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完全洞悉品尝生而为人的快乐的你先品尝到了断崖式分手失恋之痛。
现在又要承受这突然得到的代少主身份伴生出来的过剩的责任心煎熬。
你摸着黑离开了你们护卫队员临时歇脚休整的破庙，带上自告奋勇陪同出来挖野菜给护卫队员充饥的叶北泉。
你们并行摸黑走着夜路。
叶北泉又有一下没一下地问起你的兴趣爱好。
你哪里考虑过什么兴趣爱好？
你的前半生只有两件事情。
一件是活着。
一件是保护王小妮。
那么保护王小妮算不算兴趣爱好？
你被问得烦了。
回给叶北泉一副臭脸。
“闭嘴！
好好走路！”
叶北泉就闭了嘴。
等到了秀秀描述的长有野菜的路边。
你二话不说直接蹲下去，也不管它是不是，手摸到了就拔，拔完就往怀里揣。
叶北泉也不言语，径直跟你一起拔。
拔完一段就找了些藤蔓揉成绳子将你们拔出来的野菜成扎扎起来，而后又一扎一扎成捆捆起来，熟练得把你在心里佩服了一阵又一阵，脸上却依然没有表露。
一直捆了两大捆，估摸着是够吃管饱了，你便指挥叶北泉和你一人一捆原路折返。
这一路。
叶北泉安静得出奇。
便放大了你心中的愧疚。
情难自控脱口而出道歉。
“对不起。
我刚才说话有点重了。”
又情难自禁地说了许多话。
“今天发生了许多事情，折了一大半货物，又死了好多弟兄，还让你们饿肚子，我实在是有愧。”
又情难自控地说了许多，声音又快速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心乱如麻着。
“没关系啊。”
叶北泉一声“常有的事情”轻飘飘，瞬间将你定住了。
“山寨之间打打杀杀死死伤伤是常有的事情。”
你定定地看着他。
就见他做出更加寻常的姿态回道。
“山下为了营生不也是经常争来争去打来打去的吗？
自打我记事开始，边境的战事就没停过。
绿林寨不就是因为各国交战无辜受难流离失所才聚集过来的苦命人吗？
我们没有田，没有地，没有户口，连想做点正经营生糊口都要几经波折，小心翼翼。
只要这仗一天没有停，我们就不可能天天安稳。
被打也是迟早的事情。
不是周边跟我们抢粮抢营生的山寨打我们，就是两国交战打到我们。
都是一样的。
没有什么区别。”
把你听得一愣一愣。
“呵呵。”
叶北泉突然笑出寻常模样道。
“我们三十六寨的既然是听了原寨主安排到绿林寨增援，那就算是绿林寨的人了。
往后我们三十六寨过来的都要依仗代少主呵护了。
还望代少主能完全接纳我们。
把我们当绿林寨原寨民那样对待。
少主他固然是绿林寨正统，但执行治理的还是代少主你。
代少主你往后若是遇到我们三十六寨的有什么不对的，不合适的地方，你尽管骂出来，不要顾虑太多，也不要束缚自己。
我们三十六寨的都会听代少主的。”
便是炽热的衷心表态。
你眨眼回过神来，没有正面回应，走出去几步后回道。
“天晚了。
我们走快点。”
等你们人背一大捆所谓的野菜折返回到破庙的时候。
发现破庙原先供奉香火的炉子里正烧着取暖照明用的柴火，随行的几个婶娘，秀秀正在扎堆在旁捣鼓着些锅碗瓢盆，一副等米下锅的模样。
你当即加快了步伐，嘿咻一声将背上的野菜卸在她们旁边，心怀愧疚地下令说。
“秀秀姐。
那么就辛苦你们了。”
“啊不辛苦不辛苦。
代少主你都亲自为我们去采野菜回来了，我们感恩高兴还来不及，还谈什么辛苦。
代少主你快些歇息一会儿，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做就好了。”
秀秀迎接了你，又转而去安排人做事起来。
“张婶你和鱼婶，你们把这些野菜挑拣一遍。
玉芬，你就负责洗菜。
我呢，就负责架锅煮水。
小妮把盛菜用的家伙什准备一些，等菜洗好就下锅，马上就能吃了。。”
几人就围了上去。
王小妮也听话加入。
忙活起来。
你一直不言语，只是目光定在王小妮身上。
“秀秀姐？
我也来帮忙。”
碧萝撸起袖子热心上去。
手都没碰到菜叶就被秀秀伸手抓拦住，眉眼带笑着意有所指道。
“诶碧萝这些不用你做。
代少主忙了一天了，又刚从外边回来，现在肯定是又累又渴的。
你去给代少主盛口水喝倒是真的。
去吧。”
“这。
那。
那我给代少主盛水喝了再来帮忙。”
碧萝匆匆回头看了你一眼，便被秀秀先下手为强地推开。
“行行行。
去吧去吧。
代少主也渴了。”
“那我呆会儿就来帮忙。”
碧萝匆匆应着就手脚飞快地去给你盛干净的水。
带动你的视线游走。
看见叶北泉额头带汗脸色红润地将背后那一大捆野菜卸在你的视野范围里，大大一坨，把碧萝的人影都给遮蔽住了！
只看见他直起腰身，左右手臂自然曲折，手掌反握于腰间，往你反方向微微侧转过去，筋骨把面对你这个方位的左腿拉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笔直的线，在你面前做了一个侧身体转肌肉拉伸动作。
而后又体转回来，手掌放开，左右手臂抬起并自然曲折成九十度，手肘带动向后，当着你的面，将胸膛扩胸挺拔而出，做出一个标准到极致的扩胸运动，
同时下巴昂起，抬到最高，把脖子伸到最长，而后随着腰部肌肉的拉伸，又做了侧体转，将肱二头肌和斜方肌都筋了起来，顶着脑袋跟把锤子似的，唔嗯嗯，还同时从喉咙里发出你们平时大家运动结束后舒缓疲劳的声音。
你就疑惑得脱口而出。
“你平常都不经常运动的吗？
怎么才背了这么一捆东西就把你累成这样？”
话刚说出口就立马察觉到了不妥，连忙自己给自己找台阶道。
“也是。
今天我们遭遇了贼人埋伏袭击，又赶了那么远的山路。
还没有得到休整就让你跟着我去采野菜，还背那么多回来，你肯定是很累的。”
就看见叶北泉微微瞪大的眼睛，一脸的错愕之象。
你这身为队长又兼为他们头子而滋生的过剩的责任心便立即折磨了你，让你立即做出补偿叶北泉的决定。
“你先好好歇息一会儿吧。
等菜煮熟了，你多吃着。
哦。
对了。
正好这里还有三颗鸡蛋。
等会儿你单独吃一颗。”
手就往自己怀里摸。
一进去就摸到了三枚鸡蛋。
正是你从鹰老九手里充公夺过来的。
你转身先看见了王小妮，却还是故意装作没看见，转移视线去寻找秀秀，并摆出队长兼头子的架子去给秀秀下任务道。
“秀秀姐。
这里总共三颗鸡蛋。
你一起往锅里煮了。
一颗给叶北泉吃。
余下两颗，你打散了放汤里，给弟兄们都尝尝，补补。”
“哎呀代少主？
这哪里使得呀代少主？
您是代少主，是我们的头儿。
这样好东西应该全给你吃才对啊。”
秀秀欲拒还迎，话里话外都是对你在物资如此匮乏的情况下还单独分配一个鸡蛋给叶北泉这样的外寨人吃的不服气。
你没听出来，只是非常严肃认真地回答说。
“这次下山护送交易，兄弟们都付出了血汗，都十分辛苦，理应要补补。
只是眼下我这里只有鸡蛋了。
并且只有这几枚。
所以只能将就着先吃吧。”
一听见有鸡蛋吃，本来还对吃野菜抵触得不得了的护卫队员们都兴奋了起来，盯着你和秀秀，还有秀秀手里的鸡蛋双眼放光，相互提醒道。
“诶诶？
醒醒？
醒醒？
有鸡蛋吃！
有鸡蛋吃了诶！
开荤了开荤了！”
“啊啥？
啥玩意儿？
开荤？
开的什么荤？
这荒野郊外破庙哪里来的荤？
除非……”
突然睁开的视线一聚焦在秀秀手里的鸡蛋，立马激动放光到语无伦次。
“哈真的是荤！
真的是荤啊！
哈哈哈！
太好了！
我们终于可以开荤了！
兄弟们都起来啦！
我们要开荤啦！”
“啊？
哪儿呢哪儿呢？
让我瞧瞧让我瞧瞧！”
本已经睡下的护卫队员们一个呼唤着一个地都醒了过来，并且都往秀秀几人架锅煮野菜的位置包围过来围观，一个个面露期待，盯得秀秀手里的那三颗鸡蛋，眼珠子都要盯出来了，口水没一会儿就来了，嘴巴砸吧两下，肚子直接咕噜噜地叫饿起来了。
“哈哈哈！
都还没煮呢就把你馋成这样？”
“去去去！
说得好像你不馋似的！”
“吁吁！”
护卫队员们相互之间推搡取闹着，满脸的期待。
好像绿林寨还没有被屠寨之前，你和你们兵器交易护卫队员相处的那样，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快活。
脸上情不自禁便露出笑脸给秀秀着重交代道。
“记得把两枚鸡蛋打散了放汤了，给弟兄们都喝上！”
“呼呼！
代少主英明！
代少主威武！
呼呼！”
护卫队员们冲你举拳高呼。
你更觉畅快，抬手示意他们安静。
他们竟然乖乖听话地闭嘴等了起来。
秀秀还想争取。
你开口便制止了她。
“秀秀姐。
大家都很饿。
辛苦你快些做。
去吧。”
就把秀秀推了出去。
秀秀没法，只好服从，将那鸡蛋打散了放锅里。
把护卫队员们看得口水直流。
那鸡蛋壳刚要扔，就有人就去讨来给舔了。
你一口我一口的根本不够分。
最后个个眼睛砸吧地等着。
有几个实在等不及的，立马撸了袖子插到张婶和鱼婶中间，嘴甜手快地帮忙拣菜挑菜了起来。
“这个能吃吗？
那这个呢？”
还非常认真地请教了起来。
其他几个见势，立马如法炮制去帮玉芬洗菜，一边洗着一边有的没的闲聊起来。
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叫你更怀念起从前当兵器交易护送队员的日子。
想着想着。
就想到了今天上午为了保护这批交易物资在贼人偷袭中阵亡的二黑。
脸色就控制不住地垮了。
喜鹊为了二黑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同生共死的承诺选择殉情赴死的场景紧随其后。
联想到你也曾经跟王小妮立过那样的誓言，心就痛得要命。
抬头就看见王小妮身边跟着一个队员。
屁颠屁颠还熟门熟路。
王小妮要拿碗，他就第一时间去开箱子。
王小妮要上台阶，他就给王小妮开路。
王小妮要找位置，他就提前清场。
鞍前马后，跟个没有底线的跟屁虫似的。
再仔细一瞧，他不就是你先前看见一直在后厨房黏着王小妮的汉子苗飞吗？
居然跟到了这里？
思虑一到这。
你的心疼瞬间化作了强烈的妒恨！
正要显现于表。
“爱妮喝水。”
碧萝温软伺候声从你身侧钻入耳朵。
你看见王小妮也下意识地回头查看情况。
“哦。
有劳了。”
你顺势体转过去正面面对着她，冲她温柔一笑，而后双手接过水瓢，仰头便饮了两口，还剩着两口，平行端着，右手臂擦嘴，微笑。
“碧萝？
你也渴了吧？
来。
你也来喝点。”
便将水瓢递到碧萝嘴边。
“啊这。
这。
爱妮我不渴。
不渴。”
碧萝害羞半遮面，眼珠子左右张望周围人的反应，视线落在水瓢之上，你的倒影，想接，又不敢接。
你有意将水瓢倾斜，看见王小妮还在往这边看的倒影，立即给碧萝一个非常可靠体贴的笑容，左手直接将她揽过来一些，右手故意强行给她嘴边喂水，嘴里温柔体贴道。
“你别害怕。
这水我喝过。
清甜又解渴。
来。
你喝一口尝尝。”
便更要强行给她嘴边喂。
“啊爱妮？
爱妮？”
碧萝左顾右盼，半推半就，顺着你的动作喝了一口水。
你见她做了吞咽的动作，立即收回水瓢。
“怎样碧萝？
我没有骗你吧？
这水是不是很清甜？”
你有意俯身压低站位去贴脸发问。
“唔嗯，嗯，好，好喝……”
碧萝左右手捻袖口半遮面，支支吾吾半天。
先把在旁边偷偷观察动静的几个婶娘羞得满脸通红地笑出声来。
“哈哈哈！
哎哟！
还真是害臊呀！”
调侃的声音虽小，却足够让人听见。
碧萝的脸砰一下全部红了，双手捂着脸便跑到墙角去背对着所有人扭捏了起来。
原本还在极力克制的婶娘们当场爆笑如雷。
“哈哈哈！”
“哎呀！”
碧萝那边当即跺脚扭捏起来，却也不辩驳，只是把脸埋进衣袖里埋得更深了，时不时露笑。
你将这暧昧打趣的笑声当作背景，慢悠悠体转过去正面对着王小妮站立的方向，下巴越昂越高，直到用斜眼睥睨她。
哼！
心里暗爽着。
她居然面无表情地跟一直粘着她的小跟班苗飞继续忙活起来，好似根本就不在意刚才发生了什么似的，把你的肺瞬间涨爆！
转身就往碧萝特地给你铺就的草垛床方向走去。
哒哒哒几步。
脚底板被你带回来的泥块落下，你一脚踹飞它！
“哎哟我去！”
便好巧不巧踹到了还在生闷气倒头睡觉的鹰老九脸上去了。
“是哪个混蛋找我晦气？”
他挺腰坐起，你立身直视。
四目相对之时。
你感应到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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