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璃的手指还扣着那块暗色晶体，掌心滚烫。她单膝跪在石台上，呼吸沉重，体内经脉像被火燎过一般，每动一下都牵扯出钝痛。远处的裂缝边缘还在震颤，海水翻腾未止。
她刚夺下晶体的瞬间，海怪的残躯猛地抽搐起来。断裂的颈部不断涌出黏液，新的触须从断口处疯长而出，如同黑色藤蔓在水中狂舞。几根直接朝她甩来，速度快得来不及反应。
她向后翻滚，发梢擦过一根触须，带起一串黑血。地面湿滑，她落地不稳，肩膀撞上碎石。另一根触须趁机缠住她的脚踝，猛然收紧。她立刻抽出腰间魂器，反手劈下，刀刃切入触须内部，却只斩断表层，内里又有新生组织迅速愈合。
她咬牙，将最后一道狐火注入魂器。幽蓝火焰顺着金属蔓延，整把武器发出低鸣。她用力一绞，终于切断那根触须，但更多的已经逼近头顶。
水流剧烈波动，三根触须同时扑下。她抬臂格挡，护甲被划出深痕，手臂传来剧痛。她翻身站起，背靠石台边缘，退无可退。
心焰罗盘在血脉深处微微震动，信号断续。她闭眼，强行集中意识去感应。罗盘传来模糊的方向——脊椎末端，有一团异常能量正在凝聚。那是核心所在。
她睁开眼，看到海怪背部中央裂开一道缝隙，红光正从里面透出。那不是肉瘤，而是某种嵌入体内的东西，像是被强行植入的契约之力残片。
她不能再等。
双脚猛然蹬地，她冲向残躯。触须接连袭来，她侧身、翻跃、斩断，动作越来越慢。体力几乎耗尽，每一次闪避都靠本能支撑。
靠近目标时，她停下脚步。右手握紧魂器，左手按在胸口。心焰罗盘突然灼热起来，一股力量自血脉深处爆发。她张开双臂，周身瞬间燃起幽蓝烈焰。
火焰高达三米，在水中形成一个球形火域。所有靠近的触须接触到火焰的刹那，立刻碳化崩解，焦臭气息弥漫开来。残躯剧烈扭动，试图后退，但火势已锁住它的行动范围。
她站在火焰中心，赤金双眸映着跳动的蓝焰。发间的金饰在高温中微微发红，衣角燃烧却不毁。她抬起右手，将魂器高举过头。
最后一道狐火离体而出，融入武器。月牙魂器通体泛起金纹，与她发间的火焰饰物共鸣。她看准那处红光，用力掷出。
魂器划破水流，速度极快。它穿过残存的触须屏障，精准刺入红光中心。
轰的一声闷响从深渊底部传出，整个残躯剧烈震颤。红光闪烁数次后骤然熄灭。海怪发出一声尖锐啸叫，声音不像生物所发，更像是某种机械与灵魂混合的哀嚎。
紧接着，它的身体开始崩解。触须一根根断裂脱落，背部裂开巨大缺口，内里组织化为灰烬。整具尸体缓缓下沉，坠入裂缝深处。
水面渐渐平静，只剩下漂浮的焦渣和一圈扩散的黑雾。
叶璃收拢火焰，单膝跪地喘息。她伸手扶住石台边缘，指尖发白。刚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她全部力气，经脉中的灼烧感比之前更重。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皮肤下隐约有蓝光游走，那是狐火反噬的痕迹。
她没有时间调息。
远处水波微动，一道人影正快速靠近。银蓝色长发在水流中飘荡，身影逐渐清晰。汐瑶游到战场边缘，目光扫过残留的尸块。
她蹲下身，手指触碰一块尚未完全碳化的皮肤组织。那上面刻着细密纹路，像是某种符印。她眉头皱起，低声说：“这是……冥渊印记？”
叶璃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她慢慢站起身，走到裂缝边沿，盯着那道正在缓缓闭合的深渊。海底依旧黑暗，但她能感觉到，下面还有东西在活动。
她伸手摸向腰间，魂器鞘空了。刚才那一掷之后，武器随海怪一同沉入裂缝，至今未归。
她站在原地不动，右手仍按在胸口。心焰罗盘的热度还未散去，隐隐提醒她什么。
汐瑶站起身，朝她游近几步。“你没事吧？”她问。
叶璃摇头。“还能动。”
“谢无妄他们呢？”
“还没恢复。”她望着深渊，“我们得守住这里。”
汐瑶点头，手中三叉戟亮起微光。她站到叶璃身边，两人并肩而立，面对裂缝。
水底忽然传来一阵震动。比之前的更轻微，但持续不断。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深处往上爬。
叶璃眯起眼。她看到裂缝边缘的岩壁出现细小裂痕，一道暗红色光芒从缝隙中透出。
她抬起手，准备再次点燃狐火。
就在这时，汐瑶突然伸手拦住她。“等等。”她说。
叶璃转头。
汐瑶盯着那道红光，声音压低。“你看那里。”
叶璃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在裂缝最深处，隐约浮现出一个轮廓。不像海怪，也不像任何生物。它由无数扭曲的线条组成，像是某种结构体，又像是活的建筑。
红光正是从它内部发出。
叶璃的手停在半空，火焰未能升起。
那轮廓缓缓移动，朝着裂缝上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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