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深，叶落。长安城在经历了夏末秋初的那场巨大风波后，似乎变得更加沉稳而繁华。
市井喧嚣依旧，却少了几分以往的浮华躁动，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踏实与期盼。
镇国王府的书房内，炉火温暖，茶香袅袅。
裴昭雪与裴昭明对坐弈棋，黑白子错落于棋盘之上，局势胶着。
“啪。”裴昭明落下一子，语气平静地说道：“玄鹤卫在各地的残余势力，经过这几个月的清剿，已基本肃清。一些隐匿较深的据点也被连根拔起，缴获了不少与前朝相关的典籍和财物，那些记载着禁忌术法和前朝秘辛的孤本，已按陛下旨意，由翰林院与钦天监共同甄别后，或封存，或焚毁，均已处理妥当。”
裴昭雪拈着一枚白子，沉吟片刻，落在棋盘一角，应了一声：“嗯。陛下手段雷霆，加上我们提供的名单和线索，清除起来自然事半功倍。那些蛊惑人心的邪术典籍，确实不宜留存于世。”
她顿了顿，抬头看向裴昭明，“那些……与前朝关联较深的世家，如今态度如何？”
裴昭明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淡淡道：“见识了朝廷此次的决心和力量，加上……我依旧站在朝廷这边，他们都很识时务。大多已主动上交了家中与前朝相关的旧物，切割关系，表态效忠。少数几个冥顽不灵的，也已被御史台盯上，翻出些陈年旧账，或罢官，或流放，掀不起风浪了。”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对于这些试图借尸还魂的势力，他并无半分怜悯。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前朝遗孤的身份，于他而言，已真正成为一段尘封的过往，不再具备任何现实的意义和羁绊。
他执着的，是脚下的路，而非身后的影。
裴昭雪看着他坦然的神色，心中最后一丝担忧也放下了。
她微微一笑，又将注意力放回棋盘：“如此甚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所有的恩怨纠葛，到了龙门石窟，便该彻底了结了。这棋盘，也该清一清了。”
裴昭明点头，目光落在棋盘上，意有所指：“是啊，旧局已终，连棋盘上的余子也都收拾干净了。这天下，是该翻开新的一篇了。”
他落下一子，语气带着一丝期待，“陛下近日已有意整顿吏治，清理漕运、茶政等积弊，或许，还会重启之前因玄鹤卫作乱而搁置的边贸互市。百废待兴，亦百业待举。”
裴昭雪眼睛一亮：“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她随即又狡黠一笑，看着裴昭明，“看来，昭明兄长你这御史中丞，日后有的忙了。纠劾不法，推行新政，可都离不开你这把‘利剑’。”
裴昭明坦然接受她的调侃，唇角微扬：“分内之事。倒是你，‘神都昭雪’名声在外，日后这大理寺和刑部，怕是少不了要借重你的智慧。还有……”
他顿了顿，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该提上日程了。白家那边，似乎已有动静。”
提到这个，裴昭雪脸颊微红，落子的动作都顿了顿，强自镇定道：“下棋，下棋！专心点！这局你可要输了。”
裴昭明哈哈一笑，不再多言，目光却更加专注地投入棋局。
棋盘之上，黑白子纵横交错，仿佛一个新的局面正在缓缓铺开。
而棋盘之外，困扰皇朝多年的前朝阴影彻底散去，连最后一点尘埃也已落定，一个充满希望与挑战的新时代篇章，正伴随着秋日高远的晴空，徐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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