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的指尖还沾着方才抹掉冷汗的湿意,当她再次睁眼时,虚无之地的黑暗已悄然退去。
那个模糊的身影不再隔着毛玻璃,此刻就站在她三步开外,眉眼与她如出一辙——只是眼底还带着初穿书时的惶惑,像片被风雨打湿的薄云。
你......是我?她的声音在虚无里荡开细微的涟漪,尾音发颤,像片落在冰面上的雪。
对方抬起手,指尖与她的指尖在虚空中相触,没有温度,却有细碎的光片从交叠处迸溅。我是你最初的意识投影。那声音比她记忆里更轻,带着未被岁月磨平的棱角,是你第一次拒绝努力、选择躺平时分裂出去的自我。
林疏桐后退半步,后腰抵上无形的屏障。
她想起穿书第三日,原身堂姐林月白揪着她衣领骂时,她本想咬着牙忍下,可系统突然弹出被推搡时触发十倍返还的提示——那时她鬼使神差松了劲,任对方推过来,结果林月白摔进泥坑的瞬间,她心里竟浮起一丝痛快。
原来从那时起,另一个自己就悄然诞生了。
所以你一直在这里?她喉间发紧,望着对方发顶翘起的呆毛,那是她刚穿书时总睡不好的痕迹,在系统的核心里?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投影伸手接住一片光片,那是她在破庙签到时,谢沉渊站在檐下看了她半宿的剪影,你变了。
变了。
林疏桐咀嚼这两个字。
她曾以为自己只是换了种活法,从现代社畜的996里逃到修真界躺平,可此刻望着投影眼底未褪的绝望,她突然想起原身惨死时的画面——那具被主角团长剑贯穿的尸体,原身的眼睛还睁着,里面没有怨恨,只有麻木的认命。
那时的你刚刚穿书。投影的声音裹着往事的尘埃,光片在她身周流转,拼凑出另一段画面:穿书首日的林疏桐缩在青竹镇破屋的草席上,攥着原身的记忆发抖。
她试过半夜爬起来打坐,灵气却像沙子漏过指缝;她求过静心书斋的老掌柜指点,对方只摇头说天道不眷;她甚至跪在土地庙前叩了半夜头,换来的只有系统0点弹出的土地庙签到任务。
你绝望挣扎,却始终找不到出路。投影的指尖抚过那画面里发抖的身影,直到系统激活,才让你找到了另一种活法。
林疏桐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终于明白为何系统奖励总在她最懈怠时最丰厚——不是天道偏爱,是她的每一次,都是对勤修才是正途的无声反抗。
就像现代社畜在工位上摸鱼,不是真的懒,是在高压规则下给自己留口气。
你选择了偷懒,选择了逃避,可你没意识到,那其实是一种反抗。投影的眼底泛起微光,反抗这个以天道奖勤罚懒为刀,将所有人钉死在二字上的世界。
密室门外突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林疏桐的意识微微晃动,虚空中的画面出现裂痕——谢沉渊还守在门外,他的衣摆被穿堂风掀起又落下,每一下都像敲在她心尖。
你知道系统的真正来源吗?她深吸一口气,问出最想问的问题。
投影的目光越过她,投向虚空中更深处:它是天道为了平衡自由意志而设下的容错机制光片突然暴烈地旋转,映出无数张陌生的脸——有穿红裙的少女在雷劫中化为灰烬,有白须老者捏碎系统光屏大笑原来我只是个试验品,有与她相似的身影在不同世界里或躺平或挣扎。你不是第一个穿书者,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天道需要观察,当规则过于严苛时,自由意志会如何生长。
如果这是天道的安排,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插入虚无,惊得林疏桐浑身一震。
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谢沉渊竟进了密室——他推开门时带起的风掀动了她的发梢,玄色衣袍上还沾着门外的夜露,那你现在是在帮我们,还是在害我们?
投影转过脸,目光扫过谢沉渊眉心未消的红痣——那是他为她挡雷劫时留下的烙痕。我不是来帮你们的。她说,我只是来告诉你,真正的自由,从来都不是逃避规则,而是理解并超越它。
林疏桐突然懂了。
她曾以为躺平是终点,可此刻望着虚空中那些或湮灭或重生的穿书者,她终于看清:系统不是金手指,是面镜子,照见的是每个灵魂对的态度。
有人被规则碾碎,有人被规则同化,而她......
她闭上眼,将躺赢签到系统完全放开权限。
识海深处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像古锁开启的脆鸣。
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倒灌——她看见千年前第一个穿书者在雪山坐化前笑说原来天道也会怕,看见三百年前某个世界的自己在合道时捏碎系统光屏,看见谢沉渊在无数平行时空里或成魔或证道,每双眼睛里都有对的不甘。
我不会成为替身,也不会做傀儡。她睁开眼时,虚空中的投影正在消散,像春雪融进水潭,我要做的,是改变这一切。
意识被扯回现实的瞬间,她听见投影最后说的话:去看看你的玉镯。
密室里的青铜灯树还燃着将尽的灯油,灯花地坠下,溅起几点火星。
林疏桐低头看向手腕——那只跟了她三百多章的翠绿玉镯,此刻竟泛着漆黑色的幽光,像被泼了墨的夜空。
谢沉渊的手覆上来,掌心的温度透过玉镯传来:怎么了?
她的心跳快得像擂鼓。
方才在虚空中看到的画面里,那只玉镯在所有的穿书者手腕上都是漆黑的,而的那些......
没事。她将手翻过来,与谢沉渊十指相扣,指腹蹭过他掌心的薄茧——那是他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
漆黑色的玉镯贴着两人交握的手,凉意渗进皮肤,像在提醒什么。
门外的更夫敲响了三更。
林疏桐望着谢沉渊眼底映着的自己,突然轻声说:明天,我们去问问天道。
谢沉渊的拇指摩挲她腕间的黑玉镯,目光沉如深潭:
而那只玉镯,在两人交握的掌心下,正缓缓泛起细碎的金纹,像暗夜里裂开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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