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说:“你终于来了。”
我说:“废话真多。”
他没动,我也懒得动。这种镜像类的小把戏,三界里能玩出花的不超过五个,渊主排第三。真正麻烦的是——它不是幻术,也不是分身,而是某种因果层面的“回响”。就像我刚才在通道里改了那段代码,结果系统反向生成了一个日志副本。
寒星在我身后半步,呼吸放得很轻。她知道这时候不该问问题,但她的手已经按在了星盘碎片上,指节微微发白。
冥河老怪倒是不慌,从怀里摸出酒壶喝了一口,然后呸地吐在地上:“一股子劣质香精味儿,这算哪门子‘真身投影’?连魂气都不稳。”
我抬手,扇骨轻轻一挑,指向那人的眉心。
那里空荡荡的,没有朱砂点,也没有情绪波动。一个纯逻辑产物,靠我的行动触发存在的“伪实体”。
“你是来传话的?”我问。
“我是你。”他说,“你就是我。”
“错。”我摇头,“你是他想让我相信的我。”
话音落,那身影忽然抬手,动作和我前一刻完全一致。不只是模仿,是预判。它提前做出了我还没做的动作。
《天命漏洞手册》翻页:
**“观测逆流,因果倒灌;行未动而影先成,此为‘未来锚定’之兆。”**
我眯眼。
这不是简单的陷阱,是测试。他在验证我是不是真的“不存在于命轨之中”。因为只有脱离因果链的存在,行为才无法被预测——而现在,这个影子能预判我,说明……他已经在某个节点上,锁定了我的路径。
寒星低声:“主人,它动了。”
我知道。
但我比它更快。
在我抬脚往前踏出半寸的瞬间,我故意停住,转而用扇尖在地上划了一道逆符。
那影子却继续往前走,仿佛看不见我的变招。
——破绽。
它只能模拟“既定动作”,无法响应临时更改的逻辑分支。
“果然是假货。”我冷笑,“连个动态刷新都做不全。”
扇子一收,我转身就走。
寒星愣了一下:“不打?”
“打什么?”我说,“它又不是敌人,只是个提示音。”
“啥提示音?”
“告诉他计划成功了。”我瞥了眼岩壁渗出的金色液体,“我们进套了,欢迎光临。”
冥河老怪跟上来,边走边嘟囔:“那你刚才干啥停下来看戏?”
“看广告。”我淡淡道,“总得等它播完才能跳过。”
通道尽头豁然开阔,露出一间废弃的闭关室。石门半塌,内里积着厚厚一层灰,角落还有具干尸蜷缩在蒲团上,手里还捏着半块玉简。
我一脚把玉简踢飞。
“别碰任何东西。”我对寒星说,“这地方三百年前就被下了‘静默阵’,触之即聋,听之即疯。”
“那你怎么知道?”她问。
“因为我脑子里有本《天命漏洞手册》。”我摘下琉璃镜,擦了擦,“它告诉我,这里最后一任主人死前写了八个字——‘勿观天象,吾已成蛊’。”
冥河老怪吹了声口哨:“好家伙,连自杀遗言都被污染了。”
我把镜子重新戴上,环视一圈:“清场。”
寒星会意,戟尖一点地面,一圈波纹扩散出去。那些灰尘像是被无形的手扫开,露出下方刻满符文的地砖。
“古修用来隔绝天机推演的避祸阵。”我蹲下,用扇骨敲了敲一块裂开的砖,“年久失修,但还能用。至少能挡住外界神识窥探十分钟。”
“够了。”冥河老怪盘腿坐下,掏出酒壶,“接下来该我表演了。”
我没说话,靠墙站着。刚才那一趟对峙消耗不小,不是体力,是“存在感”。每次和那种因果投影交手,都会让我的“非存在性”产生轻微波动,就像系统频繁调用一个不该存在的函数,迟早会被标记异常。
冥河老怪将壶中幽蓝液体倾倒在掌心,低语几句。水珠悬浮而起,缓缓拼合成一面流动的镜面。
画面浮现——
一间巨大的丹室,中央矗立着一口黑沉沉的炉鼎,炉身缠绕九条铁链,每一条都连着一具悬空的尸体。他们的嘴微张,似乎在无声诵念。
渊主站在炉前,雪白衣袍纤尘不染,手中骷髅串轻轻转动。他俯身,指尖抚过炉壁,声音温和得像是在哄孩子睡觉:
“等仙丹成,本座复生,三界皆为炉中灰。”
寒星咬牙:“他说‘复生’……他是想把自己的残魂补全?”
“不止。”我冷笑,“他是要把整个三界当药引,把自己炼成新的天道。”
冥河老怪咂嘴:“疯子才敢这么想。”
“可他不是疯子。”我扇骨轻敲唇角,“他是算准了我们会来阻他——所以他布的不是丹局,是杀局。”
寒星皱眉:“那我们还去?”
“当然去。”我目光如刃,“但他以为我们在破局,其实……我们在给他加bug。”
画面中的炉鼎底部,有一道极细的裂缝,几乎难以察觉。可就在那一瞬,我看到地脉阴气正缓缓被吸入其中。
《天命漏洞手册》自动翻页:
**“丹炉承压至九重时,底隙必通幽泉;若灌以极阴之水,火灵逆冲,反噬炼者。”**
我瞳孔微缩。
“老怪,放大炉底。”
他手指一抖,水面聚焦。那裂缝边缘泛着微弱青光,像是某种规则磨损的痕迹。
“这是……自然裂痕?”寒星问。
“不。”我说,“是上次我用冥河水淬他毒体时留下的后遗症。当时没炸,是因为他封得快。现在压力累积到第九重,裂缝开始自我扩张。”
冥河老怪咧嘴:“所以只要往里灌点阴水,就能让炉火倒灌?”
“不是‘能’。”我纠正,“是‘一定会’。这就是规则漏洞——高温承压体不可接触极阴源流,否则热律崩解,能量逆流。”
“那你还不赶紧动手?”寒星急了。
“急什么?”我瞥她一眼,“他等着我们破局呢。我们现在冲进去泼水,等于帮他完成仪式最后一环。”
“啥意思?”
“他在钓鱼。”我说,“丹方是饵,爪牙是钩,连那个影子都是诱饵。他知道我会发现漏洞,也知道我会利用漏洞反制——而这正是他想要的。”
冥河老怪点头:“所以他不怕你破坏丹炉,怕的是你不破坏。”
“聪明。”我合拢扇子,“所以我偏不按套路走。”
寒星挠头:“那咋办?”
我蹲下,用扇尖在地面画了个简易炉形,标出裂缝位置:“我们不现在破,但我们得让他以为我们会破。”
“演戏?”
“不是演。”我说,“是布局。真正的杀招不在丹炉,而在‘时机’。”
冥河老怪眼睛亮了:“你是说……等他自己把炉烧到临界点,再由外力介入引爆?”
“差不多。”我指向裂缝,“但这事不能由我来做。一旦我的‘不存在性’介入,系统会判定为‘异常干预’,自动修正。必须是个‘合理存在’的人,在‘合理时间’,做‘不合理的事’。”
三人沉默片刻。
寒星忽然举手:“我可以吗?”
我和冥河老怪同时看向她。
她挺直腰板:“我不是你,也不算特别厉害,但我血契里有你的血,星盘也认我。我能靠近炉子不被排斥,而且……我看起来够蠢,应该不会被当成威胁。”
我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
“狗崽子,这话我要告诉别人,你还不得乐死。”
她嘿嘿一笑:“骂我也行,只要能坏他好事。”
冥河老怪摇头:“计划可行,但有个问题——你怎么拿到极阴之水?这玩意儿除了我的冥河水,三界没第二处。”
我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瓶,里面盛着半管幽蓝液体。
“你哪来的?”他瞪眼。
“上回你喝剩的。”我说,“你说‘少一口都影响修为’,结果半夜偷喝了三杯。”
老头脸一红:“那是……那是试温!”
“随你怎么说。”我把瓶子递给寒星,“记住,不到最后一刻,别开瓶。而且一定要等炉体发出蜂鸣声,那是压力达到九重的信号。”
她郑重接过,藏进腰间暗袋。
“还有。”我看着她,“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撤。我不救你,不是因为冷血——是因为你死了,我就真成bug了。”
她点点头,没笑,也没逞强。
冥河老怪忽然问:“那你呢?你打算干嘛?”
我站起身,走到墙角那具干尸旁,抽出他手中残留的半截断笔。
笔尖焦黑,像是被雷劈过。
我用扇骨轻轻一拨,笔杆裂开,掉出一张折叠极小的纸片。
展开一看,是半个符文,和之前爪牙死后留下的那个一模一样。
“他在收集我们的反应数据。”我低声道,“每一次应对,都在完善他的模型。他要的不是胜利,是确认我到底是不是‘不存在’。”
“那你打算怎么办?”寒星问。
我抬头,左眼琉璃镜映着幽光。
“我要让他写下一个结论。”我慢慢说道,“然后亲手把它改成错误。”
我抬起手,扇骨在空中划出一道符线,正落在地上炉图的裂缝处。
“就从这里——”我声音低哑,像刀刃刮过石面,“让他的重生,变成自焚。”
寒星握紧了星盘碎片。
冥河老怪默默塞紧酒壶。
外面通道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滴答声。
像是倒计时,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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