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节假期的阳光比往常更亮。
霍格沃茨的群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春意的味道带着湿润的青草香。西尔维娅站在黑湖边，风拂过她的金发，像在轻声告别。
她转头，看见格林德沃站在几步外，披着那件深灰色长袍，目光平静。
“准备好了吗？”
“我随时都准备好。”
“你总是这么说。”他微微一笑。
他们走到禁林边缘，幻影移行，空气扭曲的瞬间，霍格沃茨的石塔与城墙在光里散开。
……
威溪得多夫的春天一向来得早。
雪已经化尽，庭院里重新长出了草，房檐下的麻雀叽叽喳喳。那座熟悉的白色别墅安静地立在山脚，窗帘被风掀起一角，屋里传来玛蒂尔德轻柔的笑声。
“西尔维娅——”
玛蒂几乎是小跑着出来的。她还穿着围裙，手里拿着一只擦干的碗，阳光从她的发间穿过，温柔得几乎不真实。
西尔维娅笑着迎上去，像小时候一样被她母亲抱进怀里。
“你瘦了。”玛蒂的声音发哑。
“霍格沃茨的食堂其实还可以，味道不错的。”西尔维娅打趣。
格林德沃走到门口，奥托已经在那里等着，笑得一如既往的自信又带几分戏谑。
“先生成为教授之后的精神确实好了不少，不过我敢打赌，那些孩子绝对没有我们小西尔聪明。”
“我怀疑你是在暗示我年纪。”格林德沃挑眉，“不过确实，一帮蠢货，我真是老了——”
“我记得上次您也是这么说的，那还是十年前。”奥托眯起眼。
玛蒂笑着打断他们的调侃，转过头看向西尔维娅，表情变得柔和。
“你身体还好吗？听邓布利多校长来信说你需要多休息。”
“我没事。”西尔维娅顿了顿，“魔力的事……您都知道了吧。”
玛蒂轻轻点头，眼角微微发红。
“你以为我们会因为这个失望吗？傻孩子——”她伸手把西尔维娅的头发拨到耳后，“哑炮也没什么所谓。你还是你。能回来就好。”
西尔维娅原本准备好的笑被这句话融化，她用力抱了抱母亲，什么都没说。
奥托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你妈妈说得对。你天生就不是靠魔法活着的那种人。”
格林德沃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目光深了几分。
“家真是奇怪的东西。”他低声道。
“它让人软弱？”奥托反问。
“也让人勇敢。”格林德沃的嘴角有一丝笑，“你们两个把西尔教的很好，她身上有你们两个人的影子。”
……
晚饭是在庭院里吃的。
空气里弥漫着玫瑰花的香味，妮妮一向把这些花草照顾的很好，玫瑰花能从春天持续开放到早秋。
傍晚的风温柔得让人昏昏欲睡，玛蒂端着南瓜汤，奥托在讲笑话，格林德沃居然也破天荒地陪他们喝了半杯威士忌。
西尔维娅靠在藤椅上，看着天空逐渐被夕阳染红。她几乎忘了多久没有这么放松过。
“我记得小时候你最爱这个时候，”奥托举起酒杯，“你总是趴在草地上说天上的云像飞行课的扫帚。”
“那是因为您总说我不稳，掉下去迟早摔断腿。”
“结果你真的摔了两次。”
“第三次还撞到了庭院里的雕像。”
“那雕像是你妈妈选的。”
“所以挨打的不是我。”
一家三口的笑声传到格林德沃那边，他只是静静看着，没插话。直到玛蒂叫他，“来喝点热汤吧，先生。”
“谢谢。”格林德沃点头，语气罕见的柔和。
那一晚的风吹得极轻。
他们坐到星星一颗一颗亮起来。夜色温和地包裹着每个人，像一层薄薄的梦。
……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窗帘，照在书房的古木桌上。
西尔维娅端着咖啡走进去，格林德沃正翻着几卷古老的魔法文献。
“老师。”
“坐吧。”格林德沃抬眼，神色温和。
“我们什么时候准备开始？”
“假期结束。”他放下卷轴，语气平静，“你回去之后就开始准备吧。”
西尔维娅点头。她其实早就明白，时间不等人。
“老师，我已经考虑好了。”
“我知道。”格林德沃注视着她，目光里掺杂着骄傲与担忧。
“你该跟你那位教授谈谈。”
“我会的。”
“别用你那种‘我都想好了’的语气。”他叹息，“你们俩一样固执。”
西尔维娅笑出声，“那您不也一样？”
“我那是命中注定的天赋。”他微微一笑，又低声道，“不过，说真的，去和他说清楚。无论结局怎样，别让他以为你是独自做的决定。”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轻把杯子放下，神情平静。
“我知道的，老师。”
格林德沃看着她，忽然有些怔神。
阳光照在她金色的头发上，像是从他记忆中流出的光。
他闭了闭眼。
“出去走一走吧，今天是个好天气。”
……
院子里，奥托正在修剪灌木。玛蒂在远处和妮妮一起晾衣服，风吹起她的裙摆。
西尔维娅走到门口，倚着门框，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静。
她记得小时候也是这样，或许是五岁以前？
父亲在修树，母亲在笑。她那时候还不懂什么叫战争、命运和代价。
格林德沃从屋里出来，披着斗篷，站在她身侧。
“你在想什么？”
“在想……要是没有那些事，您会是什么样的人。”
格林德沃侧头看她，笑了笑，“那你呢？”
“也许会是个普通的魔药学学生，嫌配方太臭，嫌教授太冷。”
“听起来也不坏。”
“可我不会满足。”她的语气很轻，“有些路是我选的。”
格林德沃没再说话。
风穿过枝叶，带起一阵淡淡的花香。
“西尔。”他忽然开口，“这几天，好好睡觉。别再做噩梦。”
“我尽量。”
“我可不想我的小孙女顶着黑眼圈去和时间对抗。”
西尔维娅笑了笑，目光望向远处的山。
天色晴朗，湖面反光，连空气都带着甜意。
她知道，这种平静不会太久。
——这是世界留给她的最后温柔。
风轻轻掠过院子。玛蒂在喊她吃午饭，奥托把剪刀插回腰间。
她回过头，对格林德沃露出一个笑。
“走吧，老师。”
“去哪？”
“回家。”
格林德沃一愣，也跟着笑了。
“好。”
阳光穿过云层，照在他们身上。那一刻，时间仿佛放缓。万物都静止，只剩春风温柔地吹过。
山雨欲来前的宁静，一切都在回归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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