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的部队带着缴获与俘虏,回到了云霞关。
黑风寨的覆灭,如同一剂强心针,让经历苦战的关隘士气为之一振。
二当家吐露的关于北狄与西域势力勾结的口供,以及缴获的物证,被紫艽精心整理,准备作为呈送京城的重要情报。
然而,胜利的喜悦尚未完全沉淀,一队打着朝廷仪仗、由禁军护卫的车马便抵达了关下。
这一日,旌旗招展,鼓乐喧天。
一队规模不小的钦差仪仗,簇拥着一位面白无须、笑容可掬的太监,缓缓行至云霞关下。
来者正是宫内颇有地位的太监,高公公,他此行奉皇命,并承太子殿下关切之意,前来犒赏云霞关有功将士。
关门大开,江蓠率领一众将领,依礼出迎。
高公公被迎入中军帐,宣读了皇帝的嘉奖圣旨。
圣旨中对云霞关将士的英勇奋战予以褒奖,对阵亡将士表示哀悼抚恤,对江蓠、紫艽、张嶂、忠戟等主要将领各有金银绢帛赏赐,并勉励众将士再接再厉,固守北疆。
犒赏仪式在中军帐前的空地上举行,气氛庄重而热烈。
高公公面带和煦的笑容,宣读着嘉奖圣旨,对江蓠、紫艽、张嶂、忠戟等将领不吝溢美之词,赐下金银绢帛,并宣布阵亡将士抚恤加倍。
宣读完毕,高公公满面春风,对着江蓠和紫艽拱手道:“江大将军,四殿下,陛下龙心甚慰,太子殿下亦时常挂念边关将士辛劳。
此次特命杂家前来,除了陛下的赏赐,太子殿下还额外从东宫用度中拨出了一批上好的药材、布匹和酒肉,以慰劳将士们。”
他一挥手,随从抬上来几个沉甸甸的箱子,打开一看,里面确实是实打实的物资,药材品相上乘,布匹厚实,酒肉丰足。
“太子殿下仁厚,臣等感激不尽。”江蓠面色平静,依礼谢恩。
紫艽也上前一步,语气恭敬:“有劳高公公远来,还请公公代我等叩谢父皇与太子殿下天恩。”
“好说,好说。”高公公笑容可掬。
随行的吏部官员则详细记录了各位将领的功绩,声称将如实上报,为其请功。
“江大将军用兵如神,四殿下临危不惧,众将士用命,实乃我大周之福,陛下与太子殿下闻之,甚感欣慰。”
高公公端着酒杯,向江蓠和紫艽敬酒,言辞恳切,
“太子殿下特意嘱咐杂家,定要代他好好犒劳诸位边关砥柱。”
犒赏仪式结束后,高公公并未立刻离去。
而是以体察边关疾苦,回禀天听为由,提出要在关内四处看看。
尤其是对云霞关在此战中因地制宜、勇于创新的防御手段深感好奇,希望学习观摩。
在江蓠的陪同下,高公公一行人参观了正在修复的关墙、忙碌的伤兵营,最后,自然而然地路过了苏芷的匠作坊区域。
“听闻关内有位苏医官,不仅医术精湛,更善于格物致用,研制出不少御敌利器,不知杂家可否有幸一见?”
高公公笑容可掬地问道,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扫过那片被严格守卫的区域。
江蓠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高公公过誉了。
苏医官确实于医道、格物略有心得,近日正在为伤员配置药剂,恐不便打扰。”
“哦?配置药剂竟需如此森严守卫?”
高公公故作惊讶,随即又恍然笑道,
“想必是些珍贵方剂,怕被宵小窥探。理解,理解。”
他话锋一转,“不过,太子殿下对边关能士向来求贤若渴,尤其对这等善于巧思、能解军旅之急的人才,更是重视。
不知江大将军可否行个方便,让杂家带回几句苏医官的医道心得,也好让太子殿下知晓,我大周边关,亦是藏龙卧虎之地?”
就在这时,苏芷恰好从匠作坊内走出,她刚完成一批新配方的测试,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
看到江蓠和高公公等人,她微微一怔,随即上前行礼。
高公公打量着苏芷,笑容愈发和蔼:“这位想必就是苏医官吧?果然气质不凡。
杂家奉陛下与太子之命前来犒军,听闻苏医官于伤患救治、乃至军械改良上,都颇有建树,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苏芷神色平静:“公公谬赞,民女只是尽己所能,略尽绵力。”
“苏医官过谦了。”
高公公笑道,“不知苏医官近日在忙些什么药剂?
若有什么需要朝廷支持的,尽管开口,太子殿下定会鼎力相助。”
苏芷看了一眼江蓠,见他微微颔首,便淡然道:“回公公,近日主要在尝试改良金疮药的配方,希望能加快伤兵愈合。
此外,也在研究一些驱除蚊虫、防止疫病传播的方子,边关苦寒,卫生之事尤为重要。”
高公公眼脸上笑容不变:“原来如此,苏医官心系将士,令人敬佩。
这些方子若有效,当大力推广至各边军才是。”
他又寒暄了几句,转而与江蓠讨论起关防修复和粮草补给等常规事务。
犒赏队伍在云霞关停留了两日,方才离去。
他们带来的封赏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军心。
紫艽眉头紧锁:“高公公最后提及粮草补给,言语间似乎暗示朝廷运转艰难,各地粮仓空虚,恐怕后续的补给,不会那么顺利了。”
他看向苏芷:“苏医官,你的研究必须加快,而且要更加隐秘。惊雷火鸦的改进和投射弩具的研制,是重中之重。
我们需要尽快形成可靠的战斗力,才能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
苏芷郑重点头:“我明白。投射弩具的图纸已经初步完成,正在让工匠试制样品。
另外,我根据从黑风寨带回的催化剂,反向推导出了一种更稳定的褐髓石提纯方法,或许能进一步提升火鸦的威力。”
“好!”江蓠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需要什么材料,让忠戟暗中想办法,不必再走常规渠道申报。”
“是!”忠戟肃然应命。
“殿下,”江蓠又看向紫艽,“京城那边,还需你继续联络各方,尤其是那些真正关心边防、不参与党争的宿将和老臣。”
“我晓得。”紫艽深吸一口气,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犒赏的队伍离开了,云霞关表面恢复了往日的忙碌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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