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艘协议侦察舰船归于虚无，那片虚空重新被混沌源地边缘的灰蒙气流所填充，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但林轩并未放松警惕。他悬立于混沌与虚空的边界，双眸之中混沌之气流转，如同最高倍的显微镜，又如同俯瞰全局的造物主，仔细扫描着每一寸空间，追溯着任何可能残留的痕迹。
“并非单纯的摧毁指令……它们似乎在‘记录’和‘解析’混沌的构成。”林轩回想起那探针试图刺入壁垒的行为，心中明悟。协议的目的，不仅仅是清除“错误单位”，更深层次的，或许是试图理解乃至复制“混沌”这种超越其绝对秩序逻辑的力量。
这让他对“终末协议”的警惕性再次提升。一个懂得学习、适应并寻求理解对手的“程序”，远比一个只会僵硬执行毁灭命令的机器要可怕得多。
就在他仔细感知那片被“归墟”之力洗涤过的区域时，一丝极其微弱、却与他自身本源隐隐共鸣的奇异波动，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他心湖中荡开了一圈涟漪。
“这是……”
林轩心神一动，立刻将全部神念集中在那丝波动上。这波动并非来自协议，也非源于混沌源地，它带着一种古老、锋锐、仿佛能斩断因果、裁决善恶的意蕴，虽然微弱到几乎消散，但其本质位格却高得惊人！
他体内，那沉寂的源初之冠（苍穹之冠）似乎也受到了牵引，微微震颤了一下，散发出一丝带着追忆与感伤的辉光。
“裁决之剑……”
一个名字自然而然地浮现在林轩的心头。正是混沌老者曾提及的，上古源初神族锻造的三件至高神器之一，代表“力量”与“审判”的裁决之剑！
根据老者所言，此剑在最终决战中崩碎，碎片散落万界。没想到，在这混沌源地的边缘，在剿灭协议侦察单位的余波中，竟然感应到了一丝其碎片可能存在的线索！
这丝波动极其飘渺，断断续续，仿佛来自极其遥远的地方，并且穿透了无数重空间的阻隔，才侥幸抵达此地。它指向的方向，是那片深邃、冰冷、埋葬了无数纪元残骸的——归墟深处！
林轩眼中精光闪烁。这无疑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发现。裁决之剑的碎片，不仅意味着一件强大的神器，更可能蕴含着上古源初神族对抗协议的秘密，甚至是重新集结对抗力量的关键信标。
但同时，归墟深处，危险程度远超想象。那里是连混沌遗族都不愿轻易涉足的绝对禁区，充斥着纪元破灭时留下的各种诡异现象、时空乱流、乃至被混沌同化了一半的恐怖遗骸。协议的力量在那里也更为活跃和不可预测。
去，还是不去？
这个选择几乎不需要犹豫。面对“终末协议”这等大敌，任何可能增强己方力量、了解敌人的机会，都必须抓住。风险与机遇并存，这本就是修行路上的常态。
他收敛心神，将那丝微弱的感应牢牢印记在道心深处。目前这感应还太弱，无法精确定位，贸然闯入归墟深处，无异于大海捞针，甚至可能迷失其中。
他需要让这感应变得更清晰，或者，提升自身对混沌的掌控，以便在归墟那混乱的环境中，也能保持方向，精准定位。
林轩转身，一步踏回混沌源地之中，径直来到了三位遗族面前。
他将边缘区域的发现，以及自己对协议侦察行为的判断，和那丝关于“裁决之剑”碎片的微弱感应，毫无保留地告知了三位。
听完林轩的叙述，三位遗族的神色都变得严肃起来。
“协议的‘学习’行为，确实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混沌老者沉吟道，“这说明它对新纪元的渗透和适应，比我们预估的更快、更深。”
力尊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爆鸣：“哼！学得再像，也是假货！真正的混沌，岂是它能解析的！”
灵祖则更关注那丝感应：“裁决之剑的碎片……竟然流落到了归墟深处。难怪无数纪元来，我们虽偶有感应，却始终无法准确定位。归墟环境太过恶劣，其混乱法则甚至能干扰神器本身的共鸣。”
混沌老者看向林轩：“你意已决？”
林轩目光坚定，点了点头：“必须去。裁决之剑碎片至关重要，不能任由其埋没于归墟，更不能落入协议手中。而且，归墟虽是险地，但对我参悟混沌之‘终末’与‘归寂’一面，或许也有助益。”
他走的混沌之道，包罗万象，创造与毁灭，诞生与终结，皆在其中。归墟作为万物的最终归宿之一，其中蕴含的“终末”道则，对他完善自身大道，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混沌老者深深看了林轩一眼，看到了他眼中的决然与自信。他知道，眼前的年轻人已经真正成长起来，有了自己的判断和担当。
“好。”老者不再劝阻，“欲往归墟，你尚需一物，或者说，需掌握一法。”
“请前辈指点。”
“横渡归墟，混沌为舟。”混沌老者缓缓道，“你既已‘我即混沌’，当可尝试，将自身混沌星域之力外放，凝聚‘混沌星舟’。此舟以你之道为骨，以混沌本源为帆，可于归墟乱流中穿行，抵御万法侵蚀，更能放大你对裁决碎片的感应。”
凝聚混沌星舟！
林轩闻言，心神顿时沉浸其中。这并非简单的能量塑形，而是对自身大道的一种精妙运用与外显。以体内初生的混沌宇宙雏形为核心，引动外界混沌本源，构筑一艘能在纪元坟场中航行的方舟！
这对他而言，是一个全新的挑战，也是将千年沉淀彻底化为己用的最佳实践。
“多谢前辈指点！”林轩眼中闪过明悟之光，他再次对着三位遗族一礼，“晚辈这便尝试凝练星舟。待星舟成时，便是剑指归墟之日！”
他没有丝毫耽搁，就在这混沌源地核心之处，再次盘膝坐下。不过这一次，他并非内观，而是将心神与意志，投注于自身与外界混沌的交互之上。
意识海中，混沌星域缓缓旋转，尤其是那核心的混沌宇宙雏形，散发出朦胧光辉。林轩以神念为引，以意志为笔，开始勾勒“星舟”的蓝图。
起初，只是丝丝缕缕的混沌之气在他周身汇聚，如同缭绕的烟雾。但随着他意志的凝聚，以及对“混沌星舟”概念的深入理解，这些混沌之气开始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运转、压缩、凝聚……
一艘模糊的、通体由混沌之气构成、表面流淌着生灭星辰虚影的舟船轮廓，开始在他身前缓缓浮现。
凝练混沌星舟，非一日之功。但这第一步，已然迈出。
林轩的归墟寻剑之旅，即将启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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