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关税风波未平，一股更加隐秘、更加危险的暗流，已在华朝内部悄然涌动。司马懿的触角，远比想象中伸得更深、更广。
许昌，靖安司总部。这里没有皇宫的巍峨，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肃静。李狗儿面色阴沉地坐在主位，下首坐着刚从西线轮换回来、因熟悉西域事务而被紧急调入靖安司的王平，以及几位核心千户。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华朝疆域图，上面插着不少黑色的小旗，标记着近期发现的可疑信息泄露点。
“陛下严令，深挖司马懿密谍，彻底铲除其信息来源与内应。”李狗儿的声音如同寒冰刮过铁器，“近来，西线我军调动、新式火器‘神炮’的部分参数、乃至格物院某些非核心但关键的技术细节，似乎总能被司马懿提前获知。虽未造成决定性损失，但此獠不除，如芒在背！”
王平目光锐利地盯着地图，沉声道：“都统，根据末将此前在西域潜伏的经验，以及近期各地汇总的情报来看，司马懿的情报网，绝非单一渠道。其大致可分为三层：最外层，是收买或胁迫往来商旅，传递零散消息；中间层，是精心安插、长期潜伏的细作，可能伪装成商人、僧侣，甚至是我朝归化的胡人；最核心，也是危害最大的，则是隐藏在我朝内部，身居一定位置，或被其抓住把柄的要员——也就是卖国贼！”
一位负责内部监察的千户补充道：“都统，王将军所言极是。近来清查，发现数起蹊跷之事。例如，工部一名负责记录矿料消耗的主事，其小妾与一名西域珠宝商人过从甚密；礼部一名负责接待外邦使臣的员外郎，近期突然豪阔，在京郊购置田产，其资金来源不明；甚至…军方一位负责后勤文书的老吏，其子近日在赌场欠下巨债，却被人悄然还清。”
李狗儿眼中寒光一闪：“狐狸尾巴，终究是藏不住的。陛下已授予我靖安司临机专断之权。此次行动，代号‘猎狐’！我们要做的，不是打草惊蛇，而是顺藤摸瓜，连根拔起！”
“王平！”
“末将在！”
“你熟悉西域路数，由你带队，组建一支精干外勤队伍，伪装成被排挤的玻璃商人，携带部分‘特殊’货物，主动接触那些有嫌疑的西域商队。务必查出他们与司马懿中间层细作的联络方式和上线！”
“遵命！”
“赵千户！”
“属下在！”
“你负责内部梳理，将近期所有行为异常、有通敌嫌疑的官员吏员，无论职位高低，全部纳入监控。尤其是与工部、军器监、舆图司、驿传系统有关联者！放长线，钓大鱼，我要知道他们传递消息的渠道，以及最终接收信息的是谁！”
“是！”
“钱千户！”
“属下在！”
“你协调各地靖安司分舵，加强对边境关卡、港口、主要商路的盘查，尤其是对往来西域、罗斯方向的信件、货物进行秘密检查。寻找他们使用的密写药水、特殊印记等物证。”
“明白！”
一张无形的大网，在黑夜中悄然撒开。
接下来的日子，看似平静的许昌城下，暗战进行得异常激烈。
王平率领的“玻璃商队”很快与几支背景复杂的西域商队搭上了线。在一次看似偶然的“酒后失言”中，王平“抱怨”朝廷关税太重，并“无意”透露了一些关于边境驻军换防的模糊信息。几天后，这些信息便通过特定的渠道，出现在了靖安司的监控记录中。顺藤摸瓜，一个以香料铺为掩护的西域情报中转站被锁定。
赵千户那边的监控也有了重大发现。那名工部主事的小妾，果然是与西域珠宝商人传递信息的桥梁，而那名珠宝商人，经查实，是司马懿麾下的一名资深细作。更令人心惊的是，顺着这条线，竟然牵扯出了一名在枢密院文书房任职的录事！此人官职不高，却能接触到大量非核心但敏感的军事文书。
与此同时，钱千户的人在检查一批运往河西的药材时，发现了夹藏在木箱夹层中的密信，使用了一种极为罕见的密写技术，内容涉及华朝在陇西新设立的屯田点位置和守备情况。
线索逐渐汇聚，指向了一个隐藏在更深处的阴影。
这一夜，李狗儿亲自坐镇，指挥了一场遍布数地的同步收网行动。
香料铺被突袭，掌柜试图服毒自尽，被早有准备的靖安司人员制止。工部主事及其小妾、西域珠宝商人在交接情报时被当场擒获。那名枢密院录事则在深夜家中被带走，从他书房的暗格里，搜出了尚未传递出去的数份抄录的文书以及大量的金银。
经过连夜突击审讯，在靖安司的手段面前，防线相继崩溃。一个以那名枢密院录事为关键节点，串联工部、礼部低级官吏，利用商旅和驿传系统，向司马懿传递军政情报的网络浮出水面。令人发指的是，其中部分人，竟是早年魏国覆灭时埋下的暗桩，隐忍多年，直至今日。
“陛下，首恶已擒，相关涉案人等共计二十七人，皆已招供。其传递情报包括西线部分驻军部署、新式火器粗略参数、各地粮仓位置、乃至…陛下您上月前往洛京巡视的大致行程。”李狗儿在甘露殿向张圣汇报，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与凛冽的杀意。
张圣看着李狗儿呈上的名单和口供，面色平静，但眼中已是寒霜一片。“朕竟不知，这煌煌天朝之下，竟藏着如此多的蠹虫和硕鼠！司马懿，果然好手段！”
“陛下，是否立即明正典刑，以儆效尤？”李狗儿请示。
张圣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将这些卖国贼严密看押，对外宣称仍在调查。将我们掌握的司马懿情报网的部分据点，尤其是那个西域中转站，通过‘意外’的方式，让司马懿知道已经被我们拔除。”
诸葛亮在一旁闻言，眼中露出赞许之色：“陛下英明。打草惊蛇，让其知道痛，却又不知我们究竟掌握了多少。如此，司马懿必会疑神疑鬼，要么仓促调整其情报网络露出更多破绽，要么暂时缩手，无论哪种，于我朝皆是有利。”
“正是此意。”张圣冷然道，“同时，以此为鉴，彻查所有涉密衙门，完善保密条例。日后凡接触机密者，皆需连坐担保，定期审查。李狗儿，靖安司要像一把永远悬在暗处的利剑，让任何心怀不轨者，想起便觉胆寒！”
“臣，遵旨！”李狗儿深深一躬。
一场迅疾如风的“猎狐”行动暂时告一段落，斩断了司马懿伸向华朝核心的部分触手。然而，所有人都明白，暗处的较量远未结束。司马懿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毒蛇，一次受挫，只会让他更加狡猾。而华朝，也在这场无声的战争中，将自己的安保之网，编织得更加细密、更加坚韧。
（第二百五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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