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晓棠的指尖抚过玻璃展柜时,指甲几乎要嵌进木纹里。展柜里那只蓝闪蝶标本,翅膀上的金属光泽在冷光灯下流转,像极了母亲失踪前最后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唯一不同的是,这只蝴蝶的翅膀边缘,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暗红色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作为市自然博物馆的标本修复师,朱晓棠见过无数珍稀蝶类标本,但这只蓝闪蝶让她心头发紧。它是三天前匿名捐赠的,附言里只写着“产自西郊雾隐谷,需专业修复”。而雾隐谷,正是母亲十年前失踪的地方。
十年前,母亲林婉是业内知名的蝴蝶研究学者,为了寻找传说中的“荧光花蝶”,独自进入雾隐谷,从此杳无音信。搜救队翻遍了整座山谷,只找到一只破碎的蓝闪蝶标本,与朱晓棠手中的这只,翅膀纹路几乎一模一样。
“晓棠,发什么呆呢?”同事李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这只蝴蝶的翅膀有破损,捐赠人特意强调要尽快修复,下周就要展出。”
朱晓棠回过神,深吸一口气:“知道了。”她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将标本取出。标本的固定针有些松动,翅膀边缘的鳞片脱落了不少,那丝暗红色痕迹被放大后,更像是干涸的血迹——她用棉签轻轻擦拭,棉签上果然沾染了淡淡的红褐色,质地坚硬,不像是颜料。
“难道是……真的血?”朱晓棠心头一沉。她做了十年标本修复,从未见过标本上会沾染人血。她立刻将棉签收好,打算下班后送去化验。
修复工作进行到傍晚,博物馆里的游客早已散去,只剩下几个值班人员。朱晓棠正用镊子整理蝴蝶的触角,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扑棱”声,像是翅膀拍打玻璃的声音。
她回头望去,展柜区空荡荡的,只有一排排蝴蝶标本静立在灯光下,翅膀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像一个个诡异的剪影。“是错觉吗?”朱晓棠喃喃自语,转身继续工作。
可刚低下头,那“扑棱”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近了,仿佛就在耳边。她猛地回头,只见一只活的蓝闪蝶,正停在她刚才打开的展柜边缘,翅膀上的金属光泽与标本如出一辙,只是翅膀边缘同样沾着一丝暗红。
朱晓棠惊得后退一步。雾隐谷地处偏远,生态环境特殊,蓝闪蝶早已是濒危物种,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博物馆里?而且它的样子,太像母亲失踪前留下的那只标本了。
那只蓝闪蝶似乎不怕人,扇动着翅膀,缓缓飞向朱晓棠。它飞得很低,几乎贴着地面,像是在引导她什么。朱晓棠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蓝闪蝶飞出修复室,沿着走廊往前飞。走廊里的灯光忽明忽暗,投射出朱晓棠的影子,在墙壁上扭曲变形。她跟着蝴蝶穿过展厅,来到博物馆的后门——这里平时很少有人进出,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
让朱晓棠惊讶的是,那把铁锁竟然是开着的。蓝闪蝶飞出后门,消失在夜色中。后门外面是一片荒废的花园,杂草丛生,月光透过树枝洒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等等我!”朱晓棠追了出去。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只蝴蝶或许能解开母亲失踪的谜团。
花园深处,雾气渐浓,带着潮湿的泥土味。蓝闪蝶停在一株枯萎的月季上,翅膀轻轻颤动。朱晓棠走上前,正要伸手去碰,突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她的手按在泥土里,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她拨开杂草和泥土,发现那是一个生锈的铁盒。铁盒上没有锁,一打开,里面竟然装着一叠泛黄的笔记本,还有几只蝴蝶标本——都是蓝闪蝶,翅膀边缘都沾着暗红痕迹。
朱晓棠拿起笔记本,借着月光翻看。字迹娟秀,正是母亲的笔迹。笔记本里记录着母亲在雾隐谷的考察经历,直到最后一页,字迹变得潦草凌乱:
“荧光花蝶真的存在!它的翅膀在夜间会发出淡蓝色荧光,只生长在雾隐谷的深处,靠近那片废弃的蝶园……”
“蝶园里有个人!他在捕捉蝴蝶,制作标本,手段极其残忍……他发现了我,要杀我灭口……”
“他的手上,有一道月牙形的伤疤……”
最后几个字被涂抹得模糊不清,纸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朱晓棠的心脏猛地一缩,母亲当年果然是遭遇了不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缓慢而沉重,像是踩在腐烂的落叶上。朱晓棠猛地回头,只见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雾气中,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剪刀,剪刀上闪着寒光。
“谁?”朱晓棠的声音发颤,下意识地将铁盒抱在怀里。
黑影慢慢走出雾气,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正是博物馆的老馆长,张老头。让她心惊的是,张老头的左手虎口处,果然有一道月牙形的伤疤。
“没想到,十年了,还能有人找到这里。”张老头的声音沙哑得可怕,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林婉当年太贪心了,荧光花蝶是我的宝贝,谁也不能抢走。”
“是你杀了我母亲!”朱晓棠浑身发抖,愤怒和恐惧交织在一起。
张老头冷笑一声:“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那片蝶园,是我的秘密基地。我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收集各种珍稀蝴蝶,制作成标本。荧光花蝶是最稀有的,我怎么能让她带出去?”
“那些标本上的血迹,都是我母亲的?”朱晓棠质问道。
“不全是。”张老头的笑容变得诡异,“雾隐谷里,还有不少像她一样贪心的人,想要寻找荧光花蝶。他们的血,能让标本更加‘鲜活’。”
朱晓棠感到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她终于明白,那些匿名捐赠的标本,其实都是张老头的“杰作”,而那只活的蓝闪蝶,或许是母亲的灵魂所化,一直在引导她寻找真相。
“你以为你能跑掉吗?”张老头举起剪刀,一步步逼近,“既然你找到了真相,那就和你母亲一样,永远留在这花园里,成为我标本的一部分吧。”
朱晓棠转身就跑,怀里紧紧抱着母亲的笔记本和铁盒。雾气越来越浓,她分不清方向,只能拼命地往前跑。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张老头的冷笑声在雾气中回荡,让她头皮发麻。
突然,她脚下一绊,摔倒在地。铁盒掉在一旁,里面的标本散落出来。张老头趁机扑了上来,剪刀朝着她的后背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蓝闪蝶突然从雾气中飞出,直扑张老头的眼睛。张老头猝不及防,被蝴蝶撞到了脸颊,下意识地抬手去挥。
朱晓棠趁机爬起来,继续往前跑。她看到前方有一道亮光,像是路灯的光芒。她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亮光的方向跑去。
身后传来张老头的怒吼声,还有蝴蝶翅膀的“扑棱”声,像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搏斗。朱晓棠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跑。
终于,她冲出了花园,跑到了马路上。路灯的光芒照亮了她的身影,她看到不远处有一辆巡逻车正在驶过。
“救命!”朱晓棠大声呼救。
巡逻车停了下来,警察下车询问情况。朱晓棠指着花园的方向,气喘吁吁地说:“里面……里面有杀人犯!他杀了我母亲,还有很多人!”
警察立刻冲进花园,很快就传来了张老头的惨叫声和搏斗声。朱晓棠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时,她看到一只蓝闪蝶从花园里飞出来,停在她的肩膀上。翅膀上的金属光泽在灯光下流转,那丝暗红痕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荧光。它轻轻扇动了几下翅膀,然后朝着雾隐谷的方向飞去,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朱晓棠知道,那是母亲的灵魂,终于得到了解脱。
第二天,警察在花园深处的废弃蝶园里,发现了数十只沾着人血的蝴蝶标本,还有几具早已腐烂的尸骨,经过dNA比对,其中一具正是朱晓棠的母亲林婉。
张老头被逮捕归案,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他交代,十年间,他以寻找荧光花蝶为诱饵,杀害了七个人,将他们的尸体埋在蝶园里,用他们的血来“滋养”蝴蝶标本。
博物馆里那些匿名捐赠的标本,被全部封存销毁。而朱晓棠,将母亲的笔记本和那只最初的蓝闪蝶标本珍藏起来。她辞去了博物馆的工作,成立了一个蝴蝶保护协会,致力于保护雾隐谷的生态环境和濒危蝶类。
每当有人问起她为什么这么执着,她总会想起那只在夜色中引导她的蓝闪蝶,想起母亲笔记本上的字迹。她知道,母亲的灵魂,一定化作了蝴蝶,永远守护着那片她用生命去热爱的土地。而那些作恶的人,终究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被钉在耻辱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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