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凌羽撇了撇嘴,挑剔的目光在杜枕溪那张俊美却难掩郁色的脸上转了一圈。
皮相倒是不错,可惜......是做过督公的,不全乎了。
她拧紧了眉,看向君天碧的眼神带着几分惋惜。
这尧光城主哪里都好,就是这眼神......啧啧,实在不怎么样。
怎么偏偏就看上了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
见自家四哥与杜枕溪已厮杀到关键时刻,黑白棋子犬牙交错,秦凌羽不再纠缠于那些风月心思。
她面色正经了几分,望向懒洋洋的君天碧,“城主,您不说出自己的要求,怎知我四哥能不能办到?”
“万一他能呢?您这不就亏了?这仗岂不是也白打了?”
她想看看君天碧到底能开出什么价码。
君天碧点了点头,“凌羽郡主倒是比你哥会来事儿,这话也说得比你哥中听多了。”
秦凌羽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丝毫没觉得踩在自家四哥头上有什么不妥。
“那城主就别卖关子了,你的和谈要求,到底是什么?不妨说出来听听嘛!”
君天碧似乎被她说服了,慢悠悠地伸出三根白皙修长的手指。
秦凌羽皱眉猜测:“什么意思?三万两黄金?”
见君天碧毫无反应,她又加码,“三座稀有矿藏?”
还是没反应,“......三境城池?”
她越说,声音越小,自己都觉得有些离谱了。
秦鹭野听着妹妹越说越没边,倒是不甚在意。
就算秦凌羽此刻说出要把半个北夷割让出去,他恐怕也能面不改色。
他在意的,是君天碧真正的意图。
君天碧似笑非笑,轻吐出石破天惊的要求:“孤要北夷,每年产出铁矿的三成。”
话音落下,花厅内一片寂静。
秦鹭野执棋的手顿在半空,眼眸骤然眯起。
就连杜枕溪,落子的手也停顿了一下,心中巨震。
北夷三成铁矿!
北夷铁矿是其立城之本,军备之源,关乎兵器铠甲,关乎一国军力根本!
三成?
这简直是刨根!
秦凌羽略一思索,忍不住问道:“城主,您要这么多铁矿作甚?你们尧光......吞得下吗?”
她并非质疑尧光的实力,而是纯粹的不解。
如此大量的铁矿,运输、冶炼、打造,都是巨大的消耗,天大难题,更遑论消化利用了。
她怀疑君天碧是在故意刁难。
君天碧摊开手掌,欣赏自己纤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军中吞不下,就扔在路边,总有人会捡回去。”
她抬眸,眼神淡漠地扫过秦氏兄妹,“管他是熔了打成菜刀、痰盂,还是牙签、绣花针......”
“扔路边?”秦凌羽听得瞠目结舌,“城主......您这是允民间私铸铁器?!”
这在他们北夷,可是重罪!
放在哪一城都是动摇统治根基的大忌!
君天碧从鼻间哼出一声冷笑,“孤的意思是,北夷......多管闲事了。”
她目光转向脸色沉冷的秦鹭野,“纳贡的,还管这贡品,被主家拿去何用吗?”
秦凌羽,“......”
想骂人,但触及君天碧那张美得瑰丽冷冽的脸,到了嘴边的脏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只能抿紧了唇,暗自运气。
算了,忍忍,长得好看的人,说话难听点......也不是不能忍。
秦鹭野终于将手中的黑子按下。
他抬起头锁定君天碧,声音冷沉,带着隐怒:“纳贡?城主未免言之过早。”
“北夷与尧光,尚在和谈,并非战败乞和。”
君天碧波澜不惊,拿起杜枕溪手边的茶杯又抿了一口,才悠悠地道:“四公子既然不爱听纳贡二字,那换个说法也无妨。”
她放下茶杯,语带怜悯,“孤也可以换成岁赐,或者保护费......你们北夷,是爱听这些漂亮话的。”
“孤这里漂亮话不多,实在货倒是不少,就怕四公子......无福消受。”
秦鹭野额角青筋微跳,又落一子,攻势更显凌厉。
“城主开口便要北夷三成铁矿,狮子大开口,看来对和谈......并无半分诚意。”
“狮子嘛,”君天碧睨着他,纯良又无辜:“打个哈欠,伸个懒腰,也能吓死些不长眼的野雉、兔子。”
“这......也能怪到狮子头上吗?”
“就是!”甘渊立刻接口,趾高气扬地瞪着秦鹭野。
“自己胆子小,就别怪别人嗓门大!我们城主打个哈欠怎么了?又没真咬你!”
秦鹭野目光重新落回棋盘,却发现自己方才落下的那一子,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杜枕溪已然抓住了他的破绽,手中白子如同利刃落下!
“嗒。”
一声轻响,棋盘上局势霎时明朗。
他看着白棋已呈碾压之势的棋局,又听着君天碧和甘渊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嘲讽,脸上覆盖了一层寒霜。
杜枕溪的白子彻底绞杀了秦鹭野最后一条大龙的气眼,胜负已分。
他看向对面神色平静的杜枕溪,沉声道:“杜公子棋艺精湛,深藏不露,以往在北夷时,倒是委屈你了。”
这个被送往敌城的杜督公,藏拙甚深。
竟有如此耐性与定力,在他与君天碧言语交锋的压力下,还能稳稳掌控棋局。
杜枕溪执白子的手缓缓收回,对着秦鹭野微微颔首。
“四公子承让了,侥幸而已。”
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总算......赢了。
不必去领教那“输了”的“赏赐”是何等“厚爱”。
秦鹭野到底是北夷枭雄,败不馁,将手中捏了许久的黑子丢回棋盒。
他扯了扯嘴角,干脆地认输:“棋差一着,我输得心服口服。”
“城主,赌注为何?我愿赌服输。”
君天碧顿时眉开眼笑,“枕溪果然从未让孤失望过!”
“瞧瞧这手,不仅执笔好看,落子更是......妙极,尤其是最后这一手,断得干净,杀得利落!”
她执起杜枕溪放在棋枰上的手,露骨的欣赏,“想必,握枪也是极稳的。”
甘渊在一旁听得直犯恶心,忍不住出声催促:“城主,既然赢了,赶紧要赌注啊!跟他废什么话!”
他可没忘了秦鹭野刚才押上的“全部身家”。
就怕城主被杜枕溪迷了心窍,忘了正事。
秦鹭野面无表情地看着君天碧,等着她的“敲诈”,无论是金银还是其他。
“城主想要什么,但说无妨。”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君天碧再次缓缓伸出手。
缓缓地、一根一根地,伸出了四根手指。
秦鹭野蹙眉,握着座椅扶手的手背青筋隐现,杜枕溪也愣住了。
这“四”,又代表着什么?
三成铁矿不够?难道她要......四成?
还是,四公子?
君天碧迎着秦鹭野紧缩的瞳孔,唇角弯起一抹冰冷无情的弧度:
“方才三成铁矿,是孤的和谈条件。”
“现在这四成......是赌注。”
“所以,四公子......或者说北夷,现在欠着孤——七成铁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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