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璃被谢无妄猛地拉开，后背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她来不及稳住呼吸，地面已经裂开，黑色触手破土而出，顶端分裂成五根细枝，像某种扭曲的武器扫向空中。谢无妄雷锤横挥，电弧炸裂，将那几根尖刺般的肢体尽数击断。断口喷出绿色黏液，落在地上发出嘶响，岩石迅速凹陷。
她抬手抹掉脸侧溅到的一滴液体，指尖发麻。
“别碰它。”谢无妄低喝，手臂一伸将她挡在身后。他左眼雷纹石微微发烫，目光扫过四周墙壁镶嵌的菱形水晶。那些晶体泛着紫光，排列整齐，像是某种阵法的节点。
叶璃靠墙站着，眉心王冠还在发热。心焰罗盘在血脉深处剧烈震颤，不再是混乱的灼痛，而是有节奏地跳动，像指针找到了方向。她闭了闭眼，意识沉入体内，罗盘的震动更清晰了——前方三十步，偏左七度，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在被封印。
她睁眼：“前面有东西。”
“你说的是钥匙？”谢无妄没回头，声音压得很低。
“是永夜钥的气息。”她咬牙，“但它被锁住了，周围有很强的力量在压制。”
谢无妄点头，雷锤轻点地面，电弧试探性地蔓延出去。一道细微的波动从通道深处传来，与水晶的紫光产生共振。他眼神一冷：“这些水晶是陷阱的一部分。”
两人贴着墙往前走，脚步放得很轻。通道呈环形延伸，地面刻着断裂的月神符文，有些地方已经被腐蚀得看不清痕迹。叶璃掌心浮起一团幽蓝火焰，照亮前方五步的距离。火光映出墙上更多的细节——每一块水晶背面都刻着扭曲的符号，线条杂乱，却透出诡异的规律。
“冥渊的手笔。”她低声说，“这些符文不是天然形成的，是后来刻上去的。”
“目的就是干扰感知。”谢无妄接话，“让人误判安全区域。”
他们刚迈出五步，左侧第三块水晶突然爆裂。
碎片化作利刃激射而来，边缘带着锯齿状的冥渊符文。谢无妄瞬间横锤，雷霆震荡波扩散，击偏大部分尖刺。剩余三根直扑叶璃面门，她侧头避让，发梢被削断一缕，火焰金饰叮当落地。另一根擦过她的肩甲，在银鳞护甲上划出一道白痕。
她没停，右手按住胸口。罗盘的热度几乎要把经脉烧穿，但她能感觉到，那股指引越来越强。
“还有更多。”她说。
谢无妄跃前半步站到她身前，雷锤抡圆砸向地面。电弧沿石缝蔓延，引爆三颗临近水晶。连锁反应戛然而止，其余水晶恢复静默。
“不止一处机关。”他盯着前方未亮的通道，“整条路都是活的。”
叶璃将狐火注入月牙魂器，悬于身前引路。光芒洒落，地面浮现淡淡轨迹，弯弯曲曲向前延伸。那是罗盘映射出的隐形路径，避开所有符文密集区和水晶投影范围。
“走这里。”她抬手指了指中间位置。
谢无妄看了一眼，点头：“你走前面，保持三步距离。我断后。”
两人重新启程。脚步声被厚重的石壁吸收，只有偶尔传来的轻微嗡鸣提醒他们，这地方仍在运转。叶璃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罗盘的震动在调整角度。它不再只是指向某个点，而是在实时修正路线，像在躲避什么。
“前面十步，右转。”她忽然停下。
谢无妄立刻抬手示意。两人贴墙站立，前方地面的裂缝中缓缓升起一层薄雾，带着淡淡的腥气。雾气碰到空中飘浮的尘埃，瞬间将其腐蚀成灰。
“毒雾。”他说，“触发式。”
叶璃将魂器收回腰间，改用左手凝聚狐火。火焰在掌心旋转，形成一个小型屏障，挡在两人前方。热浪推开雾气，露出一条短暂的安全通道。
“快走。”
他们冲过那段区域。刚落地，身后传来连续爆响，左右两侧的水晶接连炸裂。这一次飞出的不是碎片，而是整根尖刺，足有手臂长，通体漆黑，末端刻着完整的冥渊咒印。
谢无妄雷锤横扫，电弧绞碎三根。一根漏网的直插叶璃小腿外侧，她旋身踢开，尖刺钉入石壁，深入半尺。那块石头立刻开始变色、软化，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啃噬。
“这东西会吃石头。”她皱眉。
“也会吃人。”谢无妄一把拉她后退，“别让它沾身。”
他们继续前进。通道逐渐变窄，墙壁上的水晶减少，但地面的符文变得密集。叶璃的狐火只能照亮身前三步，再远就看不清。她靠着罗盘的震动判断方向，走得越来越慢。
“前面……”她忽然顿住。
罗盘的震动变了。不再是单一的指引，而是出现了一种对抗性的拉扯感。就像有两个力量在争夺同一个目标。
“怎么了？”谢无妄察觉她的停顿。
“永夜钥的气息还在，但……它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她按住心口，“有种守护力量在排斥外来者。”
“是封印机制？”他问。
“可能是。”她摇头，“也可能是别的。我不确定。”
谢无妄沉默片刻，忽然抬起雷锤，将一道微弱的雷息打入前方地面。电弧沿着符文缝隙爬行，一直延伸到十步之外。那里有一块未嵌水晶的空位，符文在此中断，形成一个圆形凹槽。
雷息接触到凹槽边缘时，整个通道猛然一震。
墙壁上残存的水晶全部亮起，紫光连成一片。地面符文开始逆向流转，原本断裂的部分竟然自行连接，组成一个完整的阵法轮廓。空气中响起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装置被唤醒。
“触发了。”谢无妄收锤。
叶璃却瞪大了眼睛。她看到罗盘的指引突然变得极其强烈，那股被压制的气息猛地爆发了一下，随即又被更深的封锁压下。与此同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一块黑色石板嵌在高台之上，表面布满裂痕，中央插着一把断裂的钥匙。
画面一闪即逝。
“我看到了。”她喘了口气，“永夜钥不在外面，它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卡在封印核心里。”
“另一半呢？”
“不知道。”她摇头，“但我知道怎么过去。罗盘给我指了路。”
谢无妄看着她：“你还撑得住？”
她没回答，只是往前走了一步。
他知道这就是答案。
两人再次前行。这一次，他们不再贴墙，而是沿着罗盘指引的中心线推进。地面的震动越来越频繁，每一次都伴随着符文的明灭。叶璃的狐火在身前摇曳，照出前方一道拱形门洞，门框上刻着残缺的文字。
她认得那种文字。
初代月神禁语。
还没等她看清内容，脚下地面突然塌陷。
一块石板翻转下沉，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洞。谢无妄反应极快，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两人踉跄后退，靠在墙上才稳住身形。
黑洞中传出低沉的吸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等待。
叶璃低头看去，只见黑暗中有红光闪烁，像是无数双眼睛睁开。
谢无妄将雷锤插在地上，固定身体。他另一只手仍抓着她的手腕，掌心发烫。
“还能走吗？”他问。
她看着那片黑暗，罗盘在血脉中狂跳，指引的方向明确——就在下面。
“能。”她说。
她甩开他的手，往前迈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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