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众志成城
子时过半，夜色如墨。
北京城德胜门城楼上的火把在夜风中摇曳，将守军疲惫而坚毅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秦渊站在城垛前，望着城外清军营寨中密密麻麻的灯火——那些灯火比三个时辰前多了近一倍，尤其是在营寨西侧，新搭建的炮兵阵地已经初具规模，三十门红衣大炮的炮管在火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斥候回报，多尔衮从通州大营紧急调来了这批火炮。”苏墨走到秦渊身边，声音低沉，“炮手都是汉军旗的老兵，操炮娴熟。若让这三十门炮齐射，德胜门的城墙最多撑半个时辰。”
秦渊没有回头，目光依旧盯着那些火炮：“夜袭队准备好了吗？”
“三百敢死队已集结完毕，都是各派轻功好手和军中精锐。”苏墨顿了顿，“但秦兄，你真要亲自带队？你的伤……”
“必须去。”秦渊转身，左肋处的绷带隐约渗出血迹，但他眼神清明，“只有我最清楚红衣大炮的弱点。当年在辽东，铁山营没少吃这种炮的亏。”
他看向苏墨手中的传国玉玺：“玉玺还能支撑多久？”
“国运消耗了三成左右，剩下的力量最多能再施展两次‘三才镇魔’。”苏墨苦笑，“简姑娘正在尝试以双脉之力温养玉玺，但效果有限。幽冥尊主留下的空间裂缝已经开始扩大，城东的天空已经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黑色裂隙。”
秦渊心头一沉。时间比预想的更紧迫。
“武当弟子那边有消息吗？”他问。
“还没有。”苏墨摇头，“按时间推算，他们应该已经出了西山，正在赶往武当山的路上。但往生门既然知道神农鼎盖的重要性，绝不会让他们顺利抵达。我已派青云阁暗桩沿途接应，但……”
话未说完，城楼东南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破空声！
一道赤红色的焰火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炸开成一朵莲花的形状——那是青云阁最高级别的求援信号！
“是护送武当弟子的队伍！”苏墨脸色大变，“他们遭遇伏击了！位置在……西山黑龙潭！”
秦渊握紧剑柄：“距离多远？”
“三十里。”苏墨迅速估算，“但黑龙潭地势险要，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小路进出。往生门若在那里设伏，恐怕……”
“我去。”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
江辰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黑衣如墨，手中握着一柄新换的长剑。他的脸色依旧冰冷，但眼中多了几分罕见的急切——武当弟子中，有他一位故人之子。
“江兄，你一个人太冒险。”秦渊皱眉。
“我熟悉黑龙潭地形。”江辰简短道，“三年前追杀一名往生门叛徒时在那里待过半个月。而且……”他顿了顿，“青云阁的求援信号是‘赤莲焰火’，代表遭遇的敌人至少是往生门长老级别，寻常弟子去只是送死。”
苏墨沉吟片刻，看向秦渊：“秦兄，炮阵必须毁，武当弟子也必须救。我们分头行动——你带敢死队夜袭炮阵，江兄去黑龙潭，我留守城楼调度全局。至于简姑娘……”
“我要留下。”简心的声音传来。
她不知何时也上了城楼，一身白衣在夜风中飘动，眉心玄冥印记散发着淡淡的青金色光芒。她走到秦渊身边，握住他的手：“空间裂缝正在加速扩大，只有我能以双脉之力配合玉玺暂时稳定它。如果我离开，裂缝可能会在黎明前彻底崩溃，届时九幽秽土将直接降临。”
秦渊看着她的眼睛，那双异色双瞳中满是坚定。他知道简心说的是事实，可让她独自面对空间裂缝和可能降临的幽冥尊主……
“苏大哥会帮我。”简心似乎看穿了他的担忧，“而且，玉罗刹姐姐刚才传讯，圣教有一种秘法可以暂时封印空间裂缝，她正在赶来。”
话音未落，一道红衣身影如飞鸟般掠上城楼。玉罗刹风尘仆仆，红衣上沾染着斑斑血迹，但眼神依旧明亮：“南郊的血煞唤魔阵已经被我和武当弟子联手破了，杀了两个往生门长老。圣教确实有封印空间裂缝的法子，但需要至少十二名高手布阵，而且需要一件至阳至刚的宝物作为阵眼。”
“至阳至刚？”苏墨思索，“传国玉玺可以吗？”
“不行。”玉罗刹摇头，“玉玺承载的是国运龙气，属‘皇道’，不是纯粹的‘阳刚’。我需要的是像少林‘金刚杵’、武当‘真武剑’那种以纯阳真气淬炼百年的神兵。”
众人沉默。少林金刚杵远在嵩山，真武剑在独孤云手中，而剑圣自昨日一战后就不知所踪，恐怕是伤势过重觅地疗伤去了。
秦渊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覆云剑：“此剑原名‘沧海剑’，是沧海剑圣以《沧海无量诀》的至阳真气淬炼而成，算不算？”
玉罗刹接过剑，仔细感应，眼中闪过惊讶：“沧海剑？传说中可斩幽冥、断轮回的圣剑？没想到竟然在你手中……可以！此剑的至阳之气极为纯粹，作为阵眼绰绰有余！”
她看向简心：“简妹妹，圣教的‘赤焰封天阵’需要十二人布设，你我二人为主阵眼，还需十名至少一流境界的高手辅阵。你能找到这么多人吗？”
简心看向苏墨。苏墨略一沉吟：“城中医馆有七名各派长老在疗伤，虽未痊愈但可一战。再加上我和江兄……不，江兄要去黑龙潭。那就再加上三名锦衣卫千户，勉强凑齐十人。”
“够了。”玉罗刹点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裂缝处布阵。简妹妹，你对幽冥之气感应最敏锐，负责引导阵法与裂缝对抗。我来主持阵法运转。”
她看向秦渊和江辰，神色郑重：“两位，我们这边至少需要两个时辰布阵施法。在这期间，不能有任何干扰。炮阵必须毁，武当弟子必须救回来——鼎盖是开启昆仑墟的关键，绝不能落入往生门手中。”
秦渊与江辰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一个时辰内，炮阵必毁。”秦渊沉声道。
“武当弟子，一个不少带回来。”江辰的声音冰冷如铁。
三人各自转身，奔向不同的方向。
简心望着秦渊离去的背影，双手在胸前握紧，默默祈祷。
苏墨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放心，秦兄身经百战，定能平安归来。我们先去裂缝处，玉姑娘，请带路。”
玉罗刹点头，率先跃下城楼。简心和苏墨紧随其后，十名高手也从各处汇拢而来。
夜色中，一场关乎京城存亡的多线作战，全面展开。
城西三里，清军炮兵阵地。
三十门红衣大炮分成三排，每排十门，炮口全部对准德胜门方向。炮阵周围，清军布置了三重防线：最外围是五百弓箭手，中间是三百刀盾兵，最内层是两百长枪兵和一百名往生门弟子——显然多尔衮也防着夜袭。
秦渊潜伏在距离炮阵两百步的一处土坡后，身后是三百名黑衣劲装的敢死队员。这些人中，有青云阁的死士，有各派的江湖好手，也有军中选拔的锐卒，个个眼神锐利，气息沉稳。
“看清楚了吗？”秦渊压低声音，“第一目标不是杀人，是毁炮。每人携带三枚‘雷火弹’，专炸炮管和炮架。得手后立刻撤退，不可恋战。”
一名青云阁死士问道：“侯爷，那些往生门弟子怎么对付？他们武功诡异，恐怕不好缠。”
秦渊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简姑娘配制的‘清灵散’，服下后可在一个时辰内抵抗幽冥之气的侵蚀。每人含一片在舌下，遇到往生门弟子时，专攻他们下盘——幽冥功法大多注重上身修炼，下盘是弱点。”
众人依言服药。
秦渊又看向炮阵东侧：“那里是清军的粮草堆放处，我亲自带五十人去放火。火起时，清军必乱，你们趁乱炸炮。记住，我们的时间只有一刻钟——一刻钟后，无论得手与否，全部撤往预定的集合点。”
“得令！”众人低声应道。
秦渊一挥手，三百人如鬼魅般散开，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逼近炮阵。
他自己则带着五十名精锐中的精锐，绕向炮阵东侧。那里果然堆放着大量粮草，还有数十辆弹药车，守军约有两百人，正在巡逻。
秦渊做了个手势，五十人分成五组，从不同方向潜入。他们的动作极轻，如同捕猎的豹子，每次出手都精准地割断巡逻兵的喉咙，然后将尸体拖入阴影。
短短半刻钟，外围的巡逻兵被清理一空。
秦渊亲自来到粮草堆前，取出火折子。但他没有立刻点火，而是仔细观察——粮草堆摆放得很有规律，中间留有通风道，一旦点火，火势会迅速蔓延。但问题是，粮草堆距离弹药车还有三十步，火势不一定能波及到弹药。
他略一思索，从怀中取出三枚特制的雷火弹。这种雷火弹是苏墨改良过的，爆炸威力不大，但能喷溅出大量粘稠的火油，附着在任何物体上都会持续燃烧。
“听我号令，”秦渊低声道，“我数到三，所有人同时将雷火弹扔向弹药车。然后立刻后撤，不要回头。”
众人点头，各自取出雷火弹。
秦渊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将手中火折子扔向粮草堆！
“轰——”
干燥的粮草瞬间被点燃，火舌冲天而起！
“敌袭！敌袭！”清军惊呼。
就在这混乱的瞬间，秦渊厉喝：“一、二、三——扔！”
五十枚雷火弹如雨点般砸向弹药车！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弹药车被引爆，里面的火药和炮弹发生连锁爆炸，整个炮兵阵地东侧化作一片火海！冲击波将附近的清军掀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另外两百五十名敢死队员也动手了。
他们如狼入羊群，冲入炮阵。清军虽然有所防备，但粮草和弹药车的爆炸让他们阵脚大乱。敢死队员们抓住机会，将雷火弹塞进炮管，扔到炮架下，然后迅速撤离。
“砰砰砰——！”
一门门红衣大炮被炸毁，炮管扭曲，炮架碎裂。等清军稳住阵脚时，三十门大炮已毁了一半以上。
但往生门弟子确实难缠。
这些黑袍人结成诡异的阵法，幽冥之气化作一道道黑色锁链，缠绕向敢死队员。被锁链缠住的人，动作立刻变得迟缓，面色发黑，显然是幽冥之气入体。
好在有清灵散护体，敢死队员们虽受影响，但还能支撑。他们按照秦渊的吩咐，专攻下盘，刀剑专砍往生门弟子的膝盖、脚踝。
“噗噗噗——”
数名往生门弟子惨叫着倒地，阵法出现缺口。敢死队员们趁机冲出重围，向集合点撤退。
秦渊见目的已达，也不再恋战，率众后撤。但就在他们即将脱离战场时，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挡在撤退路线上。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袍人，脸上戴着一副青铜鬼面，手中握着一柄漆黑的骨刀。他身上的幽冥之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周围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往生门四大护法之一，鬼面。”秦渊认出了此人——江辰曾向他描述过往生门高层的特征。
鬼面发出嘶哑的笑声：“秦渊，尊主算到你会来偷袭炮阵，特命本座在此等候。今日，就用你的血来祭奠尊主即将降临的真身！”
他话音未落，骨刀已斩出！
这一刀快如闪电，刀锋上附着的幽冥之气化作一道黑色刀芒，直劈秦渊面门！
秦渊不敢怠慢，覆云剑出鞘，沧海真气全力运转，一剑“沧海横流”迎上！
刀剑相交，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秦渊只觉得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顺着剑身传来，几乎要冻结他的经脉。他急忙催动《沧海无量诀》，至阳至刚的真气将幽冥之气逼出体外，但手臂依旧一阵酸麻。
好强的修为！这鬼面的实力，恐怕不在幽冥尊主的那具分身之下！
“不愧是沧海传人，有点本事。”鬼面冷笑，“但今日你必死无疑！”
他刀法一变，化作漫天刀影，每一刀都带着凄厉的鬼哭之声，扰乱心神。这是往生门的“百鬼夜行刀”，专攻魂魄，寻常高手只要听到刀声就会神智错乱。
秦渊闭目凝神，以心御剑。覆云剑法第七式“云深不知处”施展开来，剑光如云雾般缥缈不定，在刀影中穿梭，竟不落下风。
但鬼面显然不止这点手段。他忽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骨刀上。骨刀吸收了精血，刀身上的黑色纹路骤然亮起，化作一条黑色巨蟒虚影，张开血盆大口咬向秦渊！
这是幽冥秘法“化血为蟒”，以自身精血催动，威力极大，但代价是损耗寿元。鬼面这是要拼命了！
秦渊脸色凝重，知道不能硬接。他身形急退，同时从怀中取出最后三枚雷火弹，全部扔向黑色巨蟒。
“轰！轰！轰！”
三声爆炸，火光与黑气交织。巨蟒虚影被炸得一阵摇晃，但并未消散，反而被激怒，速度更快地扑来！
眼看就要被咬中，秦渊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了简心曾说过的话：“玄冥血脉可感应幽冥之气流动……”
他闭上眼，不再用眼睛去看，而是用心去感应。
果然，在玄冥护心佩的微弱共鸣下，他能“看”到黑色巨蟒体内幽冥之气的流动轨迹——那里有一个核心，是鬼面精血所化的控制节点。
就是现在！
秦渊猛然睁眼，覆云剑化作一道惊虹，直刺巨蟒核心！
“噗嗤——”
剑尖精准地刺入节点！黑色巨蟒发出凄厉的嘶鸣，轰然炸开，化作漫天黑烟。鬼面如遭重击，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
秦渊抓住机会，一剑刺向鬼面咽喉！
鬼面仓促举刀格挡，但重伤之下力道大减。覆云剑斩断骨刀，余势不减，刺入他的右胸！
“你……”鬼面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剑。
秦渊抽剑后退，不再看他，转身疾驰：“撤！”
敢死队员们早已撤得差不多了，见秦渊得手，立刻跟上。清军虽然反应过来，但主将重伤，又担心还有埋伏，追了一段便放弃了。
一刻钟后，众人抵达预定集合点——城西五里处的一片密林。
清点人数，三百敢死队回来了两百七十余人，战死二十多人，重伤十余。而战果是摧毁红衣大炮十九门，重伤三门，剩余的也因弹药被毁短期内无法使用。更重要的是，击伤了往生门四大护法之一的鬼面，这对往生门是个沉重打击。
秦渊略松一口气，但心中的紧迫感并未减轻。他望向东南方向——那里是黑龙潭所在，江辰不知情况如何了。
西山，黑龙潭。
所谓黑龙潭，其实是一个三面环山的深潭，潭水黝黑，深不见底。唯一进出的小路沿着山壁蜿蜒，最窄处仅容一人通过，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此刻，这条小路上正在爆发一场惨烈的战斗。
二十余名武当弟子结成一个简化版的真武七截阵，死死守住路口。他们人人带伤，道袍染血，但眼神依旧坚定。为首的是清虚道长的师弟清玄道长，他左肩中了一箭，鲜血染红了半边道袍，但手中长剑依旧稳如磐石。
阵前，躺着三十多具黑袍尸体——都是往生门弟子。但在更远处，还有近百名黑袍人正在虎视眈眈，为首的是三名往生门长老。
“清玄老道，何必负隅顽抗？”一名独眼长老阴笑道，“交出神农鼎盖，我们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等我们攻破阵法，你们全都要成为尊主降临的祭品！”
清玄道长冷笑：“往生门的鬼话，三岁小孩都不信。今日我武当弟子就是全部战死在此，也绝不会将圣物交给你们这些邪魔外道！”
“冥顽不灵！”独眼长老怒喝，“给我杀！”
黑袍人再次涌上。
真武七截阵虽然精妙，但武当弟子毕竟人数太少，又久战力疲，阵法开始松动。不断有弟子受伤倒下，阵法缺口越来越多。
清玄道长咬牙苦撑，心中却是绝望——援军怎么还不来？难道真的要全军覆没于此？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剑光从天而降！
剑光如电，瞬间刺穿三名黑袍人的咽喉！江辰的身影出现在阵前，他黑衣染血，显然是一路杀过来的。
“江施主！”清玄道长惊喜。
江辰没有回头，只说了三个字：“带鼎盖走。”
他长剑一挥，迎向那三名长老。剑光所过之处，黑袍人如割麦般倒下。他的剑法没有任何花哨，只有快、准、狠，每一剑都直取要害，绝不浪费一丝力气。
三名长老见状，同时出手。幽冥之气化作三只鬼爪，从三个方向抓向江辰！
江辰身形一晃，竟在间不容发之际从鬼爪的缝隙中穿过，一剑刺向独眼长老的心脏！独眼长老大惊，急忙后撤，但还是慢了一步，被剑尖划破胸前，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此人剑法诡异，不可轻敌！”另一名长老喝道，“结三才幽冥阵！”
三人迅速变换位置，呈三角站立，幽冥之气连成一片，形成一个黑色的三角区域，将江辰困在其中。这阵法能大幅增强幽冥之气的威力，还能压制阵中敌人的真气运转。
江辰立刻感觉到经脉滞涩，动作慢了三成。他眉头微皱，却没有慌乱，而是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融入剑中。
这是“孤影剑道”的最高境界——人剑合一，心外无物。
当他再次睁眼时，眼中只剩下剑光。他的动作虽然慢了，但每一剑都精准得可怕，总能在关键时刻挡住攻击，甚至反击。
但三才幽冥阵确实厉害，江辰渐渐被压制，身上开始出现伤口。他虽然能挡住致命攻击，但那些细小的伤痕不断累积，鲜血染湿了黑衣。
就在江辰即将支撑不住时，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
一队青衣骑士疾驰而来，约有五十人，为首者正是青云阁的一位堂主。他们显然是一路厮杀过来的，人人带伤，但气势如虹。
“武当的道友莫慌，青云阁来援！”
青衣骑士们冲入战团，顿时扭转了战局。青云阁的武功虽不如武当精妙，但配合默契，又擅长暗器和毒术，打得黑袍人措手不及。
三名长老见势不妙，想要撤退，但江辰怎会放过他们？他拼着硬挨一掌，一剑刺穿了一名长老的咽喉，然后剑势不停，又斩断了独眼长老的右臂。
最后一名长老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逃。江辰没有追，因为他已经力竭，单膝跪地，大口喘息。
清玄道长急忙上前：“江施主，你……”
“我没事。”江辰摇头，看向武当弟子，“鼎盖可安好？”
一名年轻弟子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尊青铜鼎盖，造型古朴，上面刻满了神农尝百草的图案，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师叔和江大侠舍命相护，鼎盖完好无损。”年轻弟子含泪道。
江辰松了口气，挣扎着站起：“立刻回城，路上可能还有埋伏。”
清玄道长点头，正要下令，忽然脸色一变，望向天空。
只见东南方向的夜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黑色裂缝！裂缝中涌出粘稠如墨的黑气，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鬼影在其中挣扎、嘶吼。更可怕的是，裂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仿佛要将整片天空撕裂！
“那是……京城方向！”清玄道长失声，“空间裂缝失控了！”
江辰的心沉到谷底。他知道，简心和玉罗刹的封印阵法，恐怕遇到了麻烦。
京城东郊，祭天坛。
这里本是皇帝祭天之地，如今却成了对抗九幽入侵的前线。祭坛中央，简心盘膝而坐，双手结印，眉心玄冥印记和胸口神农印记同时发光，青金色与翠绿色的光芒交织成一道光柱，直冲天空中的黑色裂缝。
她身后，玉罗刹、苏墨以及十名高手分坐十二个方位，各自将真气注入身前的阵旗。十二面赤红色的阵旗连成一个巨大的火焰图案，图案中央悬浮着覆云剑——此刻它正散发着炽烈的至阳之气，如同一个小太阳。
赤焰封天阵已经运转了半个时辰，原本扩张的裂缝被暂时遏制，甚至缩小了三成。但众人都已到了极限，真气消耗巨大，脸色苍白如纸。
“坚持住！”玉罗刹咬牙道，“再有半个时辰，裂缝就能被暂时封印！届时至少三天内，幽冥尊主的本尊无法降临！”
简心点头，将双脉之力催动到极致。她能感觉到，裂缝深处有一股恐怖的力量正在冲击封印，那是幽冥尊主的本尊在试图强行降临。若非有覆云剑的至阳之气克制，恐怕早就撑不住了。
但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裂缝中突然探出一只巨大无比的黑色手掌！这只手掌比之前幽冥尊主分身召唤的鬼手大了十倍，掌心有一个旋转的黑色漩涡，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气息！
“不好！”玉罗刹脸色大变，“幽冥尊主不惜损耗本源，强行将一只手掌投射过来了！快加固阵法！”
众人拼命催动真气，赤焰封天阵的光芒大盛，火焰图案化作一道火墙，挡在黑色手掌前。
“轰——！！！”
手掌拍在火墙上，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整个祭天坛剧烈摇晃，地面裂开无数缝隙。十名高手中，有三人当场吐血倒地，阵法出现缺口！
简心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她能感觉到，那一掌中蕴含的幽冥死气已经侵入阵法，正在腐蚀阵旗。若阵旗被毁，阵法立破！
“简姑娘！”苏墨急道。
“我没事。”简心咬牙，双手印诀变换，“玄冥之力，听我号令——镇！”
她眉心的玄冥印记爆发出刺目的青金色光芒，化作一道道锁链，缠绕向黑色手掌。同时，胸口的神农印记也涌出翠绿色的生机之力，注入阵法中，修复被腐蚀的阵旗。
玉罗刹见状，也拼尽全力，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身前阵旗上。阵旗吸收了精血，火焰暴涨，硬生生将黑色手掌逼退了三丈！
但幽冥尊主显然不会罢休。黑色手掌再次拍下，这一次威力更大！
“轰隆——！”
火墙破碎！十二面阵旗同时炸裂！覆云剑哀鸣一声，从半空坠落，插入地面。
简心、玉罗刹、苏墨等人全部吐血倒飞，重重摔在地上。赤焰封天阵……破了！
黑色手掌击破阵法后，并未继续攻击，而是缓缓缩回裂缝。但裂缝的扩张速度陡然加快，转眼间就从十丈扩大到三十丈！黑气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土地变黑，连空气都变得粘稠阴冷。
更可怕的是，裂缝深处传来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京城：
“三日后，本尊真身降临。”
“此界生灵，皆为血食。”
声音消散，裂缝的扩张速度减缓，但依旧在缓慢扩大。显然，幽冥尊主需要时间稳固通道，为真身降临做准备。
简心挣扎着站起，看着天空中那道狰狞的裂缝，眼中满是不甘。她们拼尽全力，也只争取到了三天时间。
玉罗刹也站了起来，擦去嘴角的血迹，苦笑道：“三天……够吗？”
苏墨沉默片刻，看向西方：“秦兄和江兄应该已经得手了。只要鼎盖送到，我们就能打开昆仑墟入口，取得第三把玄冥钥。三钥齐聚，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可时间太紧了。”简心忧心忡忡，“昆仑墟入口在昆仑山天池，往返至少要五日。而且，就算取得了第三钥，我们又如何封印裂缝？幽冥尊主的本尊可是彼岸有数的高手……”
“总会有办法的。”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独孤云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他依旧一身灰衣，但脸色苍白，气息虚弱，显然伤势未愈。他走到简心面前，轻声道：“二十年前，我与你父亲玄罹曾论道三日。他曾说，玄冥三钥齐聚时，可召唤‘玄冥之门’，那是通往彼岸的真正通道。”
简心一怔：“玄冥之门？”
“不错。”独孤云点头，“幽冥尊主能降临此界，是因为归墟之门是两界裂缝，规则不全，他可以钻空子。但玄冥之门是完整的通道，受两界规则保护。若你能以三钥之力召唤玄冥之门，就能引动彼岸玄冥一族的力量，届时幽冥尊主必受压制。”
“可我不知道怎么召唤……”简心茫然。
“到时自然知道。”独孤云看向她眉心，“玄冥血脉中传承着先祖记忆，只是你尚未完全觉醒。当三钥齐聚，血脉共鸣，一切都会明了。”
他顿了顿，看向西方：“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时间。三天……必须守住这三天。”
众人默然。
三天，听起来很短，但对于如今的北京城来说，却漫长如三载。清军未退，往生门未灭，幽冥尊主虎视眈眈……这三天，将是最难熬的三天。
但没有人退缩。
简心握紧拳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那就守住三天。秦大哥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苏墨点头：“我去安排城防。玉姑娘，简姑娘，你们先疗伤。独孤前辈……”
“我去找一个人。”独孤云望向南方，“或许，他能帮我们争取一些时间。”
他身影一晃，消失在夜色中。
众人各自散去，为即将到来的最终决战做准备。
而此时的秦渊和江辰，正在星夜兼程赶回京城。他们都感受到了天空中那道裂缝传来的恐怖气息，知道时间不多了。
黎明将至，最黑暗的时刻即将过去。
但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下章预告】
三日之期开始倒计时！多尔衮得知炮阵被毁，勃然大怒，亲率三万精锐发动猛攻，誓要在幽冥尊主降临前攻破北京城！而往生门残部也发动最后疯狂，在城中制造混乱，试图打开第二道空间裂缝！秦渊与江辰赶回后，面临的是内外交困的绝境。关键时刻，独孤云带回了一位意想不到的援军——隐居多年的“沧海剑圣”竟然还活着！第三百二十七章《鏖兵开端》，看秦渊如何与沧海剑圣师徒联手对抗幽冥侵蚀，简心如何在重压之下觉醒玄冥先祖记忆，而决定此界存亡的最终决战，将在黎明时分迎来第一波血与火的洗礼！鏖兵已起，谁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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