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二狗这么说,萧逸心里有些疑惑,他家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将杨氏他们送回家后。
和南枝商量着去李千岳家看看,毕竟他们在小渔村里还是需要一个同盟的。
王二狗虽然表了忠心,但他是小渔村土生土长的人关键时刻靠不靠得住还是另一说。
两人结伴到了李千岳家门口,开门的是她夫人,只见他满脸沧桑,脸上是化不开的愁云。
“嫂子,李大哥呐,这几天怎么都没看见过他?”
李千岳夫人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他受伤了,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南枝和萧逸对视一眼,心中一紧,跟着进了屋。
昏暗的屋内,李千岳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整个人瘦了一圈。
萧逸忙问“李大哥,这是咋回事啊?”
李千岳虚弱地说“前两天带着银子想去城里换些粮食,粮食是高价换到了可回来的时候遇到大批的流民,家里的小厮为了保护粮食也为了护住我都死了,是老管家拼命的背着我跑回来的我这才死里逃生捡了一条命。”说完他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家里的十几个家丁都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在这么难的时候,他都没想过发卖过他们,现在却为了护住他都死了。
南枝和萧逸听了,心里也不好受。李千岳别的不好说,但对他家家丁的态度确实没得说。
萧逸安慰道“李大哥,你要振作起来。要是你再不振作起来,他们可就白死了。”
李千岳红着眼,哽咽着说:“可家里的粮食没了,小厮也没了,接下来日子可咋过啊。”
南枝思索片刻,说道“能咋过就和普通的村民一样,都是一个肩膀扛着个脑袋。他们能过你为什么不能。咱们这里虽然没啥粮食了。可比别的地方强。好歹还有一些小海鲜,每天都勤快些去赶海一天也能吃个半饱。”
李千岳点了点头,“我夫人也是这样劝我的,可我就是不甘心啊。我们家以前可是数一数二的富户,谁能想到会落魄成现在的样子,连口饱饭都吃不上了。”
南枝没想到李千岳的夫人还挺抗压的,在李千岳倒下的时候,她竟然能把家撑起来。刚来的时候她可是张牙舞爪的,比泼妇还泼妇。现在也带着孩子赶海挖野菜了。
萧逸拍了拍李千岳的肩膀,“李大哥,这日子啊,都是能慢慢好起来的。你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咱们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而是要想着如何活下去。只有活下来才能有从头开始的可能。”
南枝也在一旁附和,“对,李大哥,你先养好身体。你这一下子还要靠你呢?”南枝对李千岳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帮过自己家好几次,还给送过几次药。最重要的是大家都是汉人,所以愿意伸手帮一把。
李千岳听了,眼神里渐渐有了些光亮。
两人又从怀里掏出从家里带来的麸皮,大概有四五斤的样子,还有两条巴掌大的咸鱼,和一些小虾干。
“家里也没啥好东西,这些都是从我们嘴里省出来的,东西不好你别嫌弃。”这东西在以前是真的拿不出手,尤其是这些麸皮对他们来说都是喂猪的。可现在在小渔村能拿出这东西的人真的不多了。
李千岳见了,眼眶又红了,“你们这……太破费了,我……”他李千岳现在有银子,上次进城的时候也抢了不少。可现在有银子也换不来一块馒头。他们能在这种情况下给他们送来粮食,真到是雪中送炭。
南枝笑着把麸皮塞到他夫人手里,“李大哥,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先拿着救急用。”
李千岳夫人感激地看着他们,“萧兄弟,南枝弟妹,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记下了,以前我都有得罪,还请你们原谅。”
萧逸摆了摆手,“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咱们都是汉人,而且李大哥也帮过我们不少。今天晚上是咱们汉人的大年三十。你给大哥和侄子们煮点糊糊喝吧。”
“阿,今天过年了呀。来这里这长时间把咱们的日子都给忘了。”李夫人也感叹道。
从李千岳家出来后,南枝对萧逸说“天黑了,咱们赶快去把东西拿回来,放在外面,我实在放心不下。”
萧逸点了点头,“天黑了我就去拿,你放心吧,我藏的严实着呐。今天晚上咱们要不然吃饺子吧,毕竟大过年的我们吃顿好的。”
“好,晚上我给你做白面饺子。”两人回到家却没有发现水娃。
杨氏也有些焦急“我也不知道,一回来他就不见了。马大头赶快去找了,你说他是不是也被村民们说的的吓着了,害怕咱们把他吃了啊。”
桃姐儿这是小声的说道“我知道水娃哥哥去哪儿了,他去捉鱼了。刚才他问我,过年对我们很重要吗?还问我过年要吃什么。我看见他把杨奶奶给他做的衣服放在了屋子里了,穿着他那条下海的裤子出去了。我告诉马爷爷了,他应该去海边找了。”
南枝一听急了,“这天马上黑了,海边的风浪会越来越大下海多危险啊!”
萧逸也皱起眉头,“我这就去找他们。”说着便要出门。
南枝拉住他,“我也一起,人多好找些。”两人匆匆拿了火把,沿着海边一路寻找。
海边风很大,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们一边呼喊着水娃和马大厨的名字,一边仔细搜寻着。可海浪、风声实在是太大了,他们叫了半天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任何回应。
突然,萧逸在远处的礁石边发现了两个脑袋。走过去果然,在一处礁石旁,看到了水娃和马大厨。
他俩浑身湿漉漉的,正艰难地往岸上爬。萧逸赶紧上前帮忙,把他们拉了上来。两人的腰上还挂着几条鱼。
南枝又心疼又生气,“马上天黑了,怎么这么莽撞!”
水娃低着头,“南枝婶婶,马爷爷说过年晚上要吃顿好的,我想着你们汉人一定很重视这个就想着来捉鱼了。”
南枝眼眶一热,“傻孩子,大家在一起平平安安就是最好的。我让你来我们家确实是看上了抓海鲜的本事,可不是让你来送命的。”
南枝他们带着水娃回去,一路上小心翼翼的但还是看到了王二狗。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马大厨手里的鱼,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他家已经很久没吃过新鲜的鱼了,尤其是这些珍贵的大海鱼平时还很难弄到。
萧逸在几条鱼中间选来选去选了一条最小的递了过去。
王二狗愣了一下,没想到萧逸会把鱼给自己。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脸上露出一丝感激,“谢谢,谢谢你们。”
萧逸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还要谢谢二狗哥相信我们,这条鱼你拿回去给嫂子补补身体,她不是马上就要生了吗?”
王二狗眼眶泛红,用力点了点头。
回到家后,杨氏已经烧好了热水,让水娃和马大厨洗个热水澡。
“杨奶奶,我不用,我从小到大都习惯了。”
最后还是被萧逸拎着去泡了个热水澡。在朦胧的热气中,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从记事起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洗热水澡。水暖暖的,他的心里也暖暖的。
暖得让她觉得这是一场梦,又怕梦醒了,自己又孤零零的躺在海面上的那块漂浮的木板上,冰冷的海风吹打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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