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虎喘着气冲到罗令面前,手里那张纸被风吹得哗哗响。他刚要开口,对讲机突然炸出王二狗的吼声:“罗老师!西墙有怪味!快来看!”
罗令正低头看手机,打赏提示刚跳出来,玻璃款又进了一笔。他抬眼看向村西方向,赵晓曼也听见了对讲机里的喊声,眉头一皱。两人没说话,转身就走。
王二狗已经在学宫西侧围墙边拉起警戒带。那段墙是老砖砌的,表面原本泛着青灰,现在却像被泡过水,大片泛白,墙皮鼓起一个个拳头大的泡,边缘裂开,露出底下暗红的土芯。空气里飘着一股刺鼻的酸味,靠近时眼睛都发涩。
“我巡逻路过,闻到这味儿不对。”王二狗捏着鼻子,“不是化肥,也不是农药,像是……啥东西烂了又烧过。”
罗令蹲下,没用手碰,只凑近看。墙根的杂草已经枯黄,叶子卷曲发黑。他从兜里摸出ph试纸,贴在鼓泡处。试纸瞬间变红。
“强酸。”他说。
赵晓曼立刻掏出手机,打开直播。镜头扫过墙面,她声音平稳:“大家现在看到的是学宫遗址西侧外墙,表面出现大面积泡沫状剥落,ph检测呈强酸性。这不是自然风化,也不是雨水侵蚀。”
弹幕刷了一下。
“酸?谁往墙上泼硫酸?”
“拍清楚点,这墙底下可是文物层!”
“前脚专家走,后脚墙坏了,太巧了。”
罗令没看屏幕。他闭上眼,手指轻轻按在残玉上。心神沉下去,梦的轮廓浮现。画面模糊了一瞬,接着清晰——一间没开灯的办公室,赵崇俨坐在桌后,对面是个穿工装的男人,袖口别着“张工”二字。桌上摊着一张图纸,标着“腐蚀剂渗透周期”。
“三天内渗到底层。”张工声音压得很低,“他们只要一挖,土层结构一动,酸液就会顺着缝隙往下走。文物层一毁,项目必须叫停。”
赵崇俨点头:“别用明火,别留痕迹。就让它看起来像年久失修。”
画面一闪,没了。
罗令睁开眼,脸色冷得像山阴处的石头。他站起身,把试纸举到镜头前:“昨天专家刚走,今天墙就坏了。上次是地质伪报,这次是墙体伪损。手法不同,目的一样——逼我们停建连廊。”
弹幕停了一秒,接着炸了。
“又是赵崇俨?”
“他还不死心?”
“这叫什么?文化破坏罪!”
赵晓曼把镜头转向罗令:“你能确定是人为?”
“能。”罗令说,“酸液不是洒在表面,是沿着砖缝往里渗。有人先钻了孔,再注入。手法很熟,知道怎么避开监控死角。”
王二狗一拍大腿:“我昨天半夜巡到这儿,看见一辆皮卡从后山小路下来,车斗盖着篷布。我没拦,以为是拉柴的。”
“车牌呢?”
“没看清。”
罗令没责怪他。他绕着墙根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处砖缝前。那里有个极细的小孔,几乎看不见,但边缘的砖粉还没散,像是刚钻完不久。他蹲下,从工具包里取出棉签,轻轻刮了点残留液体,装进密封袋。
“送去县里化验要三天。”他说,“但我们等不了。”
赵晓曼对着镜头:“我们会把样品和检测过程全程直播。同时,呼吁所有网友留意近期是否有可疑车辆进出青山村。特别是后山那条废弃林道,平时没人走。”
弹幕立刻有人回应。
“我亲戚在镇上修车,说前两天有辆外地皮卡来换过轮胎。”
“我刚翻了直播回放,三天前下午五点二十三分,一辆灰皮卡从村东口进去,没登记。”
“拍下车牌了吗?”
“没拍全,但尾灯有个裂口。”
罗令把密封袋收好,抬头看向围墙内那片空地。连廊模型还立在那儿,玻璃顶在阳光下反着光。他刚松的那口气,又绷紧了。
这不只是冲着墙来的。是冲着整个项目来的。
他正要说话,村道上传来拐杖敲地的声音。李国栋拄着竹拐慢慢走来,背比平时更驼了些。他走到墙边,伸手摸了摸那片泛白的砖面,手指搓了搓,闻了闻。
“硝酸加氟化物。”他低声说,“八十年前,赵崇俨他爷烧了半座庙,骗保三万块。用的就是这配方。”
王二狗瞪大眼:“还能闻出来?”
“这味儿,烧进骨头里了。”李国栋冷笑,“当年他爷说庙塌了是地基不稳,其实是先灌酸,再点火。等火一烧,墙芯烂了,风一吹就倒。现在孙子学得更精,不动明火,只下毒。”
赵晓曼把这段话录了下来。弹幕一片哗然。
“祖传的坏种?”
“这都两代人了!”
“他们不是专家,是文物杀手!”
罗令看着李国栋:“村里有人提议停工?”
“有。”老头点头,“说等化验结果出来再说。”
“不能等。”罗令转身面对镜头,“腐蚀剂已经渗入墙体,如果继续不管,三天内会触及地下文物层。我们不停工,但要加派双岗,24小时监控西墙。任何人靠近,立刻录像上报。”
王二狗立刻举手:“我带巡逻队轮班!”
“不止是人。”罗令从包里拿出几个小型摄像头,“今晚就装。所有画面实时传到直播平台,所有人能看。”
赵晓曼补充:“我们还会把每小时的墙体变化拍成延时视频,公开更新。谁想毁根,我们就让所有人看见他是怎么动手的。”
弹幕刷得飞快。
“支持!全程监督!”
“我们捐的钱,不是让他们毁的!”
“把摄像头对准后山路口!”
罗令没再说话。他走到墙角,从砖缝里抠出一小块发泡的灰浆,放在掌心。残玉贴着皮肤,微微发烫。他闭眼,梦又闪了一下——不是画面,是一串数字:浓度18.7%,渗透深度0.6厘米\/日。
他睁开眼,掏出本子记下。
赵晓曼走过来,低声问:“你又‘看见’了?”
他没回答,只把本子递给她。她看了一眼,瞳孔微缩,立刻对着镜头说:“根据初步测算,按当前渗透速度,四十八小时内,酸液将触及文物层表土。我们还有不到两天时间。”
王二狗急了:“那还等啥?直接挖开把文物层盖住!”
“不行。”罗令摇头,“一动土,酸液扩散更快。现在唯一能做的,是中和墙体里的酸性,阻止继续渗透。”
“拿啥中和?”
“石灰。”罗令说,“纯的,越细越好。”
“我认识镇上做豆腐的,他家用的熟石灰很细。”王二狗一拍脑门,“我这就去拉!”
“不止石灰。”罗令看着那堵墙,“还得加糯米浆。老法子,能封住缝隙。”
赵晓曼立刻打开手机联系供应商。弹幕有人问:“糯米浆真管用?”
“康熙年间,罗家修连廊,地基遇湿土,就是用糯米灰浆加固。”她回,“三百年前管用,现在也管用。”
李国栋站在一旁,默默听着。他忽然说:“我屋里还有半坛老石灰,是我爹留的,一直没动。说是‘备着修祖屋’。”
罗令看向他。
老头笑了笑:“现在不就是祖屋?”
王二狗拔腿就要跑,罗令叫住他:“别开车。把皮卡停在村外,步行进来。别让对方知道我们已经动手。”
王二狗点头,蹽腿就跑。
赵晓曼继续直播:“我们现在开始准备中和材料。所有过程公开,每一袋石灰、每一斤糯米,都会登记来源和用途。连廊不会停,文物更不会毁。”
罗令走到墙边,从工具包里取出一把小铲,轻轻刮掉一块发泡的墙皮。底下露出一道刻痕,歪歪扭扭,像是有人用钉子划的。
他眯眼细看。
是半个“赵”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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