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死一般地寂静。
风中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味，以及战马不安的响鼻声。
公孙瓒跑了。
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像一条被抽了脊梁的丧家之犬，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地平线上。
他留下的数百名白马义从，成了这片修罗场上最可悲的弃子。
他们看着那个赤裸着上身，胸膛被刀锋贯穿却又瞬间愈合的“魔神”，看着他脚下刘备、关羽、张飞三人的尸体，早已肝胆俱裂。
当公孙瓒逃跑的背影彻底消失时，他们最后的一丝战意，也随之土崩瓦解。
“降……我降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扔掉了手中的兵器，翻身下马，跪伏在地。
这个动作像是会传染。
“哐当……哐当……”
兵器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数百名不久前还骄横不可一世的白马义从，此刻全都像温顺的羔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他们不敢看那个男人。
那个以凡人之躯，弑杀“神将”，复又死而复生的存在。
赵云和史阿没有立刻上前。
他们只是策马护在张皓左右，警惕地盯着这些降兵。
而那些劫后余生的黄巾骑兵，则用一种混杂着崇拜、狂热与敬畏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心中的神。
“呼……”
张皓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这口气息中，带着血的腥甜。
赢了。
赌赢了。
用自己的命，赌赢了所有人的命。
他低头，看着自己光洁如初的胸膛，那里刚刚才有一个狰狞的血洞。
【强力治愈术】的效果，果然霸道。
但随之而来的，是身体被彻底掏空的虚弱感。
比上一次在乌桓大营里强行发动【裸衣冲阵】后的感觉，要强烈十倍，百倍！
肌肉在萎缩，力量在流逝。
那股毁天灭地般的恐怖蛮力，如潮水般退去。
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随着那股力量一同消散。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恭喜宿主完成隐藏史诗成就：桃园终结者！】
【成就描述：在同一次战斗中，亲手或主导击杀刘备、关羽、张飞。你，终结了一个本应开启的时代。】
【成就奖励发放中……】
【叮！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急剧下降，寿元即将耗尽！】
【原因分析：短时间内连续两次极限发动【裸衣冲阵：许褚】，肉身陷入极度虚弱状态；被青龙偃月刀贯穿心脏，流失巨量生机；【强力治愈术】在修复致命伤时，过度透支了宿主仅存的本源寿命。】
【判定：宿主寿元已尽，即将死亡。】
我草！
张皓在心中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了一声悲愤的咆哮。
老子刚杀了刘关张，还没来得及享受胜利果实，就要死了？
这他妈算什么？
一换三，血亏啊！
【叮！成就奖励【蟠桃种子（伪）】已发放至宿主手中，请查收！】
一枚通体散发着淡淡光泽，宛如玉石雕琢而成的桃核，突兀地出现在张皓的手心。
【物品名称：蟠桃种子（伪）】
【系统描述：来自东王公西王母宴请众仙的蟠桃会，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熟，食之可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庚。】
【备注：此为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闻太师府上盆栽的观赏性桃树种子，并非正品，具体效果请宿主自行探索。】
张皓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他只想骂娘。
都他妈快死了，给个成就奖励有什么用？
陪葬品吗？
张皓的意识，在看到“备注”的那一刻，彻底陷入了黑暗。
去你妈的闻太师……
去你妈的观赏性……
“噗通。”
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那尊刚刚还宛如魔神的魁梧身躯，在变回原本体型的同时，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栽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主公！”
赵云的嘶吼声，凄厉得像是杜鹃啼血！
他翻身下马，疯了一般扑到张皓身边，颤抖着伸出手，探向张皓的鼻息。
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他又急忙去摸张皓的脉搏。
脉象紊乱，若有若无，宛如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怎么会这样？
天尊……天尊的神力呢？
刚才那死而复生的神迹呢？
赵云的脑子一片空白，但下一刻，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让他瞬间想通了一切。
是了！
是凡人之躯！
主公的这具肉身，终究是凡人之躯！
在乌桓大营，主公第一次请天尊上身，事后便已显露疲态。
今日，为了再次解救陷入死局的自己和史阿，主公不惜冲阵，第二次请天尊上身！
甚至……甚至不惜以凡人之躯硬抗关羽那致命一刀，再由天尊神力瞬间治愈！
凡人的身体，如何能承受得住如此接二连三的神力降临与生死轮转？
这根本不是主公不行了。
这是主公的肉身，已经到了极限！
他是在用自己的性命，为我等凡人承受本不该承受的代价！
想通此节，一股无法言喻的愧疚与心痛，如决堤的洪水般，瞬间淹没了赵云。
他这个护卫，何其无能！
他这个先锋，何其不智！
若非自己无力破局，主公何须以身犯险？
若非自己深陷重围，主公何须强行请神？
“子龙无能！累及主公！”
赵云双膝一软，重重跪在地上，英俊的面庞上满是泪水，他用拳头狠狠捶打着地面，发出野兽般的悲声嘶吼。
“若主公有恙，子龙万死难辞其咎！”
赵云的悲吼，让所有劫后余生的黄巾骑兵心头猛地一颤。
他们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天尊”，看着跪地自责、状若疯狂的赵云。
他们心中的神，倒下了。
但没有一个人的信仰因此而动摇。
他们也想明白了。
天尊，是无所不能的。
但天尊行走在人间的这具肉身，是会受伤，会疲惫的。
天尊是为了拯救他们这些卑微的信徒，才斩杀了强敌，也因此耗尽了神力，承受了本不该由神来承受的灾厄！
一股无比悲壮的崇敬之情，在所有黄巾士兵的心中油然而生。
“天尊！！！”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下，紧接着，所有的黄巾骑兵，全部翻身下马，朝着张皓倒下的方向，虔诚地跪拜下去。
他们的眼神，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更加狂热。
在他们看来，这非但不是神迹的破灭，反而是神爱世人的最高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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