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五十五分。
城市的边缘，一座早已停用的市政冷库，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钢铁巨兽，无声地矗立着。这里，就是地图上标记的，“旧样本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被时间遗忘的，混杂着铁锈和冰霜的，刺鼻气味。
一辆不起眼的电力维修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距离冷库几百米外的一个废弃加油站里。车内，富豪提供的中继电源，正发出低沉的嗡嗡声，为唐飞的移动监听站，提供着微弱的能量。
“凌晨四点，是库区巡逻队交接班的时间。”陈婧的声音，从加密通讯频道传来，冷静而又清晰，“我们只有十五分钟的窗口期。一旦错过，下一次机会，要等到天亮。”
她和林默，已经潜伏在了旧样本库的外围，如同两道融入黑暗的影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凌晨四点整。
远处的探照灯，扫过一个固定的角度后，停顿了片刻。两队巡逻兵，在冷库的大门前，完成了短暂的交接，然后，各自，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十五分钟的窗口期，开始了。
林默，负责外围警戒。陈婧和唐飞，则如同敏捷的夜行动物，迅速地，穿越了空旷的场地，抵达了旧样本库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员工通道入口。
那是一扇厚重的，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铁门。门上，一个古老的，布满了划痕的门禁读卡器，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唐飞深吸一口气，他从怀中，取出那张，复刻了“旧流程编号”的磁条卡，然后，小心翼翼地，在读卡器上，刷了一下。
“滴——”
一声轻微的电子音，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读卡器的红光，变成了绿色。
门，没有开。
门内，传来了一个，被刻意压低了的，年轻而又紧张的声音。
“不是净化，是回收。”
是那个，在科技展上，他们接触过的，年轻工程师。
唐飞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现在，轮到他们了。
陈婧，上前一步，她将嘴唇，贴近了门缝，用一种，同样低沉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清晰地，说出了，林盲制定的，三条“试金石”中的，第二句：
“‘样本回收科’的流程，曾被用于掩盖失败的实验体。”
门内，陷入了长达十几秒的，死一般的沉默。
就在唐飞几乎以为，这次接触已经失败的瞬间，门内，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机械解锁的“咔哒”声。
厚重的铁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道，仅仅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的，狭窄缝隙。
门后，年轻工程师那张，苍白而又紧张的脸，一闪而过。
“进来。”他飞快地说道，然后，侧身让开。
陈婧和唐飞，迅速地闪身而入。铁门，在他们身后，再次，无声地，关上。
冷库内部，比外面更加黑暗，也更加寒冷。空气中，那股冰霜的味道，几乎要将人的肺都冻住。
年轻工程师，没有开灯，只是用一个，光线极其微弱的手电筒，照亮了脚下的路。
“我叫周淼。”他低声说道，声音中，依然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我不知道你们是谁，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作品’，是错的。”
他将一个，用防水袋包裹着的，厚厚的文件夹，以及一张，同样古老的，母卡，塞进了陈婧的手里。
“这是，最近半年的，‘样本回收流程台账’节选。”周淼的声音，又快又急，“张文博，篡改了大部分的流程，但他，保留了，一些，旧的节点。这是他，无法绕开的，致命弱点。”
陈婧打开防水袋，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看到了那张母卡。
母卡的标签上，用手写着，三个，让她心头猛地一震的字：
“白塔残片”。
“白塔孤儿院……”陈婧失声低语。
“是的。”周淼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挣扎，“那次事件后，所有的‘残片’，都被列为了最高优先级的回收样本。今晚，就有一批，要从旧港区的冷链仓，进行转移。”
他指着那张母卡，继续说道：“这张‘E-12’母卡，是启动那个冷链仓，特定冷箱的，唯一钥匙。但是，你们要记住，回收队，有他们常走的动线。一条，是‘警安共用通道’，另一条，是‘冷链短驳车’。”
“最重要的是，”周淼的语气，变得异常凝重，“冷箱，一旦通电，就会立刻，向‘洞冥库’，广播它的‘签名’。一旦你们不当通电，你们的位置，会在三秒钟内，被彻底定位！”
就在这时！
周淼的脸色，猛地一变！他手腕上的一个，微型检测仪，发出了极其轻微的，震动！
“该死！”他低声咒骂道，“外侧的红外帘，有变化！有人，在我们之前，潜入了库区！”
他猛地扑向墙边的一个，备用监控终端，强行激活了它。
屏幕上，雪花闪烁了几下后，出现了一幅，极其模糊的，红外监控画面。
画面中，几个，穿着“清洁班”工作服的身影，正推着一辆，装满了清洁工具的推车，悄无声息地，从他们刚刚经过的，那片空地上，一闪而过。
他们的动作，他们的姿态，他们的步伐……
根本就不是，清洁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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