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渊的手指停在账册上,笔尖的墨滴落在纸上,慢慢晕开。他盯着那处多出三千两的支出项,正要开口问,门外传来脚步声。
小禄子推门进来,手里拿着铜筒。他刚要说话,沈知意从侧廊走来,抬手拦住了他。她看了眼书案前的太子,轻轻摇头。
小禄子明白了,退到一旁。
沈知意走到萧景渊身边,低声说:“再看一会儿,等你合上账本再说。”
萧景渊没抬头,只“嗯”了一声。他翻过一页,又看了一遍户部去年的开支明细,终于合上册子,揉了揉眼睛。
“这钱对不上。”他说,“工部没报这笔款,礼部也没用过。”
沈知意接过账册,放在一边。“你看得很仔细。但现在有更急的事。”
这时秦凤瑶大步走进来,披风带风,靴底沾着沙土。她手里攥着一封密信,火漆印已经被拆开。
“这是我父亲写的。”她把信递给沈知意,“北境出事了。”
沈知意接过信,快速看完。她的脸色没变,声音也很平静:“邻国斥候三天内越界七次,最远一次冲到雁门关外三十里。他们赶着羊群撞哨岗,说是误入,可人马都带着刀。”
萧景渊坐直了身子。“是挑衅?”
“是试探。”秦凤瑶说,“他们在看我们有没有反应。”
屋里安静下来。萧景渊手指敲了下桌面。“边军呢?”
“已经戒备。”秦凤瑶答,“我父亲下令加派了望,夜间巡防翻倍。但对方若真动手,我们必须决定——是压下去,还是打回去。”
萧景渊看向沈知意。“你怎么看?”
“不能乱动。”她说,“现在调兵,等于告诉他们我们慌了。反而会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
“那怎么办?”萧景渊问。
“先查他们想干什么。”沈知意起身走到桌边,铺开一张纸,“粮草、马匹、铁器进出,过去三个月有没有异常?这些得找礼部和鸿胪寺的人悄悄问。”
她提笔写下几个名字。“这几个人靠得住,让他们今晚就查。”
秦凤瑶点头。“我这就写信回边军,让父亲以‘秋演’名义调动两营精锐,守住三处要道。对外就说京营轮训,不提敌情。”
“口令换了没有?”沈知意问。
“换了。”秦凤瑶说,“三处哨岗今晚改用新令,只有边军高层知道。另外,通往京城的快马通道全部设卡,没有东宫印信,不准放行。”
沈知意在纸上画了几条线。“如果他们是为粮而来,说明国内缺粮。如果是为地而来,就会继续推进。我们现在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清楚他们在动,但我们不动。”
萧景渊听着,慢慢点头。“你们是想让他们自己退?”
“不是退。”沈知意说,“是让他们不敢进。”
秦凤瑶走到窗边,拉开一道缝。外面天黑了,东宫守卫正在换岗,动作整齐。
“我已经让东宫侍卫进入二级戒备。”她说,“武器库清点完毕,弓箭、长矛全部检查过。对外说是秋季演练,没人会起疑。”
“宫里呢?”萧景渊问。
“我会盯着。”沈知意说,“小禄子,你去一趟各殿管事,凡是提到‘边关’‘打仗’的流言,立刻记下来源。一个字都不能漏。”
小禄子应声退下。
萧景渊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会不会打起来?”
沈知意看着他。“可能会试一试。”她说,“但他们不会真打。”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准备了多久。”她说,“你母后在时,就在边军埋了暗线。你父皇登基前三年,每年往北境送一批工匠,修的不是城,是地道。这些事没人知道,包括现在的兵部尚书。”
萧景渊愣住。“连我都不知道。”
“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沈知意语气平静,“现在你要做的,不是上战场,而是坐在这里。只要你在,东宫就不乱,朝堂就不乱。”
秦凤瑶走回来,站到他另一侧。“我们在前面挡着,你只管往后看——看我们怎么把麻烦,变成笑话。”
萧景渊低头,手指慢慢握紧。
“我想看看边防图。”他说。
秦凤瑶看向沈知意。沈知意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份折叠的图纸,放在桌上展开。
这是边军密档的副本,标着各营驻地、粮道、关隘。萧景渊一眼就看到了缺口。
“这里。”他指着地图左上角,“如果敌军绕开主关,从黑石岭穿过来,三天就能到平阳城下。”
沈知意没说话。秦凤瑶却笑了下。“父亲也这么说。他已经派一队轻骑驻扎在那里,白天藏林,夜里点火。”
“为什么不增兵?”
“增兵就是宣战。”沈知意说,“我们现在要的是‘他们知道我们知道’,而不是‘我们马上要打’。”
萧景渊盯着地图,手指顺着一条路线滑动。“如果他们只是想抢粮,我们可以放一点消息出去,说边境仓库存满新粮,守备松懈。”
“聪明。”秦凤瑶说,“他们若真来抢,正好围住。”
“但得是真的松懈。”沈知意补充,“不能露出破绽。我会让心腹假扮商队,往那边运几车米,路上故意慢行。再安排两个‘逃兵’,往敌境方向跑。”
“我去安排。”秦凤瑶说,“让边军演一场戏,假装粮官贪财,克扣军粮,士气低落。”
“对。”沈知意点头,“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但又不真让他们得手。”
萧景渊看着两人一问一答,节奏紧凑,毫无迟疑。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还在纠结的三千两账目,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你们早就想过这些?”他问。
“不是现在才想。”沈知意说,“是从你决定学政事那天开始的。边疆不会永远太平,我们得让你在安全的地方,看到真正的危机是什么样子。”
“我不是怕。”萧景渊说,“我是不想拖累你们。”
“你没拖累。”秦凤瑶拍他肩膀,“你坐在这里,就是帮了大忙。”
沈知意卷起地图。“我去礼部老尚书府上走一趟,他儿子在鸿胪寺当差,认识邻国使节。今晚就能拿到他们最近的互市记录。”
“我回边军传令。”秦凤瑶说,“顺便检查西门守卫,换掉两个可疑的校尉。”
两人同时起身。
萧景渊也站起来。“等等。”
他从书案抽屉拿出一枚印章,递给沈知意。“这是我母后留下的。她说,遇到大事,可以用它调东宫暗卫。”
沈知意接过,看了看,放进袖中。
“不用还。”萧景渊说,“你们比我会用。”
两人走出书房。夜风吹起衣角。
小禄子跟上来,递上披风。沈知意没接,只问:“宫门落锁了吗?”
“刚锁。”小禄子说,“四门都已关闭,口令换成‘秋安’。”
“好。”她说,“你去告诉厨房,明天早膳照常,不准减菜。再让乐坊准备一支曲子,后日请安时用。”
“还要奏乐?”
“当然。”她说,“皇帝问起,就说太子昨夜睡得很好,今早还吃了两碗粥。”
秦凤瑶牵过马,翻身上马。
“我去北营。”她说,“天亮前回来。”
沈知意步行前往侧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等在巷口,车夫戴着斗笠,一动不动。
她上车前回头看了眼东宫主殿。
灯还亮着。
萧景渊站在窗前,没动。
她放下帘子。
马车启动,碾过青石路。
秦凤瑶策马出偏门,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东宫内,值夜的侍卫换岗完毕,步伐整齐。武器库门锁紧,封条完好。花园角落的暗哨睁着眼,盯着每一处动静。
书房里,萧景渊重新打开账册。
那三千两的支出项还在。
他拿起笔,在旁边写下一个名字。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
屋外,一只夜莺飞过屋檐,落在树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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