人魂牵梦萦的香气,正是从那滋滋作响的油脂中迸发出来的。
旁边,冷酷的男人、和蔼的老头、银发的女人以及戈登,大家都在碰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亦乐乎!!
可乌塔的目光,像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穿透了所有喧闹与光影,死死锁在了那个身影上。
那个坐在中央木桶上,戴着顶破旧草帽的少年。
他穿着鲜红的短褂,敞着胸膛,笑得见牙不见眼。
左手高举着泡沫满溢的木质酒杯,右手抓着一把油光发亮的烤肉串,正狼吞虎咽,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
油脂顺着他下巴滴落,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含混不清地大声嚷嚷:
“我跟你们说哦!山治做的这个肉!绝对是全世界最……棒的!!!”
他的声音清澈响亮,带着一种毫无阴霾的、极具感染力的喜悦。
那笑声,那姿态,那仿佛能将一切烦恼都融化掉的快乐,如同无形的波纹,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荡漾开来。
原本就热闹的庭院,因他这句话更添了几分温度,连月光似乎都变得暖洋洋的。
乌塔的指尖开始颤抖。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却捂不住那汹涌而上的、滚烫的洪流。
豆大的泪珠,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她娇嫩的脸颊滚落,一颗接一颗,在月光下划出晶亮的轨迹。
视野瞬间模糊了,可那个红色的身影却在泪水中更加清晰……清晰得刺痛了她的心脏。
她怎么可能忘记?
那个小时候总跟在她身后,跌跌撞撞喊着“乌塔等等我”的傻小子。
那个被她用花瓣编成花环戴在头上、涂上口红也只会傻笑的跟屁虫。
那个在星空下的海岸边,与她并肩而坐,用稚嫩却无比认真的声音许下诺言,要“一起改变这个世界,让所有人都能笑着生活”的少年。
即使十多年的光阴阻隔,即使他的轮廓已褪去稚气,变得挺拔结实。
即使他的笑容里多了风浪锤炼过的豁达与不羁。
可他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劲儿,
那股像太阳一样,纯粹、炽热、能够驱散一切阴霾的生命力……早已如同最深刻的烙印,刻在她灵魂最深处,从未因时间而褪色半分。
“路……飞……”
一个无声的名字在她唇齿间破碎。
可她不敢喊出来。
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仿佛只要发出一点声响,眼前这幅过于美好的画卷就会像脆弱的肥皂泡一样,“啪”地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巨大的恐惧攥住了她的心脏。
她害怕。
害怕这只是因为她过度使用能力后,精神透支产生的幻觉。
因为只有在最深、最不敢言说的梦里,她才敢如此奢侈地幻想。
幻想他能跨越山海,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带着那永远不变的笑容,点亮她黑白了太久的世界。
月光无声流淌,庭院里的喧嚣仿佛隔了一层水幕,变得朦胧而遥远。
乌塔就那样僵立在阴影与光亮的交界处,泪流满面,像一尊不敢惊动命运的石像,凝视着庭院中央那团灼热的、鲜红的火焰。
“乌塔,你醒了!!”
那声音太过自然,太过熟悉,仿佛他们之间从未隔着十年的山海。
路飞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侧,一只手大大咧咧地搭在她柔弱的肩上,带着烧烤烟火的温度;
另一只手还抓着一根油光发亮、啃了一半的巨大肉骨棒。
他咧着嘴,笑容明亮得几乎要盖过庭院的灯火。
可下一秒,那笑容凝固了。
他看到了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月光下,那晶莹的轨迹还在闪烁。
路飞愣住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空着的那只手,用拇指指腹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动作有些笨拙,却异常温柔,拭去了那湿凉的泪水。
“你这是怎么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真实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在他的世界里,乌塔应该是笑着的,像小时候那样,充满活力地带领他奔跑。
眼泪,不该出现在她脸上。
乌塔缓缓抬起头。
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眸,如同浸在水中的紫水晶,湿漉漉地、直勾勾地望进他的眼底。
仿佛要透过这双眼睛,确认灵魂深处的烙印。
“路飞……”她的声音像初春解冻的溪流,清脆依旧,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每一个音节都小心翼翼,仿佛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
“真的…是你吗?”
这句话,让路飞彻底不淡定了。
“咚”的一声,那根珍贵的肉骨棒被随手扔在了地上。
他双手转而牢牢抓住她纤细的肩头,微微弯下腰,让视线与她齐平。
草帽的阴影下,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还带着点“大事不妙”的慌张。
“乌塔,你脑袋真的没出问题吗?”
他凑近了些,眉头紧皱,语气急切,
“是我啊!路飞!路飞!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这熟悉的、毫无修饰的、充满路飞风格的宣告,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乌塔心中那扇紧闭了太久的情感闸门。
“呜……”
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从喉间溢出。
下一秒,她娇小玲珑的身躯如同归巢的倦鸟,带着全部的重量和积蓄了十年的思念,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手臂紧紧地、几乎是固执地环住了他的腰,将脸深深埋进他带着汗味、烟火气和阳光味道的胸膛。
独属于乌塔的、混合着淡淡花香与音乐纸张气息的清香,瞬间将路飞包围。
温香软玉在怀。
可路飞却罕见地僵住了。
他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胸前那片迅速扩大的、温热的湿意上……那是她的眼泪,滚烫的,源源不断的,浸透了他的红色短褂,熨帖着他的皮肤。
“乌塔……?!”
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
此时乌塔的眼泪,和他记忆中那个总是笑嘻嘻、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联系不起来。
他迟疑了一下,那双能击碎钢铁、拉伸千里的手臂,有些无措地,最终轻轻环住了她微微颤抖的小蛮腰。
动作生疏却温柔,带着抚慰的意味,一下,又一下,缓缓地拍着她的背。
庭院里,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哐当。”
山治指尖夹着的烤串掉在了烤架上,发出滋滋的悲鸣。
叼着的香烟烫到了嘴唇,他才“嘶”地一声回过神。
他望着那相拥的两人,尤其是路飞那副(在他看来)走了狗屎运还浑然不觉的呆样,忍不住一手扶额,心中哀叹:
‘这个白痴……该死的桃花运还真是旺得离谱啊!’
大和歪着头,头顶的角在月光下泛着光,她眨巴着大眼睛,
满脸写着“这是什么情况?好朋友久别重逢都这么激动的吗?”的纯然困惑。
罗抱着鬼哭,眉头几乎拧成了结,帽檐下的眼神锐利地审视着这一幕,下意识地开始分析各种可能性与潜在风险。
‘船长,和这个歌姬……啧,麻烦的情感因素。’
雷利靠在廊柱上,不知何时又喝起了酒,嘴角噙着一抹了然又慈祥的笑意。
他看着那两个孩子,仿佛看到了旧日时光里,另一对在风浪中相遇相知的年轻人。
而站在阴影处的戈登,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他看着乌塔那颤抖却用力拥抱的背影,看着路飞虽然笨拙却真挚的回应,眼中泛起欣慰的水光,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月光无声地笼罩着庭院,食物的香气依然弥漫,但此刻,所有的喧闹都成了背景。
中央那对紧紧相拥的少年与少女,一个在放声哭泣中释放着十年的孤寂与期盼,一个在用他特有的方式,给予着沉默而坚实的依靠。
重逢的剧本,或许从来就不需要华丽的台词。
有时,眼泪和拥抱,就是最真实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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