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
两声沉闷的坠地声响起，左耳和我如同破麻袋般砸在凌霄殿冰冷的玉砖上。
我爪子里还死死攥着那块滚烫的混沌残玉，左耳则是一口鲜血喷出，直接昏死过去，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左耳！毛球！”
小夭凄厉的哭喊声传来，她不顾一切地冲过来，七彩心火化作温暖的光晕，将左耳笼罩，同时颤抖着手检查我的情况。
“玉……玉拿到了……”
我瘫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抬起爪子，将那块散发着微弱混沌光晕的残玉递向小夭，喉咙里全是血腥味，“相柳大人……相柳大人他……”
小夭接过残玉，看都没看，泪如雨下，只是拼命将精纯的生机渡入左耳体内，嘶声道：
“我知道……我知道……相柳被救回来了……可是……他……”她哽咽得说不出话。
我艰难地扭头看去，只见大殿中央，相柳浑身是血，昏迷不醒地躺在一块寒玉床上。
龙珑、苍玹、树妖老者等人围在周围，全力施救，各种灵光宝气不要命地往他体内灌注。
但他的气息依旧如同游丝，身体表面布满了恐怖的金色裂纹，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
为了阻挡魔君，他燃尽了一切，伤势比左耳还要重上百倍！
殿外，天空已彻底化为暗红血色，魔君那顶天立地的恐怖魔影悬浮在归墟之眼上空，散发着毁灭一切的威压，周天星辰阵的光芒在魔威下剧烈摇曳，明灭不定，整个五神山都在微微颤抖。
魔君似乎因为刚才混沌道印的干扰和断臂之痛，并未立刻发动毁灭性攻击，而是在适应此界规则，恢复力量。但这短暂的平静，更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窒息！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大殿中的每一个人。
“完了……魔君降临，相柳大人重伤……我们……挡不住了……”一位老臣瘫坐在地，失神喃喃。
“难道……天要亡我大荒吗？”悲泣声四起。
“不！我们还有希望！”
龙珑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却强行逼自己冷静下来，他看向小夭手中的混沌残玉。
“父王拼死，左耳和毛球冒死夺回此玉，必有深意！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块看似不起眼的残玉上。
小夭也回过神来，强忍悲痛，将残玉小心翼翼托在掌心。
玉片温润，触手生凉，上面的裂纹玄奥莫测，散发着微弱却无比纯净古老的混沌气息。
“此玉……有何玄机？”苍玹急声问道。
小夭将神识探入残玉，七彩心火缓缓包裹其上，试图激发其奥秘。然而，残玉毫无反应，如同死物。
“不行……神识无法侵入，心火也无法炼化……”
小夭脸色更加苍白，“这玉……似乎需要特殊的条件或法门才能开启……”
希望，仿佛又要熄灭。
“让我试试。”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众人望去，只见昏迷的左耳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挣扎着坐起，嘴角不断溢血，却死死盯着那块残玉：
“夺取此玉时……我感觉其气息……与主上同源……或许……需要混沌之血……或寂灭之意……”
混沌之血？寂灭之意？
小夭眼睛一亮，毫不犹豫，指尖逼出一滴蕴含相柳本源气息的混沌之血（取自昏迷的相柳），滴在残玉之上！
龙珑也立刻渡入一股精纯的龙气相助。
“嗡——！”
混沌之血落在残玉上的瞬间，异变陡生！
残玉猛地一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上面的裂纹如同活了过来，流淌出金色的光液，迅速交织、蔓延！
一股浩瀚、古老、仿佛来自天地初开时的信息洪流，伴随着宏大的道音，涌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脑海！
“混沌初开，阴阳分立，界壁自成，维系诸天……”
“然纪元轮回，界壁有隙，域外天魔，窥伺而生……”
“吾留此印，镇于两界交汇之眼，以待有缘……”
“持印者，以混沌血脉为引，寂灭之意为钥，可启‘混沌镇界大阵’……引动此界本源，弥合界壁，镇封天魔……”
“然……欲启大阵，需……混沌圣体为基，寂灭之心为祭……舍身……镇魔……”
信息洪流过后，残玉光芒内敛，化作一枚古朴的、中心有一点混沌漩涡流转的玉符，静静躺在小夭掌心。
大殿内，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信息中蕴含的真相和那残酷的代价，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混沌镇界大阵！可以弥合界壁，镇封魔君！
但代价是……需要混沌圣体为基，寂灭之心为祭……也就是……需要相柳……牺牲自己？！
这……这哪里是生路？这分明是让相柳去送死啊！
“不！不行！绝对不行！”
小夭猛地将玉符攥紧，泪如雨下，嘶声道，“不能用相柳的命去换！一定有别的办法！一定有！”
龙珑、苍玹等人也沉默了。
用相柳的命，换大荒的生？
这代价，太沉重了！沉重到让人无法呼吸！
“或许……未必需要主上牺牲……”
左耳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死死盯着那玉符，瞳孔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信息中说……需混沌圣体为基……但并未言明……必须是完整的圣体……也未说……祭品必须是全部……”
众人一愣。
左耳继续艰难地说道：“主上……已是混沌圣体……但重伤垂死……本源近乎枯竭……若以其残存本源为引……再辅以……同等层次的寂灭之意为祭……或许……可代替完整的牺牲……启动大阵……”
“同等层次的寂灭之意？”小夭猛地看向左耳，“你的意思是……”
左耳惨然一笑，眼中是看透生死的平静：“末将……寂灭刀意……已近大成……愿以残躯……化祭……助主上……完成大阵！”
他要代替相柳，成为那祭品的一部分！
“左耳！不可！”小夭失声惊呼。
“左耳将军！”龙珑等人也骇然色变。
“这是……唯一的办法……”左耳咳着血，目光却坚定如铁，“主上活着……大荒才有未来……末将……残命一条……死得其所……”
殿内再次陷入死寂。用左耳的命，补全相柳的不足，启动大阵？这……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一直沉默的树妖老者缓缓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苍老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混沌镇界，核心在于‘平衡’。以混沌圣体本源为引，寂灭之心为祭，本质是提供足以撬动此界本源、弥合界壁的‘力量’和‘规则’。若能有其他力量，替代部分祭品，或可降低代价……”
“其他力量？”小夭急问。
“比如……众生愿力。”树妖老者沉声道，“集结大荒所有生灵的信念与愿力，汇聚成河，或可分担部分寂灭之意的消耗。再比如……寻一件蕴含混沌本源的至宝，或可弥补圣体本源的不足。只是……时间紧迫，众生愿力汇聚需时，混沌至宝更是难寻……”
希望，似乎又多了一丝缝隙，但依旧渺茫。
就在这时——
“嗡！”
我爪子里一直攥着没松的、那根相柳大人以前送我的、据说是用混沌石边角料做的……磨爪棒，突然微微发热，散发出了一丝微弱的、与那混沌残玉同源的气息！
“嘎？！”我吓了一跳，举起磨爪棒。
所有人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小夭一把夺过磨爪棒，神识一扫，浑身剧震：
“这……这里面……竟然蕴含着一丝精纯的混沌本源！虽然微弱，但品质极高！与柳哥同源！是了！相柳常年佩戴此物，其上沾染了他的本源气息，经年累月，竟孕育出了一丝混沌源力！”
混沌本源！至宝！
虽然量很少，但关键时刻，或许能起到一丝作用！
紧接着，殿外传来急促的通报声：“陛下！大荒各族、各方势力，听闻魔君降临、相柳大人重伤，自发集结于五神山外，愿倾全族之力，共抗魔劫！众生愿力，正在汇聚！”
众生愿力！也来了！
虽然仓促，虽然微弱，但……希望的火花，似乎真的被点燃了！
小夭紧紧攥着混沌玉符、磨爪棒，看着昏迷的相柳，又看看重伤垂死却目光坚定的左耳，望着殿外那暗红天空中隐隐汇聚的、微弱的愿力光点，泪水中终于燃起了一丝决绝的光芒。
“集合所有力量！推演大阵！准备……镇魔！”
她一字一顿，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最后的希望，最后的赌博，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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