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尘封的线索
李墨雷厉风行的警告似乎起了作用，接下来的几天，无论是公开场合还是私下，陆子昂及其相关的人和事都像是骤然从徐静婉周围蒸发了一般，再没有出现任何形式的“偶遇”或“馈赠”。这种刻意的沉寂，反而更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徐静婉并未放松警惕，但她深知，被动防御永远无法取胜。她必须主动出击，找到陆子昂执念的根源。那张泛黄的旧照片，是她手中唯一的、未经证实的线索。
照片上的三个人：年轻时的李国嵘（李墨父亲）、一位气质温婉、眉眼与陆子昂有几分相似的女士（推测是陆子昂母亲），以及另一位站在陆母身旁、神情倨傲、容貌酷似陆子昂的年轻男子。背景似乎是一处建筑工地或新厂区奠基仪式。
李墨对过往讳莫如深，李蓉态度暧昧，直接询问显然不明智。徐静婉将目光投向了外部。她想起了一个人——林薇，那位在巴黎奥赛博物馆有过一面之缘、对李母颇为熟悉的策展人。
她拨通了林薇的电话，寒暄几句后，委婉地提到了自己对李家过往，尤其是李母那一代人的一些艺术收藏渊源感兴趣，希望能了解更多背景。
电话那头的林薇沉默了片刻，声音带着些许追忆和感慨：“李夫人啊……她是一位真正有风骨和才华的女性，可惜……唉。你想了解那些旧事，或许有一个人知道得比我更清楚。”
“是谁？”徐静婉的心提了起来。
“陈伯。”林薇说道，“他是跟着李老先生（李墨祖父）打天下的元老，也是看着国嵘先生和李蓉小姐长大的。后来李夫人去世后不久，他就因病提前退休了，一直深居简出。他应该是最了解李家那段岁月的人之一。”
陈伯！徐静婉记住了这个名字。
“林姐，您有陈伯的联系方式或者住址吗？我想去拜访他。”徐静婉恳切地问道。
林薇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被徐静婉的真诚打动，或者说，她本身也对李母抱有同情和怀念。“好吧，我把地址发给你。不过，陈伯年纪大了，脾气也有些固执，这些年几乎不见外人，尤其是……李家人。你能不能见到他，或者他能告诉你多少，就看你的诚意和造化了。”
“我明白，谢谢林姐！”
拿到地址后，徐静婉没有立刻行动。她先让周雨晴 discreetly（谨慎地）查了一下这位陈伯的近况。反馈回来的信息是，陈伯退休后住在城郊一个老式小区，儿女都在国外，生活简单，与李氏集团旧部几乎断了来往，确实如林薇所说，深居简出。
在一个阳光和煦的下午，徐静婉没有带随从，只让司机将她送到小区附近，自己提着几样适合老年人的营养品和一幅精心挑选的、仿李母生前喜欢的某位画家的复制画作，步行找到了陈伯的家。
敲响那扇略显斑驳的铁门时，徐静婉的心跳有些快。她不确定这位老人是否会见她。
门内传来缓慢的脚步声，接着，铁门上的小窗被拉开，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眼神清亮、带着审视的脸。“找谁？”老人的声音沙哑而警惕。
“陈伯您好，冒昧打扰。我叫徐静婉，是……李墨的妻子。”徐静婉微微躬身，语气恭敬而温和，“是林薇女士介绍我来的。听说您以前跟着爷爷和爸妈为李家付出了很多，我一直很敬佩，今天特意来拜访您。”
她没有直接说明来意，而是先摆明身份，表达敬意，并提到了林薇和李母（她用了“爸妈”这个更显亲近的称呼）。
陈伯浑浊的眼睛在听到“李墨的妻子”和“林薇”时，锐利地打量了她一番，尤其是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寻找某种熟悉的影子。他沉默着，没有立刻开门。
徐静婉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过了足足一分钟，陈伯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她（指李母）……倒是挑了个好样貌、有耐心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咔嚓”一声，铁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进来吧。”陈伯转身，背着手，慢悠悠地往屋里走。
徐静婉心中微微一松，知道第一步成功了。她跟着走进这间收拾得干净整洁，却充满了旧时代气息的房屋。客厅的墙上，还挂着一张泛黄的集体合影，上面是年轻时的李墨祖父、李国嵘、李蓉，还有站在边缘、同样年轻的陈伯。
陈伯在藤椅上坐下，示意徐静婉也坐。“说吧，找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事？”他直接问道，目光如炬。
徐静婉知道在这种历经风霜的老人面前，拐弯抹角反而落了下乘。她深吸一口气，从手包里小心地取出那张用软布包裹着的旧照片，双手递到陈伯面前。
“陈伯，我无意中得到了这张照片。上面的人，除了爸爸，另外两位……我有些疑问。我感觉到，最近一些围绕李氏和……我身边发生的事情，可能与此有关。”她选择坦诚部分事实，语气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我不敢直接问李墨，怕勾起他不好的回忆。林姐说，您是最了解那段往事的人，所以冒昧前来，希望能请您指点迷津。”
她的姿态放得极低，言语间充满了对长辈的尊敬和对李家安稳的关切。
陈伯接过照片，戴着老花镜仔细端详。当他的目光落在照片上那位酷似陆子昂的年轻男子身上时，拿着照片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眼中翻涌起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愤怒，有惋惜，还有一丝……痛心。
他久久没有说话，客厅里只剩下老式座钟滴答作响的声音。
徐静婉屏住呼吸，知道关键的时刻到了。陈伯的反应，证实了这张照片绝不简单。
良久，陈伯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将照片放在桌上，抬头看向徐静婉，眼神锐利如刀：“丫头，你确定要知道？有些往事，知道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
徐静婉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眼神清澈而坚定：“陈伯，麻烦已经找上门了。我不知道根源，就无法真正帮助李墨，守护这个家。请您告诉我。”
看着她眼中与当年李母相似的坚毅，陈伯眼神恍惚了一下，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靠向椅背，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开启了那段尘封数十年的往事：
“那个人……叫陆文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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