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坤惨叫着在地上翻滚，双手疯狂抓挠脖颈，指甲深陷皮肉，抓出道道血痕。那张儒雅的面孔此刻扭曲如恶鬼，青筋暴起，眼球凸出，瞳孔因极致痛苦而涣散。
“呃啊啊啊——！”
噬心蛊已完全钻入他灵台深处，正一口口啃噬着他的三魂七魄，那已经不是肉身的痛，而是灵魂被寸寸撕裂、意识被生生磨灭的极刑。他感觉自己的记忆、情感、甚至存在本身，都在被那些无形的蛊虫贪婪吞噬。
“师父...师...父...”赵坤挣扎着朝李玄通的方向伸出手，指尖颤抖，眼中最后一点清明里混着濒死的哀求与悔恨，“救...我...徒儿知错...知错了...”
李玄通背对着他，苍老的背影在夜色中微微发颤。他闭上双眼，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滚落。这是他亲手启蒙、悉心栽培三十载的弟子，曾被他寄予厚望，视为衣钵传人。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怎能不痛？
但他攥紧的拳头始终没有松开。他知道，此刻一丝心软，便是对那四条枉死性命的背叛，是对玄门正道的亵渎。
路瑶瑶面无表情地走到赵坤身前，缓缓蹲下。月光照在她冷冽的侧脸上，映出一片肃杀。
赵坤的瞳孔已经开始放大，气息奄奄，却还在用尽最后力气蠕动嘴唇：“我有话说......”
路瑶瑶眸光一凝，俯身靠近。
就在这一瞬，赵坤眼中骤然闪过一抹垂死反扑的厉色！他猛地张嘴，一道黑气从口中疾射而出，直扑路瑶瑶面门——竟是临死前温养在舌底的最后一道绝杀！
“瑶瑶小心！”李玄通骇然回头。
但路瑶瑶竟似早有预料。她不闪不避，只轻抬左手，食指与中指间不知何时已夹住一张薄如蝉翼的金色符纸。符纸迎上黑气，无声自燃，化作一团金色火焰，将黑气吞噬殆尽。
“噗——”赵坤最后一搏被破，仰天喷出一口黑血，最后一点生机也随之溃散。
路瑶瑶冷冷看着他逐渐僵硬的躯体，声音如冰：“你以为，我会对你这种弑师灭祖、戕害无辜之辈，毫无防备？”
赵坤瞪大的眼中，最后映出的是女子冰冷无波的瞳孔。随后，那双眼彻底失去神采，变得空洞死寂。噬心蛊完成了最后的啃噬，他浑身一颤，彻底断了气。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落叶。
路瑶瑶站起身，掸了掸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
李玄通缓缓走过来，看着地上已无声息的徒弟，长叹一声，终究还是弯下腰，伸手合上了赵坤不甘的双眼。
战斗结束，小院一片狼藉。干警们救治伤员，清理现场。阿力因阴气入体过深，昏迷不醒，被紧急送往医院。
路瑶瑶走到李玄通身边，轻声唤道：“玄通大师，你还好吗？”
李玄通摆摆手，背影佝偻，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瑶瑶，今日你做得对。是我当年心慈手软，才酿成今日大祸。”
“不是你的错，”路瑶瑶安慰道：“人心难测，赵坤自己选的路。”
三日后，广州医院。
阿力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他转头，看见路瑶瑶坐在床边，正低头看书。
“瑶瑶......”他声音嘶哑。
路瑶瑶抬头，合上书：“醒了？感觉如何？”
“我...还好。”阿力挣扎着想起身，却浑身无力。
“你体内阴气已除，但伤了元气，需要静养一个月。”路瑶瑶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阿力看着她平静的脸，心中涌起不安：“瑶瑶，那天我...”
“阿力。”路瑶瑶打断他，“我们谈谈。”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这次广州之行，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你是个好人，对我也很好，但我需要的是并肩同行的伙伴，不是依附我的影子。”
阿力脸色一白：“我...我可以改，我可以学...”
“不是学不学的问题。”路瑶瑶转过身，目光清澈而坚定：“你对我不够信任，而且我的世界你不懂，也进不来。而你的世界，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安稳。”
“我不要安稳，我只要你！”阿力急道。
“可我要的，你给不了。”路瑶瑶轻轻摇头，“阿力，感情不该是沉重的负担。这些日子，我看着你越来越小心翼翼，越来越失去自我，我心里并不好受。这不是我想要的感情。”
阿力如遭雷击，颤抖着接过信封：“你...你分手？”
“是的。”路瑶瑶顿了顿，“阿力，我们还能做朋友，交流会已经结束了，明天我们就启程回去，我还有工作，蒋家人会送你回香江。”
她转身离开，没有回头，她不想给阿力再留有希望。阿力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想追，却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远，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
香江，维多利亚港的灯火依旧璀璨。
路瑶瑶回到半山公寓，推开门，冷清扑面而来。她放下行李，走到窗前，看着这座不夜城，心中空落落的。
感情一事，终究让她失望了。
就在这时，门铃响起。
路瑶瑶有些意外。开门，门外站着林鹤杰。
他依旧西装革履，手中捧着一束白玫瑰，笑容温和：“瑶瑶，听说你回来了，冒昧来访。”
路瑶瑶侧身让他进来：“阿杰你消息倒是灵通。”
“香江不大。”林鹤杰将花放在桌上：“你在广州的事已经传开了。赵坤伏法，牵扯出三十年前的旧案，警方正在深挖。”
他顿了顿，看着路瑶瑶：“你似乎...心情不好？”
路瑶瑶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轻声道：“阿杰，你说感情有什么意义？”
林鹤杰微微一怔，随即认真思考：“在我看来，感情是两个人互相欣赏、彼此成就。不是一方依附另一方，也不是一方为另一方完全改变自己。”
“若是对方爱你爱到失去自我呢？”路瑶瑶问。
“那不是爱，是执念。”林鹤杰摇头，“真正的爱，应该是让两个人都变得更好。瑶瑶，你值得最好的，而不是将就。”
路瑶瑶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这番话，与她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谢谢。”她真心道。
“不必谢我，”林鹤杰微笑，“其实今天来，除了看你，还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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