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鳞海沟”事件的详细报告,连同“潜蛟号”受损程度、人员伤情以及那不可思议的“天降星光”的目击描述、能量残余分析(虽然微乎其微),被“磐石”以最高密级送抵皇城。报告比靖安司的日常急报晚了半日,因为“磐石”极其谨慎地反复核对了所有细节,并让幸存队员分别做了独立陈述,确保记录的真实性。
当这份报告与沈玲珑自身感应到的“星炬共鸣”相互印证,摆上摄政王府书房的书案时,即便是慕容翊,眼中也掠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肩窝的旧伤在沉默中隐隐作痛,仿佛在呼应着报告中描述的、那种超越常规力量的碰撞。
“不是尘星子。”沈玲珑首先排除了一个可能,她指尖轻点报告上关于星光特征的描述,“尘星子前辈的力量,在‘回响之庭’感受过,更偏向守护与稳定,是‘守序’的。而这次南海的星光,根据报告描述和我的瞬间共鸣感知,更像是一种……预设的、自动触发的‘净化’或‘排斥’机制,目标明确——混乱精神能量富集点。它更‘绝对’,也更……冷漠。”
“像某种……世界规则层面的免疫反应?”慕容翊眉头紧锁,这个比喻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诞,却又似乎最贴合。
“可以这么理解。”沈玲珑点头,“尘星子前辈提过,‘星炬’是秩序本源对守护者的‘认可与标记’。那么,当被标记者或与其紧密相关的事物(比如我们的船、我们的人),遭到源自混乱的、达到一定阈值的侵蚀时,是否有可能触动这个‘标记’关联的、更深层的秩序规则,从而引来这种‘免疫反应’式的干预?”
她站起身,走到书房一侧悬挂的巨大海图前,目光落在南海那片深蓝区域:“‘织梦之梭’在暗鳞海沟的活动,显然超出了普通骚扰的级别。那个海底掩体,规模不小,能量反应强烈,很可能是一个重要的次级据点,甚至与‘织梦之梭’的主据点‘织梭’本身有直接联系。他们在此地的活跃,恐怕不仅仅是制造恐慌,更可能是在进行某种需要固定场所的仪式、研究或……接引准备。”
她的手指从“暗鳞海沟”的位置,缓缓向西南方向移动,那是尘星子曾提及的、可能存在的“掌星者”主要隐匿区域。“我们在金湾挫败了烈日帝国与‘织梦之梭’可能的勾结尝试,在南海又发现了他们的重要水下节点。他们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这次星光干预,虽然救了我们的人,但也等于向暗处的敌人宣告——‘星炬’的力量,已经开始与这个世界的深层秩序产生联动。这会让他们更加警惕,也可能……促使他们采取更激进、更隐蔽的行动。”
慕容翊走到她身边,目光同样锐利地扫视着海图:“南海的据点必须拔除。不能任由这根毒刺扎在家门口。但强攻水下据点,以我们目前的水下战力,损失会很大,且可能打草惊蛇,让他们彻底隐藏起来。”
“所以需要新武器,和更精确的情报。”沈玲珑接口,转身看向书房门口,“墨衡应该快到了。他的‘水底惊雷’,或许正是时候。”
话音刚落,书房外传来通报,墨衡抱着一个长条形的木匣,风尘仆仆却精神亢奋地走了进来,连礼数都有些仓促:“王爷,夫人!成了!初步成了!”
他将木匣小心地放在书案上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三枚长约四尺、通体黝黑、线条流畅的金属长梭,外壳是经过哑光处理的“破军钢”,散发着冷冽的质感。梭体尾部有一个可旋转调节的环形装置,上面刻着精细的刻度。
“这就是‘水底惊雷’一号原型!”墨衡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壳体是‘破军钢’铸造,内部装药结合了改良火药和‘惊雷子’的部分化学配方,威力足以撕裂小型舰船或破坏坚固的水下工事。最关键的是这个——”他指着尾部的环形装置,“秩序共鸣导向模块!根据夫人您提出的思路设计,可以预设其对特定频率混乱精神能量的‘排斥’或‘弱吸引’模式。发射后,弹体会自动朝预设能量特征最强的方向产生微幅偏转!虽然不能精确制导到具体某一点,但足以确保其大概率飞向目标所在区域!”
他拿起一枚,展示其发射方式:“目前设计由经过改装的舰载弩炮或岸基投石机发射,入水后依靠惯性滑行,导向模块开始工作。有效射程约二百丈,水下速度尚可,但抗水流干扰能力还需提升。”
慕容翊拿起一枚,入手沉甸甸的,仔细端详着那精巧的尾部模块:“测试过了?”
“小规模静态测试和浅水定向测试都通过了!”墨衡连忙道,“对模拟的混乱能量源(用靖安司提供的被净化后的‘灵光苔’残余物激发)有明确的导向反应!但还未进行过实战环境测试,尤其是对抗高速移动或强干扰环境下的目标。”
沈玲珑伸手轻轻拂过“水底惊雷”冰冷的外壳,识海中的星辰核心传来一丝微弱的、对新奇秩序造物的感应。“很好。立刻小批量试产,优先装备给靖安司南海分署及正在船坞进行最后舾装的两艘新型‘潜蛟级’快速巡逻艇。同时,以‘暗鳞海沟’坐标为中心,制定一次联合行动。目标:利用‘水底惊雷’和新型巡逻艇的隐蔽性、速度优势,对已发现的掩体进行试探性打击或封锁,逼出更多情报,至少瘫痪其当前活动能力。”
她看向慕容翊:“王爷,朝堂那边,最近关于‘天降异象’、‘海疆不宁’的流言,恐怕又会起来。”
慕容翊冷哼一声:“周廷儒那几个老学究,还有那些被断了财路的,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定会借此攻讦,说海政司、格物院‘擅动干戈、招致天谴’或‘劳民伤财、一无所获’。正好,南海的行动需要绝对保密,也需要一个对外的‘说法’。”
他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光芒:“那就让他们跳。等他们跳得最高、喊得最响的时候,把‘暗鳞海沟’发现敌巢、我军将士奋勇作战、‘天佑睿国’降下星光助阵的‘捷报’放出去。当然,细节要模糊,重点渲染将士忠勇和‘天象示警’。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他们是继续弹劾,还是改口称颂‘陛下洪福、将士用命’。”
沈玲珑会意,嘴角微翘。政治的斗争,有时也需要利用舆论和“大义”的名分。
数日后,朝堂之上,果然风云再起。
这一次,周廷儒等人并未直接弹劾,而是由几位言官上奏,忧心忡忡地提及近日京畿乃至南方民间流传的“南海现异光”、“海神震怒”等“不祥”传闻,引经据典,暗示此乃“国政有失、擅启边衅”所致的天象示警,恳请皇帝陛下下诏反省,暂停“靡费无度”的海外拓张与兵甲营造,虔心祭天,以安民心。
殿中附议者不少,许多不明真相的中立官员也被传闻搅得心神不宁。
萧景睿端坐龙椅,耐心听完,等殿中声音渐息,才缓缓开口,声音清越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哦?南海异光?朕倒也略有耳闻。不过,朕听到的版本,似乎与诸位爱卿所言略有出入。”
他目光转向兵部尚书:“李爱卿,南海驻军近日可有奏报?”
兵部尚书出列,手持一份显然是刚收到的“急报”,大声道:“启禀陛下!确有奏报!三日前,我靖安司南海所辖巡逻舰船,于例行巡防时,在‘暗鳞海沟’附近,发现前朝余孽‘飞蛾’勾结海外妖人建立之隐秘水寨,妄图滋扰海疆、残害渔民!我将士奋勇进击,与敌激战!激战正酣之际,忽有天降祥光,笼罩贼巢,妖法顿消,我军趁势掩杀,重创敌寇,焚其水寨,余孽遁入深海!此乃陛下洪福齐天,将士忠勇感天,故有祥瑞助阵,扬我国威!”
这番话半真半假,将“织梦之梭”含糊为“前朝余孽勾结海外妖人”,将星光干预描述为“祥瑞助阵”,既解释了异象,又宣扬了武功。
殿中顿时一片哗然。周廷儒等人目瞪口呆,准备好的说辞全被堵在了喉咙里。他们可以质疑靡费,可以质疑政策,却绝不敢在“祥瑞助阵、将士立功”的时候跳出来说这是“天谴”。
萧景睿适时露出“欣慰”之色:“原来如此!竟是祥瑞破敌,将士有功!传朕旨意,嘉奖南海有功将士!阵亡者厚恤,伤者优抚!至于些许民间以讹传讹,不足为虑。海疆靖平,方显我国威!诸卿当以此为勉,同心协力,共御外侮,而非听信流言,自扰心神!”
皇帝金口玉言定了性,谁还敢再提“异象不祥”?周廷儒等人面色灰败,只能喏喏称是,心中憋闷可想而知。经此一事,他们短期内再难借“天象”生事。
朝堂风波被巧妙化解,转向对“南海大捷”的宣扬与对将士的封赏,进一步巩固了皇帝与摄政王的权威,也为靖安司接下来的行动披上了一层“乘胜追击”的合法外衣。
而在遥远的南海,“珊瑚城”军港内,两艘外形低矮流畅、涂着深蓝近黑伪装色的新型“潜蛟级”快速巡逻艇,正静静停泊在专用码头。艇身不过二十余丈,却配备了改良的明轮与辅助风帆,航速极快。甲板上,崭新的、带有俯仰机构的弩炮已经就位,旁边固定着数枚黝黑的“水底惊雷”。艇内,加装了小型“秩序共振器”和简易的水下听音设备。
靖安司南海分署的精锐,以及从海政司技术局抽调的操作员,正在做最后的设备检查与战术推演。他们的目标,正是那“暗鳞海沟”深处,曾险些吞噬“潜蛟号”的诡异水下掩体。
星图之上,敌踪已显。惊雷入水,锋芒初试。真正的较量,即将在这片深邃而危机四伏的蓝色疆域展开。帝国的反击,不再仅限于陆上与海面,更将深入那阳光难以企及的幽暗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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