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编后的装甲营如同一头苏醒的钢铁巨兽,在训练场上掀起滚滚烟尘,合成战术演练日渐纯熟。然而,来自空中的“鸢”式滑翔机威胁,如同悬顶之剑,让瓦窑堡的备战气氛在表面的热火朝天之下,始终绷着一根紧张的弦。高射炮阵地进行了伪装加固和火力配系优化,防空观察哨增加了夜视器材(简陋的望远镜加篝火余烬涂镜法)和监听设备,反空降应急方案也反复推演。但林烽知道,面对这种无声无息、可能利用复杂气象潜入的空中渗透,预警窗口极其短暂,地面的快速反应和部队间在恶劣条件下的稳定通讯,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关键。
就在这时,几份来自不同前线部队,特别是经常需要涉水、潜伏、在雨季作战的侦察分队和步兵突击队的反馈,几乎同时摆上了林烽的案头。问题指向了一个看似细小、却在关键时刻可能致命的地方——步话机的防水防潮性能太差。
一份来自冀中水网地区游击队的报告写得生动又无奈:“……林科长,咱们的步话机是好用,方言密码也让鬼子头疼。可这玩意儿怕水啊!前几天夜里摸鬼子炮楼,过一条齐腰深的水沟,几个战士用油布包着步话机顶在头上过去,结果还是有点渗水,第二天早上开机全是杂音,差点误了大事。还有下雨天,虽然尽量保护,但潮气重了,里面电路容易受潮短路,时灵时不灵,急死个人!”
另一份来自山地部队的反馈则提到:“山区雾大露重,早晚设备上一层水珠。步话机外壳接缝处容易进水汽,电池触点也容易氧化,影响通讯距离和稳定性。咱们现在打仗,越来越靠步话机协同,这东西要是在关键时候‘趴窝’,麻烦就大了!”
林烽立刻找来了赵启明和负责步话机生产的车间主任老韩。他把报告推过去:“看看,咱们的‘顺风耳’和‘传声筒’,还有点‘娇气’啊。能不能想想办法,让它更‘皮实’点?特别是防水防潮,这是野战装备的基本功。”
赵启明拿起报告仔细看,眉头微皱:“林主任,这个问题我们之前也注意到一些。咱们的步话机外壳是金属和胶木的,接缝虽然处理过,但达不到完全密封。内部电路板虽然涂了松香防潮,但效果有限,泡水肯定不行。要真正做好防水,得从外壳密封、接口防护、内部灌封几个方面下手,这工艺和材料……”
“材料想办法,工艺大家一起琢磨。”林烽打断他,语气坚决,“鬼子可能从天上、地上各种花样来,咱们的部队也要能在各种恶劣环境下作战。步话机作为指挥协同的‘神经末梢’,必须可靠!雨季快到了,水网地区、山地作战都离不开它。老韩,你们生产线上有什么土办法?”
老韩是个实干派,搓着手道:“林主任,赵科长,防水这事,咱们以前搞手摇发电机防潮有点经验。外壳接缝可以加软橡胶垫圈,螺丝孔涂防水油脂。电池仓和接口处可以做橡胶密封塞。最难的是内部电路,全灌封成本高也影响散热和维修。或许……可以试试在关键电路板和元器件上,喷涂一层特制的绝缘防潮漆?这漆咱们可以从缴获的鬼子电机绝缘材料里提炼试试,或者用生漆和桐油调配?”
赵启明眼睛一亮:“有道理!分层防护。外壳物理密封,内部关键部位涂覆防潮。天线接口、旋钮轴这些活动部位,用细密的防水硅脂(这个可以通过地下渠道少量搞到)填充。电池触点做镀层防氧化。虽然做不到完全潜水,但应对雨水浸泡、短暂涉水、潮湿环境,应该能大幅提升可靠性!”
说干就干。一个由赵启明、老韩和几个心灵手巧的老师傅组成的“步话机防水攻关小组”迅速成立。他们拆解了几台步话机,仔细研究每一个可能进水进潮的部位。
材料方面,橡胶垫圈从缴获的汽车零件和防毒面具上拆取改造;防水油脂用动物油脂混合石灰和少量硫磺土法配制;绝缘防潮漆的配方试验了十几种,最终确定以精炼生漆为主,加入少量松香和干燥剂,加热后喷涂,固化后形成一层坚韧的亮黄色薄膜,绝缘防潮效果不错;宝贵的防水硅脂则被小心翼翼地用在最关键的活动接口处。
工艺上,他们重新设计了部分外壳的拼接方式,使接缝更易压紧橡胶垫;电池仓盖加了卡扣和密封圈;所有外部旋钮都加了小小的防溅罩。每一台经过防水处理的步话机,组装完成后都要在接缝处涂上显眼的绿色标记线,以便识别和日后检修。
一周后,第一批二十台“防水强化型”步话机下线。测试环节充满了简单粗暴的“实战”风格,地点就选在兵工厂后面那条水流颇急的小河边。
林烽、杨勇、赵启明等人到场观摩。老韩亲自操刀测试。他拿起一台做好标记的步话机,开机,与五十米外另一台正常步话机建立清晰通话。
“现在开始测试一:雨水淋浴!”老韩说着,让助手拿起一桶从河里打上来的凉水,缓缓从步话机顶部浇下去。水流顺着外壳流淌,步话机指示灯依然亮着,通话声音清晰,毫无影响。
“测试二:浅水浸泡!”老韩将步话机直接放进一个装满河水的木盆里,水面刚好没过机身大半,留出天线和话筒部位。浸泡五分钟,捞出来,甩掉水珠,通话——正常!
围观的技术员和工人们发出低低的惊叹。
“测试三:深水浸泡(模拟意外落水或强渡)!”老韩一咬牙,用绳子拴好步话机,直接把它沉到了齐腰深的河水里,完全浸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计时开始: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时间到!起吊!”
步话机被拉出水面,滴滴答答地淌着水。老韩用干布匆忙擦了擦外壳和接口,有些紧张地按下电源键——指示灯亮了!他对着话筒:“喂喂,听得到吗?”
“听得到!很清楚!就是有点水声杂音,但完全不影响通话!”五十米外的应答声传来,清晰可辨!
“成功了!泡了半小时还能用!”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老韩自己也激动得满脸通红。
接下来还有更“变态”的测试:扔进泥浆里打滚再捞出来,放在弥漫水汽的帐篷里过夜,模拟暴雨天气持续使用……这批防水步话机都挺了过来,虽然极端情况下性能略有下降,但从未出现完全故障。
很快,一批防水升级版步话机被优先配发到了经常执行渡河、潜伏、雨季作战任务的侦察分队和前线突击队手中。反馈迅速而热烈。
一个绰号“水鬼”的侦察班长,在下次任务归来后,特意通过内部渠道给林烽捎了个话(用的是方言密语):“林科长,你们新鼓捣的这步话机,太他娘的耐造了!这回我们钻鬼子的水道摸哨,整个人都潜过去了,步话机就在水里泡着,完事儿拿出来一喊,指挥部听得清清楚楚!下雨天也不用像捧着祖宗牌位似的护着了,简直就是给咱们敌后行动量身定做的‘战场神器’! 兄弟们都说,有了这玩意儿,下雨过河心里不慌,鬼子据点随便摸!”
另一个步兵连长在训练间隙跟赵大勇闲聊时也说:“赵营长,你们装甲兵有铁壳子不怕雨,我们步兵以前最怕下雨天通讯失灵。现在好了,这绿杠杠(指防水标记)的步话机,雨天照样喊得通,协同顺畅多了!这东西,实用!”
防水改进的成功,再次证明了瓦窑堡技术团队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然而,在批量生产全面铺开前,赵启明在最后的极限环境测试中,却发现了一个微妙的问题。他将一台经过防水处理的步话机,在高温高湿的密闭环境下连续工作了数小时后,发现其内部温升比未处理的同类机型要略高一些,虽然未导致故障,但长时间如此可能影响元件寿命。
“防水涂层和密封垫,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散热。”赵启明向林烽汇报,“在一般环境下问题不大,但如果车辆内、坑道内等本身就闷热潮湿的环境,再加上长时间高强度使用,散热不良积累的热量,可能会成为新的隐患。尤其是,如果敌人使用大功率、持续性的无线电干扰,迫使我们的步话机必须长时间保持高功率发射状态以维持通讯时……”
林烽立刻听懂了弦外之音:“你是说,鬼子如果针对我们通讯系统的这个潜在弱点,用强干扰制造‘高温高压’环境,可能会加速我们的设备故障?”
“有这种可能。虽然我们的防水处理提升了环境适应性,但也带来了新的热管理挑战。”赵启明谨慎地说,“我们需要在散热设计上再做些补偿,比如在非关键部位增加散热孔并做防溅处理,或者优化内部布局。”
就在这时,负责监听敌方通讯的技术员送来一份最新的截获信息。在纷杂的日军电文中,有一个不起眼的频率上,近期频繁出现一组固定的、含义不明的短促信号,其发射源位置飘忽,但信号特征分析显示,其设备功率不大,却带有一种特殊的、规律性的载波调制,与我方已知的任何日军通讯模式都不同。
“这种信号……不像是通话或电报。”赵启明仔细分析着记录,“更像是……信标?或者某种低功率的定位\/引导信号?” 他猛然想起“鸢”式滑翔机和可能的空降作战,一个念头闪过:“难道……鬼子在用这种方式,为他们的夜间或复杂气象空降行动,提供隐蔽的导航或集结信号?”
这个推测让林烽心中一凛。如果敌人真的在使用这种隐蔽的低功率信号引导空降,那么发现和干扰它,就将成为反空降作战的关键。而我们的步话机,在加强了防水能力后,是否也能在抗干扰和信号侦测方面,承担起新的任务?
他看向那台刚刚通过防水测试、外壳上还有水渍的步话机,又看向赵启明:“防水问题初步解决,但散热和抗干扰的新挑战又来了。老赵,我们的‘战场神器’,还得继续升级。不仅要能在水里泡,还得能在电子‘火海’里熬。另外,这种可疑的低功率信号,你们要全力侦测、定位、分析,尽快弄清它的用途!”
窗外的训练场上,装甲营的战车仍在轰鸣。而无形空间中的信号博弈,伴随着即将到来的雨季和潜在的空降威胁,变得愈发复杂与紧迫。那不起眼的绿色防水标记,似乎预示着,瓦窑堡的技术对抗,已深入到每一个细节的攻防之中。
【第六百零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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