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此行的目的是转变你们绿林寨以往与官府作对刀口舔血动荡不安的营生模式，带着你们山寨从良正正经经做生意换取将来安安稳稳度日的，怎么还要故意隐藏身份作假呢？
这难道不是在行骗么？
你全过程面无表情，内心挣扎犹豫。
可一听见跟这新村酒家订立合作契约竟然能够拿到二十两定金，是你此行急需筹集的赎金总额的五分之一，你立马喜上眉梢，主动应承下来道。
“只要掌柜你现在交付二十两定金，并且再追加二十两，我能现在就先交付你一车的酒水！
保证和你刚才尝到的一模一样的口感！”
“杜老板此话当真？”
掌柜听完也是眼前一亮。
你听着这并不是你的姓氏称谓，毫无心理负担地回道。
“当真！
如果不真，我就不姓杜！”
你随口拈来。
掌柜当场便答应了。
“好！
我马上给你！
我们马上白纸黑字写清楚！”
掌柜的转身往柜台那边去，铺开粗糙的兽皮纸张，一边起笔一边说。
“不过我要先看到这一车酒。
只有看到了酒，我才给四十两定金给你。”
掌柜一边奋笔疾书，一边给你说明条件。
你比他更急。
开口就跟叶北泉说。
“你马上安排人去带一推车酒过来。”
“这……”
叶北泉面露犹豫。
“你快去啊！
去！”
你急得朝他低吼。
叶北泉只好侧脸声音向后指使道。
“老四，你带话回去，马上将一车酒推过来。”
“是，二哥。”
老四应了声便离去了。
哒哒哒。
走得又快又稳。
哒哒哒。
一步一步都踩在你兴奋的点上了！
你双眸一直亮晶晶地盯着门口看，巴不得这个老四能飞起来，将那一推车酒快些推过来，一手交酒一手拿钱，然后赶紧去下一家，快些凑够钱两去把大力赎回来！
然后你们再吸取教训，下回你也要像叶北泉交待小东、小西那样交待他们凡事不回嘴不争吵不动手，如若遇到争执，全当白送了即可，不用逞那一时意气，因小失大。
慢慢将你们酿酒卖酒的营生步入正轨，这样你们绿林寨就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你兴奋筹谋着，掌柜已经将拟好的合同递到你面前给你过目。
“合同文书已经拟好了，请杜老板过目。”
掌柜朝你嘿嘿笑。
你人逢喜事精神爽，爽快接过来查看。
经过少主有心培训，你已经能识得一些字了，却还是不够多。
就好像这份合同文书，大部分字你认得，却还有许多关键的字眼你不认得。
为了保住你身为代少主的威严，你假装非常认真地过目一遍，而后面色严肃地转给叶北泉。
“合同文书我已经看过了。
买卖的事情你比较在行。
我只把握大的方向。
细节交给你来把关了。
你也看过一遍吧。”
就把合同文书把关的重要任务转嫁给了叶北泉。
叶北泉当即一怔，双手接过，在你面前安安静静全神贯注看了起来。
你当即给自己刚才那番临时应对能力打满分，不由自主地佩服起自己来。
“要是小妮在的话，她肯定要夸我！”
脑海突然就闪过这条念想。
方才的自我感觉良好立马被失恋的痛苦压了下去，化作一片阴云惨淡，笼罩在你脸上。
“杜老板你还好吧？
是不是合同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掌柜眼尖地捕捉到你的表情细微变化。
你立马佯装出没事的淡定模样。
“没有没有。
只是久不见人回来，有点上心。”
“哦。
好似确实是有点久了哦。
诶杜老板？
你方才说可以马上给我一推车酒的事情该不会假的吧？”
“怎么可能是假？”
你哪里承受得住这已经说好了还要反悔的事情？
立马表态道。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亲自去！”
便不容人挽留地直接去了。
谁料这不去还不好。
一去你就更气了。
一折返回到你们在集市入口牌坊下方临时支的摊子前，你就看见三个衙役正围在你们的摊子前。
你的护卫队员们在秀秀的带头下在跟他们据理力争。
碧萝就一个劲在旁边抹眼泪。
推车上又不见了好几坛酒。
路人又围堵在周围指指点点。
闹哄哄一片，让你当即炸了地冲上去。
“官爷？
官爷？
我是他们的队长。
官爷有什么吩咐可尽与我说。”
你压着浑身的烦躁。
三个衙役还没有回话。
你身后的队员还有婶娘们就跟看到救命稻草般一声一声呼唤你。
“代少主？
代少主你终于回来了！
代少主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他们这帮官府的狗贼不讲理！
明明是官府的人还要干土匪强盗的勾当！
要我们交保护费！
还要交那个什么当街卖酒税，叫卖扰民税，乱七八糟听都没听过的税！
我呸！
狗官！”
又一声一声叫骂起来。
让你近距离看到三位衙役脸上明显的情绪变化。
由严肃执法飞速向情绪执法转变了。
应激得你连忙转脸声音向后震慑他们道。
“闭嘴！”
而后飞速转回来朝三位衙役做小伏低道。
“官爷息怒，官爷息怒。
我们初到贵宝地，不知规矩。
我们能在此地支摊叫卖，全凭官爷辛苦巡逻保治安。
官爷过来一路辛苦了。
官爷这边请，这边坐，先喝口酒水润润喉。
他们久居家中，第一次出来讨生活，不知道规矩。
官爷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给我听便好。
我必定全力以赴。”
便点头哈腰着将三位衙役请到临时摆设来给客人喝酒用的小板凳上去坐。
“哼！
算你识相！
不像这帮大老粗！
山中野人！
不懂规矩！
哼！”
衙役们用视线飞速往你的队员身上扫，面露鄙夷。
“啊是是是。
官爷说的是。
我们是山中野人，初次下山到贵宝地，什么规矩都不懂，冲撞了官爷。
这点小意思就呈给官爷，还请官爷笑纳！”
你继续做小伏低，将装着钱两的小木箱呈递给三位衙役面前，嘿嘿赔笑。
看得三位衙役气消了一大半地拍拍你的肩膀回道。
“还是你懂事！”
你立即赔笑吹捧道。
“都是官爷教得好。”
“哈哈哈！”
三位衙役当场仰头爆笑。
“没想到你这帮野人还出了你这么个会阿谀奉承之辈！”
“嘿嘿嘿。
全盼着官爷高兴，能给我们指条活路。”
你驾轻就熟地吹捧。
“好！”
三位衙役当场应了你。
面目一变，就给你指了条路。
“既然你这么懂事！
那么我们也不为难你！
这样！
这条街上凡是开店的，摆摊的，走街的，都得交税！
这开店的有地税契税租赁税契花税等各种税，你们摆摊的统统不用交。
但是呢。
你们要交占道税、扰民税、油烟税、卫生税、还有我们兄弟几个巡逻保平安的辛苦税等等。
本应是一天收一两银子的。
看你这样懂事，那就收你两千五百枚铜钱，再外加两坛子的酒就行了。
怎样？
够意思吧？”
“这……”
你飞速转动眼珠子思考，身后立即传来曾虎愤愤不平地叫嚣。
“我们一碗酒才卖五枚铜钱！
一两银子三千枚铜钱！
我们那么多人辛辛苦苦运这一趟子酒水！
你就要收三千枚铜钱！
你这不是抢是什么？！
代少主？
他们就是抢！
他们就是强盗！
强盗！”
一声就将三个衙役怒火点了起来。
当场变脸道。
“哼！
贱民！
给脸不要脸！
反正到我们武功郡摆摊就要交税！
不交税就货物没收，人滚蛋！
不然休怪我们依法执法！”
三人立即亮出了刀。
“妈的就你们有吗？
我们也有！”
曾虎二话不说直接转身往推车去。
吓得你原地转身扑扑拦住他。
“曾虎！
你想干嘛？
你想干嘛？”
咬牙切齿着。
又低声在他耳边咒。
“你是想主动暴露，让我们大家一起死吗？”
咒完直接愤愤不平地推开了他。
曾虎瞬间也跟反应过来一般，咬牙低头了下去。
三个衙役那边立即亮刀逼近半步震慑道。
“一句话！
你们是交还是不交！
依本郡律法，拒交税者，死罪，可先斩后奏！
你们若是拒交税，我们现在就将你们正法！”
“代少主？”
“爱妮？”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求助拿主意的目光投向了你。
你把牙咬紧。
昂首上来，又是一个谄媚讨好的笑脸，快步走近三个衙役，双手投降示意没有威胁。
“官爷？
官爷？
你瞧。
我们都是山中来的野人。
点点小事就发火耍小脾气。
我们这些山中野人就是贱，就是不懂事。
我给官爷赔罪，赔罪。”
便自己扇了自己巴掌。
啪！
啪！
在看热闹的人群当中尤为明显。
“代少主？”
“爱妮？”
队员们羞耻担忧忏悔的声音在你身后一阵又一阵。
你面前的三个衙役却相互对视着笑得越来越开心，还玩味地夸奖你道。
“你这个人真够贱！
真不愧是他们的头子！
还挺懂得见风使舵的！
反正我们的话也撂这儿了！
两千枚铜钱！
一枚不多！
一枚不少！”
说罢，直接抢走了碧萝摆放在推车上装钱两的小木箱。
“这木箱里大略有三百枚铜钱。
就当做我们兄弟几个的跑腿通告费了！
你们还欠还有两千二百枚铜钱！
记住了！
天黑之前我们要见到！
否则。
哼哼！
货物留下，人滚出去！
弟兄们！
我们走！”
说罢，三人整齐收了刀，转身离去了。
“代少主？”
“爱妮？”
众人立即围过来，上下摸索着往你身上伸手过来寻求应对之法。
“刚才又是三十万枚铜钱，现在又是两千枚铜钱。
我们就只剩下这一车酒了。
一碗酒卖五枚铜钱。
哪怕是我们统统卖光了，也凑不到这么多钱啊代少主？
代少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啊代少主？”
“是啊爱妮？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碧萝又在你面前哭哭唧唧。
哭声听得你浑身没有力气地缓缓转身面对原本一车半的酒追责道。
“我走的时候还有一车半，回来的时候怎么只有一车不到了？
我也没看见这地上摆着空酒坛子。
这差不多半车的酒是怎么凭空消失了么？”
视线飞速扫视左右。
又见他们一个个躲闪眼神，一幅幅明知真相还有意隐瞒之象。
又看见队伍里没了鹰老九的人影，你心里即刻有了不好的猜想，扫向他们的眼神也逐渐凶狠能吃人起来。
果不其然。
他们支支吾吾一阵就立马败下阵来道。
“代少主？
实不相瞒。
那小半推车酒是被鹰老九拿了去。
他说他有办法卖。
而且还能卖高价。
我们兄弟几个想着。
自打早上大力动手打人还被抓走那件事情以后，就少有客人来买酒了。
我们一伙人就搁这儿干等着客人来买酒也不是办法。
想着鹰老九他既然信誓旦旦说能卖高价。
反正也是拿走了一担子的酒而已。
也不耽误我们继续买酒。
就权当做试一把，给他拿去了……”
“胡闹！
简直胡闹！”
你还没等队员们解释完毕就气得想原地砸东西。
却还是要忍着。
右手巴掌拍按在额头上，努力安定自己的情绪，梳理着轻重缓急。
手掌放下。
对众人下令道。
“你们整理整理，给我整出来一车的酒。
我现在就要推去换些钱两回来。
你们好好整。
别再给我搞砸了。”
“……是。”
队员们一个个畏缩害怕，给你小心翼翼地应了声。
你实在没有力气回应他们了，只能挥手示意。
他们立即散得比鸟兽快，手脚飞快地去给你整一推车的酒。
秀秀等几个婶娘见势，立马进去帮忙。
碧萝左右犹豫着，还是选择小心翼翼地来照看你。
“爱妮？
你还好吗？”
问得小心翼翼的。
问得你自己都开始严重怀疑你自己的处事能力了。
烦闷又愧疚，没有力气回话，只能点头，用喉咙发出一声嗯，希望她就此安静，不要再跟你说话了。
谁曾想她突然就冲你嗤嗤洗了下鼻。
“爱妮？
我不是故意惹事的。
我是真的记得清楚。
那位客官喝了五碗酒没有给钱。
那碗我还留在那里没有给鱼婶拿去洗……”
就又泪落如雨重复还原起来了她方才的事情经过，字里行间都是对你同情的索取。
“碧萝？”
你尽量温柔地安抚她，深呼吸着把情绪压下，目光尽量温柔地迎接她的眼神求助进行安抚。
“碧萝你别想那么多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
你再怎么想也是没有用的。
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去解决的。
你不要想那么多了。
好好跟秀秀姐她们在一起，不要离开队员们视线范围半步，乖乖留在此地等我好消息，好不好？”
“……唔嗯。”
碧萝哽咽着泪水，手帕都湿了个透，恐惧又无助，弱小又可怜。
你伸手去将她抱入怀中。
“别怕。
还有我在呢。”
在她头顶上说着，闭眼低头就往她头发吻了一口。
“爱妮？”
碧萝微微吃惊着抬头。
你自然而然放开了她，微笑道。
“乖乖等我。
别哭了。
好不好？”
“嗯！”
她竟然非常高兴地答应了，并飞快抹了眼泪，昂首给你一个大大的笑脸。
呵。
你咧嘴笑，手掌不自觉捧在她的脸颊处，右手指抹过她脸颊上没有抹尽的泪水并入掌中。
身侧便传来队员们的通报。
“报代少主！
酒车已经装载齐备了！”
你即刻松手，转身过去。
“好！”
便点了人推车与你同往。
“铁柱！
石头！
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
“是！
代少主！”
两人回应干脆。
不为别的，只为他们本就是你们绿林寨的人，也本就是你们兵器护送交易队员，你曾救过他们的命，他们早就对你服得不行，随叫随到，绝对服从。
可你才刚要出发，便突然脑子开窍般意识到了你过去现在已经截然不同的外出任务环境。
“停！”
你举手示意。
转而指使队伍里容易出事的曾虎和吴老六道。
“曾虎！
吴老六！
你和其他三十六寨过来的兄弟一样，都是首次随我下山出任务，理应多点共事机会，增进了解。
这样。
你们过来和铁柱、石头换位！
你们陪同我前往！”
心想着把队伍里两个最容易出事的变量带在身边，那么一定能换来整个队伍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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