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砚修对沈钰飞笑笑，沈钰飞听着他俩对话，一个字听不懂，但也没有不耐烦，托着脸颊看慕砚修，也回给他一个好看的微笑。
珠宝设计师名叫艾蒂安 (étienne)，是个土生土长的老巴黎，这次是受到慕砚修的委托，定制了一件礼物给沈钰飞。
他戴上手套，从助理手上托着的盒子里，拿出一条光彩夺目的蓝宝石手链。
像不像昨天在橘园美术馆看的莫奈某一幅《睡莲》上的蓝色？
慕砚修示意沈钰飞伸手过来戴上。
铂金链子上坠着七颗颜色逐渐变深的蓝宝石，最大颜色最蓝的那颗被切割成水滴形，足有沈钰飞拇指肚大小，晃动时还会漾开类似猫眼石的光泽。
蓝宝石周边还密镶了几排钻石，虽然一克拉以下的碎钻不值钱，但闪耀的光芒还是能晃花人眼。
等手链戴上沈钰飞手腕细看，她才发现每颗宝石背面都刻着日期，有他们第一次在高铁上见面的日子，有他们一起去澳大利亚旅游的日子，有他们初吻那天的日子，有他们在京城确定男女朋友关系的那天……
还有几个日期沈钰飞都不记得有什么事了，但她又不敢问慕砚修，怕他会伤心再给她来个哭唧唧的表情，索性就当做全都知道，非常感动的抱住了他。
“修狗狗你真好！你怎么能这么好！呜呜呜你对我太好了……”
沈钰飞一时不知道怎么夸奖才好，只会抱着人车轱辘话来回说。
慕砚修也不嫌烦，见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让女朋友这么开心，他的心情只会更好。
“那当然！我慕砚修可是这个世界上对沈钰飞最好的小狗！”
“嗯嗯嗯！修狗狗就是全世界我最爱的乖乖小狗！”
沈钰飞连连点了点头。
俩人也就仗着珠宝工作室这会儿没顾客，艾蒂安和他的助理也听不懂中文，而且还很识趣地出门，让出了这个房间，他们这才肆无忌惮的互相表白，说着肉麻的话。
隔天逛玛黑区时，活泼的一只耳看到飞禽就兴奋，它的动作惊起了广场上的鸽群。
虾条也兴奋地追着鸽子跑，牵引绳在慕砚修手里都绷成直线了。
一边手牵手逛街，沈钰飞不忘一边拍摄旅游素材。狭窄的道路两旁都是十六七世纪的欧洲建筑风貌，随手一拍都很出片。
慕砚修也时不时给两人来张自拍，或者给沈钰飞几张男友视角的照片。
不过这些男友视角的照片他可不会让沈钰飞发到网上，省得给自己又招惹来一堆电子情敌。
在路过一家装修非常雅致的古董店门口时，一只耳非要扒着人家木门上的铜铃铛不肯走。
“看来一只耳很喜欢这家店，那咱们进去看看吧。”
沈钰飞转身，抱起一只耳就推开了门。
在慕砚修和店主沟通后，确定可以带宠物进店，他们这才一人抱着一猫进了店。
周明远还是跟在不远处，帮沈钰飞提着包和硕大的猫包。
古董店门楣上悬挂着褪色的丝绸店旗，室内弥漫着蜂蜡和旧纸张的气息。
沈钰飞正低头看一组玳瑁梳子，忽然被玻璃柜深处的光芒吸引，那是一对点翠耳钉，幽蓝色羽毛嵌着米粒大的珍珠，在射灯下流转着类似孔雀尾羽的光泽。
形状是金丝累编成的锦鲤跃出水面之态，嘴里还衔着一颗圆润的珍珠，鱼身周围还有点翠的水花形状，轮廓和鱼鳞的纹理都是用精细的金丝勾勒。
传说来自紫禁城……十九世纪中期流出的宫造，上世纪三十年代被英国军官从上海带回……后来作为英国军官女儿的嫁妆，来到了法国……
慕砚修念着耳钉标价牌子下面的介绍小字，给沈钰飞翻译。
“哇？真的吗？英国人也有嫁妆？”
沈钰飞的关注点居然在英国人有没有嫁妆，慕砚修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你笑啥啊！不是说他们欧洲人都没有聘礼嫁妆这些的吗？”
沈钰飞摇了摇他的胳膊，让他别笑了。
“嗯咳咳咳……宝宝，现代来说嫁妆之类确实比较少了，但在中世纪的欧洲，他们的嫁妆和礼金，一点也不比咱们古代那时候少。”
慕砚修给沈钰飞简单解释了一下。
“我记得以前看过个说法，欧洲中世纪贵族结婚，男方家得给新娘准备三份礼金，这三份礼金就跟咱们这边的订婚礼、聘礼和改口费差不多意思。
只不过那会儿大多不给现金，全是实打实的实物，像什么土地庄园、良马名驹、珠宝首饰这类硬通货。
女方家也不能空手，得备下丰厚的嫁妆，而且嫁妆里多半是真金白银或者珠宝玉器。
不过那会儿的规矩跟咱们现在完全不一样，嫁妆看着是女方带来的，可实际上基本都得归男方家支配。
反倒男方给的那三份礼金有讲究，要是以后女方不幸成了寡妇，这些东西就全都归女方自己了，能给她留个后路。”
沈钰飞听着津津有味，故事听完之后，她又继续研究起了这对耳钉。
这时候店主过来了，打开丝绒托盘，让他们能近距离观察。
慕砚修拿过放大镜仔细查看金银掐丝，突然用法语问店主。
内侧是否有六个中文繁体字刻印？
店主惊讶地戴上眼镜，取出镊子轻轻翻转耳钉。
在点翠背面的银托上，果然藏着芝麻大小的“内务府造办处”繁体刻字。
沈钰飞凑上前仔细看，惊讶出声。
“哇！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字的啊？！”
奶奶的嫁妆匣里也有个真点翠的扁方，那是以前传下来的老物件，据说是祖上御赐的东西，里面就有个这样的刻字。
慕砚修转头对沈钰飞解释。
“哇哦~没想到我们慕大少不光现在是富三代，祖上还有高官呢！”
沈钰飞歪嘴笑着揶揄他。
当慕砚修想要刷卡买下耳钉时，被沈钰飞抢了先。
“上次在京城去见奶奶的时候，你就抢了苏教授的簪子，我好歹也得给她准备点礼物，省得你的家人们还以为我没什么礼貌呢！”
沈钰飞拿起被包装好的礼盒，绕开慕砚修伸过来的手，转头塞进周明远提着的自己包里。
“不用你转交！等见到他们的时候，我自己亲手送！”
店主还赠送了一本泛黄的图册，翻开牛皮纸封面，里面是手绘的文物流转图，从颐和园到上海当铺，从一场婚礼到马赛港的拍卖会，最后被夹在诗集里带到这家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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