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胸口那撕扯般的剧痛和憋闷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用力眨了眨浑浊的双眼，再次看向眼前这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
“小……小神医，你这药……太灵了！”老张头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已经没了之前那种濒死的绝望，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激动，“我这胸口，像压了几天的磨盘，一下子给搬开了！喉咙里那火辣辣的劲儿也下去了！”
林辰看着老人脸上恢复的一点血色，微微颔首。川芎辛散温通，既能活血祛瘀，又能行气止痛，配合紫苏叶解表散寒，甘草调和诸药，对于老张头这种风寒郁闭、气滞血瘀引起的剧咳胸痛，自然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这在他所学之中，不过是基础的应用。
“老伯，你这病根还未除，只是暂时缓解。”林辰语气平和，并未因老人的夸赞而有丝毫得意，“风寒入里，耗伤正气，还需后续调理巩固。”
他说着，再次打开药篓。这一次，他取出的药材稍多一些。除了川芎，还有几片生姜，一点陈皮，以及一小撮色泽暗红的丹参。他依旧是用那双手，在油纸上快速而精准地将药材搓碎、混合，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指尖自有乾坤。
老张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活了大半辈子，在街头流浪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却从未见过如此年轻，又如此……神奇的后生。不用瓶瓶罐罐，不用复杂的仪器，就那么几下，几种看似普通的草根树皮，竟然能产生如此不可思议的效果。
“小神医，你……你真是神了！”老张头忍不住又赞叹道，他想掏钱，可摸索了半天，只从破旧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一元纸币和几个硬币，加起来不到十块钱，脸上露出窘迫的神色，“我……我没什么钱，这点……”
林辰看了一眼老人手中那点可怜的零钱，以及那双布满老茧和污垢、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不必。”他打断老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淡然，“诊金已付。”
“付了？”老张头一愣，茫然地看着林辰。
林辰将新配好的药末用另一张干净的油纸包好，递到老人手中：“你信我，便是诊金。”
老张头握着那包还带着林辰指尖温度的草药，眼眶瞬间就红了。在这冰冷的都市夜晚，他受尽白眼，被人驱赶，甚至因病痛折磨几乎绝望等死的时候，是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不计报酬，不问来历，用神乎其技的手段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份恩情，这份信任，比他这辈子见过的所有金银都沉重。
“这……这怎么使得……”老人声音哽咽，粗糙的手紧紧攥着药包，仿佛攥着救命稻草，也攥着久违的温暖。
“每日早晚各一次，温水送服，连用三日。期间注意避风保暖，若能找到热粥喝上几碗，效果更佳。”林辰仔细嘱咐着用法，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流浪老人，而是一位需要悉心照料的尊长。
老张头连连点头，将每一个字都牢牢记在心里。他看着林辰年轻却沉稳的面容，再看看他那身与这繁华都市格格不入的粗布衣衫和那个古朴的药篓，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这样的神医，不该被埋没！这样的恩情，他必须报答！
“小神医！”老张头忽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林辰的胳膊，力道之大，让林辰都有些意外，“我老张头没什么本事，就是在这江城街头混迹久了，认识不少像我这样的苦命人，还有附近一些老街坊！你救了我的命，我……我得让大家都知道你的本事！你放心，我这张嘴别的不行，传话最快！明天，不，等我好利索了，我立刻就去跟他们说，公园里来了个活神仙！”
他的话语朴实，甚至有些粗俗，但那份急切和真诚却不容置疑。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那是源于最直接的感激和最朴素的报恩之心。
林辰看着激动的老人，本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老人抓住他胳膊的手。
“先养好身体。”他没有拒绝，也没有鼓励，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夜更深了，寒意更重。
林辰看着老张头将那包药如同珍宝般揣进怀里，精神状态明显好转，甚至能自己慢慢扶着墙壁站起来。他知道，老人最危险的关头已经过去。
他没有再多言，只是将药篓重新背好，对着老人微微点头，便转身，再次融入了公园的阴影之中，回到了他那张冰冷的长椅。
老张头望着林辰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又摸了摸怀里那包救命的草药，感受着胸腔内久违的顺畅呼吸，只觉得今晚的经历如同做梦一般。
他紧紧攥着拳头，暗自发誓，一定要把这位“小神医”的名头传扬出去！
而此刻，坐在长椅上的林辰，心境却是一片澄澈。出手救人，于他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至于是否会因此扬名，他并未过多思虑。
师父的嘱托，寻亲，守传承，前路漫漫。
今夜，至少他无愧于心。
远处，都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冷漠而疏离。但在这小小的公园角落里，一颗关于“神医”的种子，已经随着夜风，悄然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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