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云重重的狮吼声余韵仿佛还在潮湿的空气中震颤,给本就诡异的灵蛇岛丛林更添了几分不祥。南宫宸的判断让韦一笑等人收敛了急切,取而代之的是十二万分的谨慎。五人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沿着越发崎岖陡峭的山路,向着炊烟升起的方向继续潜行。
越靠近山腰,人工活动的痕迹越发明显。被砍断的藤蔓、新辟出的落脚点、甚至偶尔能看到被丢弃的、刻着波斯文字的水囊或干粮残渣。空气中除了草木腐殖的气味,开始隐隐混杂着一股奇特的、类似檀香与硫磺混合的香料味道,与中土寺庙的香火气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异域的、略显刺鼻的庄严感。
又绕过一片挂满了气生根的巨大榕树林,前方豁然开朗。
那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山间平台,背靠陡峭岩壁,面对深谷,视野开阔。平台面积颇大,足以容纳百余人。此刻,平台中央的空地上,正燃烧着一堆篝火,火焰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青白色,跳跃不定,散发出的正是那股混合香料的气味。篝火旁,立着三根削尖的木桩,每根木桩顶端,都插着一块约莫巴掌大小、非金非玉、闪烁着暗沉光泽的令牌状物体,在青白火光的映照下,流转着诡秘的光晕。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篝火旁的三道身影。
那是三名身着奇装异服的男女。居中一人,身材高瘦,面色苍白如纸,鹰钩鼻,深目薄唇,穿着一袭宽大的、绣满了流云纹路的月白色长袍,手持一根长约三尺、顶端镶嵌着宝石的银色短杖,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阴冷飘忽的气息,如同天上的流云,捉摸不定。
左侧一人,体型中等,动作间却带着一种诡异的轻盈与迅捷,仿佛时刻有微风相随。他身着淡青色劲装,衣襟和袖口绣着旋风图案,腰间挂着两柄造型奇特、如同弯月般的短刃,眼神锐利,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审视与傲慢的笑意。
右侧则是一名女子,身材婀娜,面容被一层轻薄的黑纱遮掩,只露出一双深邃如寒潭、眼波流转间却仿佛有月华流淌的眸子。她穿着一身漆黑如夜的长裙,裙摆上以银线绣着繁复的月牙与星辰图案,手中把玩着一串同样漆黑、不知何种材质制成的珠链,整个人如同黑夜中走出的月之精灵,神秘而妖异。
这三人的装束、气质,与中土人士迥然不同,更带着一种与明教圣火似有关联、却又更加古老神秘的宗教气息。他们身上的能量波动隐晦而强大,显然都是顶尖高手。
在平台边缘的阴影中,还或坐或立着约莫二十余人,皆作波斯武士打扮,手持弯刀圆盾,眼神精悍,沉默地守卫着平台,拱卫着中央那三人。
“风云月三使……”韦一笑瞳孔微缩,用几乎微不可闻的气声对南宫宸道,“教主,错不了!我曾听阳教主提及过,波斯总坛有‘流云、妙风、辉月’三使,地位尊崇,武功诡异,是总坛裁决外事的得力干将。看这形貌打扮,定是他们!”
南宫宸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三人,尤其是他们身上与圣火令隐隐呼应的气息,以及那青白色火焰中蕴含的独特能量波动,心中已然确认。
就在此时,那居中高瘦的流云使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毫无血色的脸庞转向南宫宸等人藏身的树林方向,深陷的眼窝中射出两道冰冷的精光,用略带生硬、却异常清晰的中原官话开口,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刺耳难听:
“何方鼠辈,胆敢窥探圣火祭坛?既已至此,何不现身?”
他的话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慢与居高临下的质问,仿佛他们才是这灵蛇岛的主人,而南宫宸等人只是需要被审判的闯入者。
被发现了!
南宫宸心中微凛,对方感知之敏锐,超乎预料。他并未慌张,既然已被察觉,再隐藏也无意义。他示意韦一笑等人稍安勿躁,自己则缓步从树林阴影中走出,踏上那片平台空地。韦一笑四人紧随其后,呈扇形拱卫在他身后。
看到南宫宸一行人出现,尤其是感受到南宫宸身上那股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气息,风云月三使的眼神都微微发生了变化,那丝傲慢稍稍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与凝重。那些波斯武士也立刻握紧了兵刃,气氛瞬间紧绷。
“尔等何人?擅闯圣岛,所为何来?”流云使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冰冷。
南宫宸负手而立,玄衣在青白火焰的映照下,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他并未回答流云使的问题,反而目光扫过那三块插在木桩上的奇异令牌,以及那青白色的火焰,淡淡道:“圣火令?以‘冷焰檀’催动,倒是别出心裁。只是这火焰,失了中土圣火的堂皇正大,多了几分诡秘阴寒,看来波斯总坛的教义,已然偏离正道甚远。”
此言一出,风云月三使脸色同时一变!
南宫宸不仅一口道破了“圣火令”和“冷焰檀”,更直接质疑波斯总坛教义,言辞间的锋芒与见识,远超他们之前遇到的任何中土人物!
那妙风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冷笑道:“无知狂徒!我波斯总坛乃明尊嫡传,圣火之源!中土支脉,偏安一隅,早已背离圣训,有何资格评判正统?”他声音尖锐,带着风啸般的回音。
辉月使那黑纱下的红唇似乎也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如同月光般清冷缥缈:“交出金毛狮王谢逊与屠龙刀,或许可饶尔等擅闯之罪。否则……圣火之下,皆为灰烬。”
果然是为了谢逊和屠龙刀而来!而且听这口气,他们似乎并未完全得手,谢逊可能还在某处,或者落入了别的势力手中?
冲突,一触即发!
南宫宸面对三使的威胁与质问,神色依旧平静,只是那深邃的眼眸中,已悄然升腾起一丝冰冷的战意。
“谢逊乃我中土明教法王,屠龙刀乃中土之物。”南宫宸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何时轮到波斯总坛越俎代庖,前来索取?若要论罪,尔等未经许可,擅入中土海域,占据灵蛇岛,又该当何罪?”
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风云月三使身上那股阴冷、飘忽、妖异的气息陡然暴涨,与南宫宸那沉凝浩瀚的气势在空中无形碰撞,平台上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那青白色的火焰也剧烈地跳动起来。
流云使手中的银色短杖指向南宫宸,声音如同寒冰:“亵渎圣火,质疑正统,罪加一等!拿下!”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二十余名波斯武士齐声低吼,如同出闸猛虎,手持弯刀圆盾,结成战阵,向着南宫宸等人悍然扑来!而风云月三使,则如同三道鬼魅,身形晃动,分别从三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直取南宫宸!
与波斯明教总坛的正面交锋,在这灵蛇岛的山间平台之上,骤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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