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若失手宰了你，马空群会不会为你掉半滴眼泪？」
公孙断目露凶光，手中大刀被他捏得咯咯作响，这厮的蛮力倒非虚传。
「不错，力气够大。」
「马空群向来不会用人，像你这样的蛮牛，合该去挑粪施肥。」
「万马驰骋过的草场，正缺你这样的劳力。」
「但若继续挡道——」
秦玄话音未落，剑指已刺向公孙断咽喉！
公孙断的视线紧锁在秦玄那缓慢一指上，对他而言，这一指的速度如同蜗行牛步。
然而即便如此，公孙断依旧无法闪避。
并非不愿躲避，而是身躯已如灌铅般僵滞，动弹不得。
纵有拔山之力，此刻却连手中大刀都难以挥动分毫。
他眼睁睁看着那根手指逼近眉心，甚至能看清气劲穿透额骨，直贯脑髓的轨迹。
二十年未曾涌现的恐惧再度席卷全身，唯有昔年那夜可与此相较。
他想嘶吼，声带却凝滞无声；欲挣脱，四肢竟似非己所有。
“安心上路，马空群早在二十年前便已丧胆，如今连拔剑的胆气都荡然无存。”
“金刚掌与破山拳本是其立身之本，可惜二十年前白先羽断其掌骨，拳掌绝学尽成泡影。”
“堂堂掌法宗师给自己装上铁爪，你还认得出这是当年的马空群？”
“且先去，他很快会来陪你。”
话音未落，公孙断的意识如烛火飘摇，终归寂灭。
伟岸身躯轰然倾塌，似山岳崩塌般砸向地面，闷响震颤四野。
旁观者只见二人对峙，未料公孙断竟骤亡当场！
众人骇然变色，望向秦玄的目光俱是惊惧。
叶开亦目露异色——这诡谲手段，连他都未能窥破玄机。
“此人罪孽深重，见我赤诚目光，羞惭自绝罢了！”
“我欲入万马堂会晤马空群，诸位不妨暂留此地。此宅诡异非常，谁敢断言自己不会步公孙断后尘？”
无人应声。公孙断离奇暴毙的阴影笼罩全场。
圣心诀之殛神劫果然玄妙，元神攻伐无形无相，外人难察分毫。
秦玄踏入了幽深的万马堂门楣。
大厅开阔明朗，仅凭 ** 那张宽大的餐桌，便足以彰显万马堂的恢弘气派。
桌首处有人斜倚，或者说是在酣睡。
那人如同学堂里打盹的学子，端坐椅中，睡得平静。
马空群一袭白衣，脊背挺直。偌大的厅堂独坐一人，威严中透出寂寥。
“醒醒吧，再睡就永远醒不来了。”
马空群猛然睁眼，目光警觉地锁住秦玄。
“何人？”
“受你邀请之人，次元过客秦玄。”
“武当派的乐乐山过于激动，不慎撞上我朋友的刀锋，当场毙命。”
“其余人都在外面，包括花满天与云在天。”
“对了，你的手下公孙断自觉无颜见你，已自尽身亡，节哀。”
马空群神色未变，只是直直注视着他。
秦玄毫不拘礼，直接坐到他身旁。
“这份家业当真令人眼红。”
“关东万马堂，光是这些骏马就足以令 ** 艳羡。”
“为守住这份基业，做什么都不为过。”
“这一点，我倒佩服你。”
马空群无声一笑，却格外耐人寻味。
“不错，任谁拥有这样的基业都会骄傲。马非牛羊，马就是马。”
“江湖中能做到这一步的，唯我马空群。”
这与秦玄预想中的马空群截然不同，他本不该如此自负。
“为何只有你进来？他们为何不进来？”
秦玄自斟一杯酒。万马堂的美酒闻名江湖，这等佳酿自然要先尝为快。
然而一口饮下，他猛地喷了出来。
这也配叫酒？
酒已发馊，任你如何夸赞也成不了佳酿！
花满天吹嘘你这儿的酒都是上等货色，现在看来全是谎话，这酒简直难以下咽！
至于他们为何不进来？只因时机未到......
来人中有两个觊觎你的基业，不过最令人作呕的乐乐山已经断气。
还有个愚钝的纨绔子弟，正在偷偷磨利他的剑。
可惜他时运不济，三次试图拔剑均告失败。
另外两人，想必你更不愿相见。
一个是白先羽的骨肉，另一个握着当年白先羽的漆黑佩刀。
那柄刀，你定是避之唯恐不及。
那人，你更是唯恐避之不及，所以他们都没进来，唯有我站在这里。
马空群缄默不语，缓缓抬起那双残缺的手掌。
他的左手仅剩拇指，其余四指被利刃削去，只余半截手掌。
右手虽然完整些，却也仅存大小拇指，中间三指早已不见踪影。
确实不愿再见。
那把刀太过锋利，世上无人能敌。
秦玄微微颔首。
兵器谱记载：天机老人死于上官金虹之手，上官金虹命丧李**剑下，李**归隐山林，郭嵩阳亦被上官金虹所杀！
第五吕奉先虽列前茅，与前四差距悬殊。
第七西门柔，第八诸葛刚。
西门柔实非诸葛刚对手，而吕奉先能瞬息斩杀诸葛刚。
兵器谱第五与第七之间空缺的第六名，唯有神刀无敌白先羽堪当此位。
自李**诛杀上官金虹隐居后，当世前十高手中，最强之人非第六位的白先羽莫属。
神刀堂在金钱帮覆灭后迅速崛起，那段岁月里，白先羽便是无可争议的武林至尊！
马空群认为世间无人能接下那一刀并非虚言，毕竟李 ** 早已退隐，阿飞尚显青涩，荆无名此时正经历着短暂的剑心迷失！
“那一刀的确凌厉无比，如今执掌这柄黑刀之人，实力已能与当年的白先羽比肩。
“白先羽的刀意尚有杂质，此人的刀却纯净至极，纯粹到只剩刀本身。
“况且白先羽之子手中还有一柄更为无敌的刀，今 ** 恐怕难逃此劫！”
你倒是说说看，什么才叫真正的人！
更无敌的刀？
马空群的眼中骤然闪过一抹惧色。
世间刀兵无数，但真正令人铭记的屈指可数！
白先羽已是神刀无敌，而比他的黑刀更强的，普天之下仅有一柄——小李探花的飞刀！
李 ** 击杀上官金虹后，江湖传闻他的飞刀已臻至常人无法企及的境界！
武林中能被称为白先羽挚友，又令他由衷敬重的，唯有李 ** 一人。
桀骜如白先羽，面对李 ** 时也会恭敬递上拜帖。
当年稍有声名者皆被白先羽强行纳入神刀堂，唯独李 ** 是例外，他的飞刀早已超脱武学，化为一种精神象征！
面对黑刀，马空群尚感惊骇。
即便如此，他仍能绞尽脑汁设法应对，正如二十年前对付白先羽那般。
然而面对李 ** 的飞刀，他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柄刀会让人从心底丧失反抗意志，因为无论谋划何种对策，结局早已注定！
“可曾为当年之事后悔？”
马26空群摇头，诛杀白先羽他从未悔恨。
唯一的麻烦是他竟留有子嗣，还继承了白先羽的衣钵，这才是棘手之处。
“也是，当年你为名利与丁白云联手，将白家满门屠戮殆尽。
“结局看来你是赢家，神刀堂倾覆后，万马堂威名顷刻震动江湖，单论财富积累，你甚至超越了上官金虹。”
如此丰厚的回报，即便赌上性命也值得一试。
当年你追逐名利，丁白云为情所困，萧别离要为父 ** ，柳东来执着于自己的爱恋，桃花娘子深陷情网。
易大经渴望自由，郭威在乎声誉，公孙断本质上与他们无异。
白先羽充其量只是上官金虹的缩影。
但他比上官金虹更疯癫，更傲慢，且毫无自制力。
一个情字，难倒千古英雄。
可白先羽始终沉溺其中。
原配白夫人，花白凤宫主，丁白云仙子，桃花娘子，洁如，还有倾心于他的沈三娘。
柳东来自身品行不端，妻妾无数却自诩对洁如情比金坚。
所以白先羽注定难逃一死。
他绝非善类，甚至粗鄙不堪。
你杀他无可厚非，但如今所作所为却大有问题。
马空群怔住。
从未有人如此评价白先羽——在他的圈子里，白先羽始终是顶天立地的形象。
江湖中的女子即便与他萍水相逢，眼里便再也容不下他人。
沈三娘的目的，马空群初见时便已洞悉，却鬼使神差地放任至今。
明知是陷阱，他却甘愿沉沦。
每当想到这个痴恋白先羽的女人，马空群便血脉偾张。
她隐忍十一年之久，这份执念反而令他愈发兴奋。
我错在何处？
刺杀结义兄长已是毕生最大罪孽。
还有比这更严重的事吗？
秦玄沉声道：你杀白先羽我不管，那是他自寻死路。
但你最近做的事太过分了。边城这种苦寒之地，能留下做生意的都是走投无路或肩负全家生计的人。
可你为了对付傅红雪，竟对他们下手。
金背驼龙丁求来了镇上，带了一堆棺材。
陈大倌不过是个面馆老板，怎么会用五毒如意芒？
那是采花蜂的独门暗器。
张老实能使潘伶的火树银花，真是够老实的。
宋老板会化骨瘴。
胡掌柜懂融肌梭，丁老四会使断肠针。
五个本分的生意人突然都会江湖五毒的手段，真是好本事。
丁求不是好东西，江湖五毒更不是。
我以为就算白先羽吓破你的胆，你也该像个男人一样解决这事。
没想到你的手段如此下作，我看不下去了。
这五条人命，必须由你马空群负责。
江湖人命分三六九等。
像这五人，在旁人眼里算不得什么重要性命。
即便在金庸笔下，杨过也能随手抓起守城士兵扔给摩尼星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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