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刚说出那句话,丹室里的空气还没来得及凝固,通道口就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我眼皮都没抬。
这种时候敢冲进来搅局的,要么是蠢到不知道什么叫危险,要么就是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看这动静,八成是前者。
果然,下一秒一个身穿青金战甲的中年修士大步踏入,手里长剑出鞘三寸,寒光映着炉火跳了两下。他身后影影绰绰站了一圈人,全都屏息凝神,眼神却死死盯着那颗悬浮的九转仙丹。
“楚昭!”那人声音洪亮,像是生怕别人听不见,“此丹乃天道机缘,岂容你一人独占?交出来,饶你不死!”
我轻轻合上折扇,在掌心敲了两下:“你师尊昨晚尿床了是不是?非得让我替他捡褯子?”
他一愣,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回。
身后那些修士也集体卡壳,有人差点呛住气。
“放肆!”他怒喝一声,往前踏了一步,剑尖直指我眉心,“敬酒不吃吃罚酒!”
寒星在我侧后方轻笑了一声,把戟往地上一顿:“主人,这人脑门发亮,是不是练过‘铁头功’?要不要我帮他开个光?”
我没理她,只盯着那家伙腰间晃荡的剑穗——玉佩雕的是个蟠龙纹,表面温润如脂,灵气内敛,看着像件护身法器。
可它太安静了。
真正的辟邪玉,哪怕封印再深,也会随主人心跳微微震颤。这块玉,连呼吸都没有。
《天命漏洞手册》自动翻页。
**“伪灵之物,必藏通幽之径。”**
我明白了。
这不是护身符,是信标。谁在远处盯着呢?渊主?还是那个黑袍人?
只要我动手,或者丹炉被触动,信息立刻传出去,杀阵启动。到时候真火自燃,魔心为引,整个丹室炸成灰,我还得背锅。
但眼下这蠢货已经把我当成唯一目标,剑都快戳到脸上来了。要是我不反击,他真敢砍下来——然后顺便触发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死亡程序。
那就……借个力吧。
我往后退了半步,扇子一收,语气忽然变得特别诚恳:“你说得对。”
全场一静。
连寒星都瞪大了眼。
我继续说:“这丹确实不该我拿。毕竟我又不是什么正道领袖,也没带几十个徒弟等着续命。不如这样——你来拿。”
那人眯眼:“你说什么?”
“我说,”我伸手一让,笑容温和,“你亲自上来取,我绝不阻拦。”
他怀疑地看着我,迟疑片刻,竟真一步步朝丹炉走去。
寒星悄悄凑近我耳边:“主人,你疯啦?让他碰炉子,咱们不就完了?”
我低声道:“他碰不了。”
话音未落,那首领已走到炉前五步远。他停下,抬头望着那颗金光流转的仙丹,喉结滚动了一下。
欲望写在脸上。
我嘴角微扬。
就是现在。
“寒星。”
“在!”
“把那块玉,扔炉底去。”
她反应极快,身形一闪,戟柄横扫而出,不攻人,专打剑穗!只听“啪”一声脆响,那枚玉佩应声而落,被她一脚踢起,精准砸向丹炉底部贴着的封丹符!
玉佩撞上符咒的刹那,金光猛地暴涨!
不是扩散,是倒卷——整道符纹像活过来一样,顺着玉佩残留的气息逆向燃烧,化作一道金色火蛇,直冲那首领胸口!
“啊——!”
他惨叫一声,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弓身跪地,七窍渗出血丝,手中长剑“当啷”落地。
原来那玉佩不只是信标,还连着他一丝元神烙印。现在等于他自己把神识送进了反噬阵眼,相当于亲手按下了引爆按钮,结果炸弹掉头烧了自己。
我慢悠悠走上前,折扇尖挑起他下巴:“现在知道什么叫‘请君入瓮’了吗?你主子让你来抢丹,就没告诉你——这炉子认主?”
他嘴唇颤抖,想说话,却只能呕出一口黑血。
我回头看了眼丹炉。
符纹依旧闪动,但节奏稳了下来,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剧烈波动后进入短暂休眠。危机暂时解除,但封印松动的问题还在,随时可能再次激活。
寒星走过来,把星盘碎片塞回腰间,顺手拍了拍怀里的残页:“这家伙又装死,刚才抖了一下就不动了。”
“正常。”我说,“它每次泄密都跟手机欠费断网似的,得缓一会儿。”
她点点头,忽然压低声音:“主人,刚才那人带来的那些修士……”
我顺着她目光看去。
通道口一群人挤在一起,原本气势汹汹,现在全傻了眼。有人想上前扶首领,又不敢靠近;有人偷偷往后退,生怕被牵连。
领头的倒了,群龙无首。
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有人脑子一热,觉得有机可乘。
果然,角落里一个红衣女修咬了咬牙,突然拔剑冲出:“趁他们虚弱,抢丹!”
这一嗓子像点燃了引信,顿时又有三四人跟着扑上来!
我冷笑,正要出手,寒星却抢先一步跃出。
她没用戟,而是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灰白色粉末,迎风一撒——
“冥河骨粉?”我挑眉。
她嘿嘿一笑:“上次冥河老怪收债,拿不出钱,我就顺了他半包当零花钱。”
粉末飘散空中,瞬间凝成一道薄雾屏障,几个冲在前面的修士一头撞上,立刻发出凄厉惨叫,双手抱头蜷缩在地,嘴里不停喊“娘”。
“幻术?”我问。
“不止。”她眨眨眼,“加了点‘良心谴责剂’,让他们回忆起这辈子干过的亏心事。比如偷师妹洗澡、克扣同门资源、背后骂长老……刺激挺大。”
我点点头:“环保,还能净化心灵。”
剩下的人全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动。
我踱步回到丹炉前,仰头看着那颗依旧悬浮的九转仙丹,琉璃镜微微发烫。
它还在等。
等那个真正带着魔心闯进来的人。
而现在,这群乌合之众已经被吓破胆,短时间内不会再闹事。时间,算是争取到了。
寒星走回来,低声问:“主人,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守着这破炉子吧?”
“当然不。”我摩挲着扇骨上的缺口,“我在等一个人。”
“谁?”
“一个最爱多管闲事、嘴碎又贪财的老东西。”
她一愣:“你是说……摆渡人?”
我还没答,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丹炉阴影处,地面微微凹陷的一块石砖边缘,缓缓升起一缕淡灰色的雾气。
那雾不成形,却自带节奏,像有人踩着看不见的台阶,一步一步从虚空中走出来。
雾气凝聚,渐渐显出个佝偻身影。
百衲衣,枯瘦手,拄着一根漆黑船桨,灯笼挂在肩头,火光幽蓝。
他咧嘴一笑,缺了半排牙:“哟,小楚,在这儿看热闹呢?”
我笑了。
“老东西,你再晚来三分钟,我就把你那艘破船改成焚化炉了。”
他哼了一声,船桨往地上一杵:“少吓唬人,你舍不得。那船上刻的可是你写的冷笑话,《论如何用道德经忽悠阎王》,值十个冥河令。”
寒星翻白眼:“难怪渡魂舟见了主人都绕着走。”
老头不理她,目光落在丹炉上,眉头一皱:“这玩意儿……有点邪门啊。”
“何止邪门。”我说,“它是祭坛。”
他瞳孔一缩,随即看向我:“所以你是故意不毁炉,也不走?”
“对。”我点头,“有人想拿我当祭品,那就得让他们看看——到底是他们的局精妙,还是我的补丁更狠。”
老头咧嘴笑了,漏风的声音在丹室里回荡:“行啊小楚,越来越有当年撕天命簿的架势了。”
我抬起手,扇子指向丹炉底部那道仍在微微跳动的符纹:“现在,该拆第一个零件了。”
寒星会意,抽出戟就要上前。
就在这时,那块符纹忽然剧烈闪烁了一下,颜色由金转紫,边缘开始缓慢剥落,如同腐朽的墙皮。
一股极细微的吸力从炉心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苏醒。
我眯起眼。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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