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赢了吗？”
喃喃自语的声音干涩沙哑。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虚弱感。魔力早已见底，精神更像被彻底掏空，连续驱动多张库洛牌、尤其是最后融合雷兽与驱牌力量的爆发，榨干了他每一分精力。视野开始旋转、发黑，耳中的嗡鸣越来越响。
细剑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但在触及地面前便化作点点金光，凝聚成“剑”牌，飞回他胸前的会员徽章。左臂的盾牌也自动脱离，化为“盾”牌回归。
噗通。
哈利双膝一软，瘫坐在地，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石墙。他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昏迷如同黑色的潮水，迅速淹没他的意识。在彻底失去知觉前，他似乎感觉到一个小小的、温暖的身影从自己胸口跃出——是驱牌幻化的那只似猫似狐的灵动生物。它用湿润的鼻子蹭了蹭哈利的脸颊，发出细微的、安慰般的呜咽，然后也化作光点回归徽章。
最后留下的是雷兽。它没有立刻变回卡牌，虽然身躯比之前虚幻了不少，但依旧由细碎的电光维持着狼的形态。它安静地走到哈利身边，俯卧下来，将庞大的、由温和电流构成的身躯虚虚地环绕住昏迷的男孩。它身上跳跃的电弧奇迹般地没有伤害哈利分毫，反而如同冬日温暖的阳光，带着令人安心的细微噼啪声，驱散着石室中的寒意和残留的黑暗气息。在这安全的“电弧巢穴”中，哈利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陷入了深沉而无梦的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踉跄的脚步声和压抑的痛哼从通道方向传来。
赫敏·格兰杰几乎是半拖半抱着罗恩·韦斯莱，艰难地挪进石室。罗恩脸色惨白，一只手紧紧按着肋骨的位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抽气声。赫敏的头发更加蓬乱了，脸上有泪痕也有污迹，但褐色眼睛里满是焦急和坚定。
“哈利！”赫敏一眼就看到了靠在墙边昏迷的哈利，以及……那只环绕着他的、完全由雷电构成的巨狼。她倒抽一口凉气，猛地刹住脚步，差点让虚弱的罗恩摔倒。
“梅林啊……那、那是什么东西？”罗恩也看到了，眼睛瞪得溜圆，声音因疼痛和震惊而变形，“一头……雷电狼？它在守着哈利？”
雷兽听到了动静，抬起头，金色的眼眸平静地看向两个不速之客。它没有表现出敌意，也没有发出威胁的低吼，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仿佛在审视。
赫敏的心脏狂跳。她能感受到那头雷狼身上散发出的强大魔力波动，那绝非霍格沃茨保护区里那些“可爱”的神奇动物。它看起来美丽而致命。但哈利就在它身边……昏迷着。
“我们……我们得过去。”赫敏咬了咬嘴唇，强迫自己冷静分析，“它没有主动攻击，而且……它似乎是在保护哈利？你看它的姿势。”
罗恩吞了口唾沫，点点头。两人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向前挪动。雷兽的目光始终跟随着他们，但没有其他动作。
直到他们走到距离哈利只有几步远的地方，雷兽才缓缓站起身。它低头，用虚幻的鼻尖轻轻碰了碰哈利的手背，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然后，它抬起头，对着赫敏和罗恩，幅度很小但很明确地点了点巨大的头颅。
下一秒，它的身躯散作漫天金色光点，光点汇聚，凝成一张绘着雷电狼图案的库洛牌，轻盈地飞向哈利，没入他怀里的会员徽章，消失不见。
赫敏和罗恩呆立当场，张大了嘴巴。
“那、那是……”罗恩结结巴巴，指着哈利胸前的徽章，“从那个……从那张卡片里变出来的？那么大一头雷狼？！”
赫敏最先回过神来，她冲到哈利身边，跪下来检查他的呼吸和脉搏。“呼吸平稳，脉搏有点弱，但应该只是脱力和惊吓……梅林的胡子啊，哈利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她注意到哈利手中紧紧攥着的那块血红色的石头，以及地上那根造型邪恶的魔杖，还有远处奇洛教授衣服的碎片和灰烬，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成型。
“先别管那些了，赫敏。”罗恩忍着痛蹲下来，“我们得赶紧带哈利离开这儿，去找庞弗雷夫人！还有，得告诉教授们……”
两个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小巫师，搀扶起他们昏迷的朋友，带着一颗染血的魔法石和满心的震惊与疑问，艰难地向着来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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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中，无垠的黑暗被生命世界树柔和的光芒照亮一隅。洛璃的身影静静伫立，仿佛亘古存在于此。她的目光穿透了维度壁垒，清晰地映照着下方石室内发生的一切，直到三个小小的身影互相搀扶着消失在通道尽头。
“啧。”趴在洛璃肩头的白猫菲，慵懒地舔了舔爪子，金色的竖瞳里映着世界树流转的光辉，“其实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吧？哈利·波特体内那个‘爱的保护咒’，足够把那个虚弱状态的伏地魔残魂像拍苍蝇一样弹开了。就算没有库洛牌，奇洛也碰不了他。”
洛璃的视线从霍格沃茨的地下层收回，投向眼前巍峨的世界树。树冠上，象征此界本源的花朵又悄然舒展了一丝，精纯的能量涓涓流淌，融入她的存在。
“一场实实在在的、倾尽全力的战斗，”她开口，声音空灵而平静，在虚空中泛起细微的涟漪，“比任何被动的保护都更能塑造一个灵魂。恐惧需要被直面，力量需要被掌握，决心需要在生死边缘淬炼。库洛牌和魔杖只是工具，重要的是他学会了在绝境中思考、融合、爆发。这对他适应牌组的特性，为接下来的试炼之地做准备，至关重要。”
“试炼之地？”菲的耳朵竖了起来，尾巴尖轻轻摆动，“你要带那小不点离开这个世界了？我还没玩够呢！那些小巫师的反应可有意思了，还有那个叫邓布利多的老蜜蜂，他的柠檬雪宝味道真不错。”
“这个世界的本源收集进展顺利，”洛璃没有直接回答菲的抱怨，指尖轻抚世界树的叶片，感受其中澎湃的生机与规则，“但过快的汲取并非好事，需要时间沉淀与融合。让哈利·波特更快地成长起来，更熟练地运用跨体系的力量，也能间接加速本源的‘活性化’，使收集过程更稳定高效。”
她转身，虚空中自然而然地荡开一圈波纹，仿佛水面。“该回去了，店里还有一些准备需要完成。”
“喂喂，等等！”菲抗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洛璃随手拎住了后脖颈，像提一只普通小猫一样提了起来。
“笨女人！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菲四爪在空中胡乱挥舞，炸毛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慵懒高贵。
洛璃对它的抗议置若罔闻，一步踏出，身影连同菲的嚷嚷声一起，迅速淡化、消散在虚空的光芒与树影之中，只留下世界树沙沙的、仿佛蕴含无穷智慧的枝叶摇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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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
霍格沃茨校医院特有的、混合着消毒药水和某种清新草药的气味，钻入哈利的鼻腔。阳光透过高高的、挂着白色窗帘的窗户洒进来，在床单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哈利眼皮动了动，意识从深沉的睡眠中缓缓浮起。他感到全身酸痛，尤其是额头，但一种暖洋洋的、被精心治疗后的舒适感包裹着他。他摸索着，在枕头边找到了自己的眼镜，戴上。
模糊的世界瞬间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床旁柜子上堆积如山的糖果和零食——巧克力蛙（好几只盒子还在轻微跳动）、比比多味豆（巨大的罐子）、吹宝超级泡泡糖、还有各种包装精美的糖果，像一座小山，几乎要掉到地上。然后，他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那个人。
银白色的长发和胡须几乎垂到腰间，半月形的眼镜后面，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正温和而锐利地注视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关切、欣慰，以及一种哈利暂时无法完全理解的深邃。他穿着一件绣着星星月亮的紫色长袍，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嘴角带着熟悉的、慈祥的微笑。
阿不思·邓布利多。
“下午好，哈利。”校长轻声说，声音如同温暖的蜂蜜茶，“感觉怎么样？庞弗雷夫人说你主要是精神透支和轻微魔力震荡，还有一些擦伤，但都处理好了。她坚持让你睡到自然醒，显然这是对的——你睡了将近十八个小时。”
哈利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无数的画面和声音在脑海中奔涌：奇洛的背叛，伏地魔的脸，恐怖的火焰圈，库洛牌的光芒，雷兽的咆哮，剑与盾的触感，最后那一剑刺出时掌心传来的震动和雷电的轰鸣，还有那团逃窜的黑气……
“教授……”哈利的喉咙有些干涩，“奇洛教授他……伏地魔……魔法石……”
“都在控制之中，哈利，别着急。”邓布利多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奇洛教授没能活下来。伏地魔抛弃了他，就像他抛弃所有失去利用价值的人一样。至于魔法石……”他的目光扫过哈利仍然紧紧攥着的右手。
哈利这才意识到，自己右手里还握着那块血红色的石头。它静静地躺在他手心，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仿佛只是块漂亮的红色晶体，而非能让人长生不老、引得黑魔王觊觎的神器。
“尼可·勒梅和我商量过了，”邓布利多继续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他和他的妻子佩雷纳尔认为，是时候让魔法石退休了。他们已经储存了足够的长生不老药，可以料理好后事，然后……平静地离开。有时候，对某些人来说，死亡就像是经过漫长的一天之后，终于上床休息了。而对于头脑十分清醒的人来说，死亡不过是另一场伟大的冒险。”
哈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目光落在那一大堆糖果上。
“这些是？”
“哦，你的朋友们，还有崇拜者们送的。”邓布利多的眼睛在半月形镜片后调皮地眨了眨，“罗恩和赫敏来过好几次了，不过庞弗雷夫人坚决不允许他们吵醒你。纳威·隆巴顿、西莫·斐尼甘、迪安·托马斯……甚至一些高年级的学生，都送来了礼物。当然，还有海格——他送来了一盒自己做的、据说‘绝对比岩皮饼软’的乳脂软糖，我建议你……谨慎尝试。”
哈利忍不住笑了，但笑容很快收敛。“教授……我用的那些……卡片和魔杖……”他想起了洛离店长的告诫，关于保密。
邓布利多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不必说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机缘，哈利。只要那力量用于正道，用于保护，用于爱，它就是值得尊重的。我只看到，一个勇敢的男孩，为了保护他所珍视的东西，面对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恐怖，并且取得了胜利。”他的蓝眼睛深深地看着哈利，“这本身，就比任何魔法的来源都更重要。”
他站起身，长袍发出窸窣的声响。“好好休息，哈利。期末考试虽然近在眼前，”看到哈利瞬间垮下去的脸，他笑出了声，“但我想，鉴于你为学校做出的特殊贡献，麦格教授或许会考虑在总分上加上那么一点……额外的分数。而且，我们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庆祝。”
“庆祝？”
“是的。”邓布利多走到门口，回头笑道，“格兰芬多赢得了学院杯——以一种戏剧性的、最后时刻逆转的方式。我想，你会喜欢公共休息室里的装饰的。哦，差点忘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件银光闪闪的、轻薄如蝉翼的东西，放在哈利的糖果堆最上方。
“这是你的隐形衣。我想，它应该物归原主了。好好使用它——就像你父亲曾经做的那样。”
说完，他轻轻带上了房门。
哈利独自躺在病床上，阳光洒满全身。他左手摩挲着胸前的会员徽章，冰凉光滑的触感下，似乎能感受到其中沉睡的卡牌们微弱的脉动。右手掌心，魔法石温热依旧。床边的糖果山散发着甜香，隐形衣流淌着月光般的光泽。
昨夜地下的生死搏杀、雷霆与黑暗，仿佛一场遥远而清晰的梦。但额角隐隐的刺痛，体内尚未完全恢复的虚空感，以及徽章沉甸甸的存在，都在无声地诉说着真实。
伏地魔还会回来。他知道。
但此刻，阳光正好，他还活着，朋友安然，学院赢得了奖杯，而他手中，不仅仅有魔杖，还有了来自异世界的、等待探索的更多可能。
哈利·波特拿起一颗巧克力蛙，拆开包装。青蛙跳了一下，被他熟练地抓住。他咬了一口甜美的巧克力，看向窗外霍格沃茨城堡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塔楼，第一次感到，未来的道路虽然注定布满荆棘，但也许……并非完全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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