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刚从生死边缘脱身，直到如今，才真正静心思考战局。
李信原本以为自己是率先提出此策之人，却不料赢白言语之间似有预料，仿佛han国首灭乃是注定之局。
那种近乎笃定的态度，隐约透出几分异样。
不过李信此时并未追问，只是心头悄然浮起一丝疑虑罢了。
“我的意思是，han国这般弱小的国度，无论放在哪个国家的眼中，恐怕都会认定它是最先被覆灭的对象。”
“接下来采取袖手旁观的姿态，其实也并不难理解。”
说到这里，赢白微微一顿，李信也轻轻颔首。
的确如此。他所顾虑的，不过是当前的处境罢了。况且此前刚刚经历战败，军心尚且不稳。见李信并无怀疑之意，赢白便也不再多言。
他只是在引导整个局势的发展方向。
此刻，李信心中仍有隐忧：倘若此时率领残存兵力，再加上手中鹰符所能调动的人马，全力突袭敌军，或许尚有一线转机。毕竟两军交锋之后，未来仍可能存在斡旋余地。
可眼下军中，纵然尚存些许血勇之气，将士内心却仍怀有犹豫与迟疑。这种情绪一旦蔓延，对整体战局而言，终归是不利的。
因此，权衡之下，李信认为稳妥起见，选择进攻han国更为合适。此举既不违背大方针，亦不会引发剧烈动荡。
而秦王之所以未在此时降罪于他们，反而赐下鹰符，恐怕也早有深意。
其中意味，虽未明说，却已隐约可见。
“陛下心中自有盘算。”
“他始终未曾与任何一国彻底决裂。而此次，唯有我们几人陷入绝境。”赢白轻叹一声，继续对李信说道。
“这样的安排，无非是让我们自行抉择。日后若生变故，他也无需过多责罚我们。”
“可真要拿我们的性命去向他国谢罪——如今的秦国，绝不会再做这等事了。”
早已今非昔比。若列国施压，最多不过遣使致歉罢了。
真要逼迫秦国伤害自己的臣属？那是绝不可能的。
如今国势强盛，早已令他国忌惮不已。
“所以接下来，我们仍需做出将功补过的样子。”
听到李信这番话，赢白似有所悟。
当然，若到现在还看不透秦王的用意，那自己未免太过愚钝。其实李信又何尝不知？只是不愿点破罢了，如今由他代为说出，倒也正好。
毕竟，君王的心思不必揣测得太深。
只要能察觉到一丝潜在的威胁，便已足够明白对方的真实意图。
秦王从不会把话说得那么明白，而是让你自行判断、自行行动。但若你做得不尽如人意，待回秦之后，真正的惩处便会降临。
这一点，毫无退路可言。
“你总是这般直率。”
听罢赢白这番大胆之语，李信只是淡然一笑，并未反驳。
显然，他的想法与对方如出一辙。
“这些话对我们而言，或许显得冷酷，但实属常态。”
“若我们身处其位，也必须如此考量。毕竟，秦国终究要完成统一。若到了这一代仍未能实现，不知还要再等多少年月。”
如今，天下归一之势已渐成共识，大秦众臣皆怀此志。
“说实话，眼下正是最关键的时刻。既然生于这个年代，我们就该肩负起相应的使命。”
“而且我心里也清楚，你内心或许仍有诸多顾虑。”
“但此刻，那些犹豫该放下了。”
李信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曾了解过赢白过去对此事的态度。当初赢白尚为世子时，对此类征伐之事毫无兴趣，甚至不愿参与对其他国家的攻伐。
这些，他都知晓。可如今形势已如箭在弦，不得不发。总得寻一个突破口，也必须做出些成果来。这条路，别无选择。
也是为了促使对方下定决心，避免再三犹豫、反复更改，最终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一旦迟疑不决，后果恐怕不只是得不偿失，更可能使局势彻底失控。
道理早已讲明，此刻李信与赢白之间，也悄然达成了一种默契。
两人态度一致：面对当前的局面，唯有竭尽全力，确保不出现重大疏漏，才是最理想的结果。
而时间紧迫，形势逼人。秦王的心意既已明确，李信心中唯一不解的，便是赢白的思虑——对方竟能预判先机，可此前却一直神情凝重，似有隐忧未决。
“若你心中尚有牵挂，不妨直言。”
“若有难处，我们也可共同商议。”
李信这番话，正是希望赢白能放下包袱，全心应对眼前之事。
“并非毫无把握，只是行事之际，总有难以预料之处。”赢白缓缓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任何细微之差都可能引发巨变。后续种种发展，皆不可轻忽。”
正因如此，即便仅有几分胜算，也必须步步为营，随时调整应对。
正因深知这一点，李信内心始终存有一份谨慎的期待。
他明白，唯有认真以待，方能立于不败之地，绝不能因看似容易而滋生轻敌之心。
“我并非心存顾虑，只是眼下伤势未愈，状态欠佳。加之对外界情势所知甚少，han国那边动向不明，令人难以安心。”
此言一出，二人脑海中都不约而同浮现出某些人与事。
感受虽有所不同，但影响并未动摇他们的整体判断。
他们所考量的，并非个人情绪，而是全局权衡。
“究竟何人，值得你如此深思熟虑？”
“我实在想不出，莫非是韩国的韩非子？”
在李信心中，真正有分量的人物屈指可数。若论地域牵连，自然不难锁定目标。
“据我所知，他虽才学出众，但长于理论，实务方面恐怕并无太多建树。”
如今大势已定，潮流难逆。
“我们在这件事上，其实不必过分牵扯外力。”
李信所掌握的信息，目前仅止于此。
“但我并非轻视他的能力。”
“只是直觉他或将有所行动，其影响或许波及诸国。”
“我不确定当前局势能否顺其自然发展下去，因为我的本意，并非立即对han国用兵。”
赢白对自己所处的局势了然于胸，也清楚最终的走向。
他并不打算完全依照旧有计划推进。韩国确实不容忽视——一方面，韩非子暗中布局，对大局未必有利；另一方面，韩国地理位置特殊，表面弱小，实则处处可成为突破口，随时向外延展势力。
从这个角度看，攻取韩国不失为良策。但也正因如此，所有人都明白，若要动手，就必须以雷霆之势击破，使其无法形成有效抵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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