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落地,化作青萝的身影。与上次分别时相比,这位代妖皇憔悴了许多,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那份坚韧却不减反增。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姜小鱼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为了然:“果然是你们。刚才感应到祖心波动和空间异常,我就猜测是不是你回来了。”
话音未落,青萝的目光突然凝固在姜小鱼身旁的墨临身上,脸色骤变,几乎是本能地后退半步,周身妖力瞬间凝聚:“仙门修士?玄天宗的墨临仙君?”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姜小鱼连忙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之间:“青萝前辈,墨临是盟友。若非他相助,我不可能从北境活着回来,也不可能摧毁鬼藤主体。”
墨临神色平静,并未因青萝的敌意而动怒,只是微微颔首:“妖族与玄天宗素有盟约,今日特来相助。”
青萝眼中的戒备稍减,但并未完全消失,她转向姜小鱼,语气复杂:“你身上...不仅有祖心本源,还有一种让我感到既亲切又畏惧的力量。”
“此事说来话长。”姜小鱼苦笑道,简单解释了秩序之力的由来,“...总之,我现在算是半个地府公务员,来西境是为了清理鬼藤残余,并寻找万妖祖心的主要部分。”
听到“万妖祖心”四字,青萝眼神明显亮了起来:“你们来得正是时候。鬼藤主体虽毁,但这些分支仍极为难缠,它们似乎产生了某种变异,不仅吞噬生机,还能寄生在妖族体内,操控神智。”
她指向远处一片被黑紫色雾气笼罩的山谷:“那里原本是狐族聚居地,现在已成为鬼藤的巢穴之一。我们尝试过数次强攻,却都损失惨重。”
姜小鱼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规则脉络视觉虽已失效,但秩序之力赋予她的洞察力仍在。她能清晰感知到那片山谷中弥漫的混乱与悖逆,就像一片污渍玷污了原本和谐的自然法则。
“让我试试。”姜小鱼向前走去,魂体上的秩序纹路若隐若现。
她站在距离山谷尚有一段距离的位置,闭目凝神,将意识沉入魂体深处。秩序之力随着她的意念流动,暗金与乳白交织的光芒在她掌心汇聚。
不同于在北境时的蛮横冲撞,也不同于在残炎谷时的精密操控,这次她将秩序之力凝聚成一道温和却坚定的波动,如同涟漪般向山谷扩散。
这不是攻击,而是一种“梳理”与“纠正”。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秩序波动所过之处,那些躁动不安的鬼藤分支明显迟缓下来,它们扭曲的动作变得僵硬,仿佛失去了某种引导它们的力量。黑紫色雾气也淡去了些许,虽然并未完全消散,但其中蕴含的混乱特性明显被压制了。
青萝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这...这是什么力量?我们动用妖火灼烧多日都难以净化的污染,你竟然...”
“这只是暂时的压制。”姜小鱼睁开眼,脸色有些苍白,“鬼藤分支中蕴含的混乱规则根深蒂固,我的秩序之力尚浅,无法彻底根除。但至少证明,这条路是可行的。”
她转向青萝,语气郑重:“前辈,带我去看看被寄生的妖族。”
在青萝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一处临时搭建的营地。几十个被特殊禁制束缚的妖族躺在简陋的床铺上,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生长着诡异的紫黑色纹路,有些人的肢体甚至已经开始藤蔓化,眼神浑浊而狂乱。
营地中央,一个看起来只有人类少年年纪的狐族情况最为严重,他大半个身体都已变成藤蔓,仅存的脸上布满痛苦之色。
姜小鱼走到他身边,伸手轻触那些藤蔓。秩序之力顺着手臂流淌,渗入狐族少年的体内。
这一次,她看到的景象更加清晰:无数细小的混乱规则如同寄生虫般扎根于少年的妖力循环中,扭曲着他的本源,并与远处的鬼藤分支产生共鸣。这些规则碎片就像病毒代码,不断复制着错误,破坏着原本和谐的生命系统。
“我能救他。”姜小鱼突然说道,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但需要时间,而且...会很痛苦。”
青萝急切道:“无论什么方法,请务必一试!”
姜小鱼点点头,双手虚按在狐族少年胸口。秩序之力不再像刚才那样温和,而是化作无数细密的丝线,精准地刺入那些混乱规则的节点。
这不是粗暴的清除,而是精密的“手术”——将错误规则从正常妖力中剥离、纠正、归位。
少年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身上的藤蔓疯狂舞动。青萝不忍地别过头,墨临则默默站在姜小鱼身后,警惕着任何意外。
一炷香时间过去,姜小鱼的额头已布满汗珠,魂体因过度消耗而微微颤抖。但成效也是显着的:少年身上的藤蔓逐渐褪去,紫黑色纹路慢慢消散,眼中的浑浊被清明取代。
当最后一丝混乱规则被纠正,少年虚弱地昏睡过去,呼吸却变得平稳而绵长。
“成功了...”青萝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声音哽咽,“多少天了,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族人一点点被吞噬...”
姜小鱼疲惫地笑了笑,正欲说话,魂体内的万妖祖心本源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一股远比之前强烈的共鸣从西北方向传来,带着某种急切的呼唤。
几乎同时,她感知到一股熟悉的幽冥死气在那个方向一闪而逝。
“那个方向有什么?”姜小鱼猛地转头,看向西北。
青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脸色微变:“那是...万妖谷禁地,祖灵祭坛所在。自鬼藤肆虐后,那里就被黑雾彻底笼罩,我们无法靠近。”
“祖心主要部分就在那里。”姜小鱼肯定地说,“而且刚才...我感知到了幽冥宗的气息。”
墨临眼神一凛:“他们也在找祖心?”
“看来是的。”姜小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鬼藤的变异恐怕不是偶然,而是幽冥宗有意为之。他们用鬼藤污染西境,既是为了削弱妖族,也是为了掩盖他们在禁地的活动。”
青萝怒极反笑:“好个幽冥宗,害我妖族至此,竟还敢窥视祖灵祭坛!”
“我们必须尽快进入禁地。”姜小鱼说道,魂体内的祖心共鸣越来越强烈,仿佛在催促她尽快前往,“我有预感,幽冥宗在找的,不仅仅是祖心...”
她顿了顿,看向西北方向那片被黑雾笼罩的天空,秩序之力让她隐约感知到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
“...他们在找的,可能是足以颠覆整个西境的东西。”
就在这时,系统01号的提示音突兀响起:
【检测到高强度幽冥能量波动...与“九幽冰封”仪式残余波动吻合度87%...警告:疑似次级仪式正在进行...】
姜小鱼与墨临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北境的灾难,竟要在西境重演?
“青萝前辈,请立刻集结所有还能战斗的妖族。”姜小鱼转身,语气急促,“我们必须马上进入禁地,阻止幽冥宗的阴谋!”
青萝毫不犹豫地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待青萝离去,墨临走近一步,低声问道:“你的魂体还能支撑吗?”
姜小鱼感受着魂体内仍在躁动的秩序之力与祖心本源,露出一丝苦笑:“撑不住也得撑。功德点还没还清,地府的债主可不会给我放假。”
她望向西北方,眼神却逐渐坚定。
既然幽冥宗阴魂不散,那就让他们尝尝,什么叫做“公务员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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