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象站废墟的轮廓在灰白的晨光中显现,如同一个蹲伏的怪兽。王芳和两名队员如同壁虎般贴在一堵半塌的砖墙后,透过夜视仪观察着前方。废墟中央那座三层小楼的顶层,隐约有微光一闪而逝。
“热信号显示,楼内只有一个人,位于三楼西侧房间,符合马景明描述。”一名队员低声道,他手中的便携式热成像仪屏幕上只有一个孤立的橙色光点。
“没有明显伏击迹象。外围布置了三个简易震动传感器,已经处理。”另一名队员回报。
王芳点了点头。行动前,老K已经远程干扰了这片区域所有已知和可能的通讯频段,并严密监控着任何异常的电磁信号。截至目前,一切平静。
“保持警戒,我进去。”王芳解下身上大部分负重,只携带手枪、匕首和必要的工具,如同猫一般轻盈地翻过断墙,快速接近主楼。
楼内弥漫着尘土和霉菌的味道。楼梯残破,她小心翼翼地向上移动,避开可能发出声响的碎木和松动的砖石。三楼西侧房间的门虚掩着,那微光是从门缝里透出的手电光。
王芳停在门外,侧耳倾听。里面传来压抑的、急促的呼吸声。她轻轻推开门。
房间空荡,只有几件废弃的仪器铁架。马景明背对着门,坐在墙角,手里握着一个打开的手电,光束照在他面前的地面上。听到动静,他猛地回头,脸色苍白,眼镜后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充满了惊惧、疲惫和一丝希冀。
“王小姐……”他声音干涩,想要起身。
“别动。”王芳用枪口虚指了一下,目光快速扫过房间每个角落,确认安全。“东西呢?”
马景明颤抖着手,从怀里摸出一个比指甲盖略大、包裹在防水胶布里的黑色存储芯片,放在地上,然后慢慢推了过来。“都在里面。视频、录音、资料……还有‘老爷子’的真实身份,和他现在可能的藏身地。”
王芳没有立刻去捡,而是盯着他:“你为什么选择现在?因为阿杰失败了,你怕被清算?”
“是,但不全是。”马景明苦笑,摘下眼镜用力揉了揉眉心,“阿杰的失败只是让我看清,我在他们眼里永远只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就算这次成功拿到了铜箱里的东西,陈观海也不会放过我,更不会放了我女儿。他们只会用新的把柄继续控制我,直到我彻底没用……或者知道得太多。”
他抬起头,眼神里有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但我女儿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能再让她因为我的过错和懦弱,一直被那些人控制、威胁。王小姐,我知道我之前没资格要求你们信任,但请你们……救救她。至于我,随你们处置。那些资料,算是我……赎罪。”
王芳弯腰捡起存储芯片,入手冰凉。她没有查看,直接放进口袋的隔离袋中。“你女儿的具体位置,安保情况?”
马景明立刻报出一个杭州郊区的别墅地址,并详细描述了看守人数、换班时间和别墅内部结构。“陈观海以为我完全被他拿捏,这些信息是我偷偷记下的。他们大概有六个人,装备应该不差。我女儿被关在二楼东侧的主卧。”
“我们会评估。”王芳不置可否,“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跟我们一起走,还是留在这里?”
“我不能跟你们走。”马景明摇头,“我身上有他们植入的皮下追踪器,在颈后。如果我突然消失,他们会立刻警觉,可能对我女儿不利。你们拿到东西,就赶快离开。我会在这里等,等到……你们救出我女儿的消息,或者等到他们来找我。”他惨然一笑,“无论哪种结果,我都认了。”
王芳沉默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曾经亦敌亦友,心思难测,此刻却像一条被逼到绝境、只想保护幼崽的老狼。人性的复杂,莫过于此。
“保持这个频率,我们会联系你。”王芳最终说道,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她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如果资料属实,我们会尽力。”
回到冷湖镇伏击点,天色已大亮。王芳将存储芯片交给老K。老K立刻用隔离设备读取。很快,他的脸色变得极其凝重。
“视频和录音是真的。他女儿确实被软禁,陈观海的声音也匹配。”老K沉声道,“至于‘老爷子’……”他调出一份加密文档的截图,上面有照片和简要生平,“此人真名司徒晦,年龄九十四岁,海外华人,表面是慈善家和收藏家,实际掌控着一个庞大的、横跨文物走私、洗钱和地下金融的灰色帝国。他早年经历复杂,与二战前后流失海外的许多中国顶级文物有直接或间接关联。近年来深居简出,据说患有多种器官衰竭,靠顶尖医疗团队维持。他对‘昭陵西骏’的执念,源于他早年得到的一份神秘唐代谶纬残卷,上面暗示‘西骏藏星,可得长生’之类的荒谬预言。他对此深信不疑。”
一个被财富、权力和死亡恐惧扭曲的耄耋老人的疯狂执念,就是这一切腥风血雨的根源。
“资料里还提到,”老K继续道,“司徒晦在瑞士有一个私人医疗和研究机构,专门研究一些……非传统的‘生命延续’技术。他可能认为‘昭陵西骏’蕴含的能量或信息,能与他的研究产生关键结合。”
荒谬绝伦,却因掌控巨大资源而显得无比危险。
“刻刀现在在哪里?”程述问。
“根据马景明提供的线索,以及我们自己的追踪,刻刀应该在陈观海手中,他本人很可能已经带着刻刀在来西北的路上,或者已经到了附近,等待阿杰的消息。”老K分析,“他知道铜箱在我们这里,也猜到我们需要刻刀。他可能会用刻刀作为诱饵或谈判筹码。”
“那我们更不能等了。”王芳决断道,“我们必须赶在他用刻刀做文章,或者察觉马景明异动之前,打开铜箱。刻刀的使用方法我们已经知道,锁孔形状也有数据。能不能……仿制一把?”
老K面露难色:“理论上可以,根据锁孔三维模型,用高精度3d打印配合特殊金属,可以制作出形状完全一致的钥匙。但问题在于,刻刀经年使用形成的独特磨损纹理和微观结构,是仿制不出来的。这些纹理可能才是触动内部簧片的关键。强行用仿制品去试,很可能触发自毁机关。”
气氛再次陷入僵局。难道真的必须从陈观海手里抢夺刻刀?
就在这时,老K的设备接收到一段来自林墨轩的加密信息。林墨轩和铜箱所在的小组,在隐藏地点有了意外发现。
“林老师说,他在研究铜箱表面纹饰时,发现箱子底部一圈不起眼的回纹中,隐藏着一行极小的、用银丝镶嵌的铭文,内容是:‘形契于心,非金非铁;意动则启,金石为开。’”老K念道。
“形契于心,非金非铁;意动则启,金石为开……”王芳重复着,脑中灵光一闪,“妈妈留下的谜语说‘以此为契’。这个‘契’,可能不仅仅指刻刀本身是契约信物,更可能是指……使用刻刀时的‘心意’或‘记忆’?开锁的关键,或许不在于刻刀完美的物理形状,而在于操作者是否怀着正确的‘意念’,或者是否知晓特定的操作‘记忆’?”
她看向老K:“爸爸有没有说,妈妈用那把刻刀固定画纸时,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习惯动作?比如固定的顺序、按压的力度、旋转的角度?”
老K立刻联系林墨轩。片刻后,他得到了回复:“林老师说,清荷女士用那把刻刀固定画纸时,习惯先用刀尖在画纸四角轻轻点刺一下,象征‘定四方’,然后才将刀刃压入画板边缘。下压时,手腕会有一个细微的、顺时针半旋再回正的动作,她说这样‘气韵才顺’。”
“点刺定四方,半旋顺气韵……”王芳闭上眼睛,仿佛能看到母亲在画架前专注而优雅的身影。那把黄铜刻刀在她手中,不仅是工具,更是她与画作沟通的媒介。
“K叔,把锁孔三维模型调出来,结合刻刀磨损数据,模拟一下,如果以特定的四个‘点刺’位置作为起始,再按照‘顺时针半旋回正’的力道和角度序列去触动内部簧片……有没有可能?”
老K立刻进行模拟演算。复杂的算法在屏幕上飞速运行。几分钟后,一个绿色的“poSSIbLE”标识亮起,旁边还有一条模拟出的最佳发力曲线和角度序列。
“理论可行!成功率估计在65%左右!但需要极其精密的微力操控和角度控制,人手几乎不可能做到完全一致,误差必须控制在微米级。”老K既兴奋又担忧。
“如果……用高精度机械臂呢?配合力反馈和视觉定位系统?”程述提出。
“我们哪有那种东……”老K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眼睛亮了,“等等……冷湖镇!这里是废弃的石油小镇,当年肯定有机械维修车间!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老旧的工业机械臂,或者至少能找到高精度的液压传动部件和控制器!我们可以改装!”
事不宜迟。程述留下部分队员继续看守俘虏和警戒,自己带着技术小组,在王芳指引下,迅速对冷湖镇废弃的工厂和维修站进行搜索。运气不错,在一个半地下的旧机修库里,他们找到了一台锈蚀严重但主体结构完好的早期型号数控机床,上面的三轴机械臂经过清理和紧急维修,在老K的妙手下,竟然恢复了基本功能!
他们将铜箱秘密运送到这个机修库。老K将锁孔三维模型和操作序列输入临时搭建的控制系统,小心翼翼地将一根根据刻刀数据临时打磨的高强度合金探针,安装到机械臂末端。
所有准备工作就绪,已是下午。机修库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应急灯和工作灯照亮中央的铜箱和那台嗡嗡作响的改装机械臂。王芳、林墨轩、程述、老K围在一旁,屏息凝神。
老K按下启动按钮。机械臂发出轻微的伺服电机声响,末端探针缓缓移动,精准地悬停在铜箱兽首锁扣上方。然后,按照设定程序,探针尖端以极轻的力度,在锁孔周围四个特定位置,依次快速“点触”。
紧接着,探针缓缓插入锁孔,在达到预定深度后,开始模拟那个“顺时针半旋回正”的复合动作。细微的金属摩擦声从锁具内部传来。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咔哒……咔哒……咔哒咔……
一连串轻微但清晰的机括响动,如同沉睡千年的机关被逐一唤醒!
最后,“铿”的一声金属清鸣,兽首锁扣猛地向上弹开!
“打开了!”老K低呼,声音充满难以置信的激动。
程述上前,小心翼翼地掀开沉重的青铜箱盖。
箱内铺着暗红色的丝绸,已经有些褪色。丝绸之上,静静地安放着一尊器物。
那是一尊高约四十厘米的陶马,唐三彩。马呈站立姿态,昂首挺胸,体型健硕饱满,肌肉线条流畅有力,透着一股昂扬自信、睥睨天下的雄浑气势。马身以黄、绿、白三色釉为主,釉色斑斓绚丽,流淌自然,在昏暗光线下依然流光溢彩,宝光内蕴。马鞍、辔头等细节刻画精致,保存极为完好。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马的眼睛。那不是普通的釉彩描绘,而是镶嵌了两颗黄豆大小、质地温润如脂、内部仿佛有星河流转的深紫色琉璃!在灯光照射下,琉璃眼瞳深处,似乎真的有细微的光点在缓缓旋动,如同蕴含着一片微缩的星空!
“昭陵西骏……”林墨轩痴痴地看着这尊陶马,老泪纵横,“清荷……我们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王芳也感到一阵强烈的震撼与感动。这不仅仅是一件文物,它凝聚了母亲一生的追寻、父亲的守候,以及无数守护者跨越时空的信念。
她注意到,在陶马底座下,压着一张折叠的、已经泛黄的宣纸条。她小心地取出,展开。
上面是母亲沈清荷清秀而坚定的笔迹:
“芳芳(或后来者):
若你见此,想必已历尽艰辛,寻获此骏。它很美,不是吗?承载着盛唐的气象,也凝聚着无数匠人的心血与祈愿。
守护它,便是守护一段不可复现的历史,守护我们民族的根脉与魂魄。此乃责任。
然,妈妈更希望你明白,比守护这件实物更重要的,是你们为此走过的路,经历的事,守护过的人。这条路上,有智慧,有勇气,有信任,有牺牲,更有爱。这些,才是真正的、永不磨灭的宝藏。
文物终会老去,但守护的精神,将代代相传。
去做你该做的事吧。然后,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幸福、平安。
母 清荷 绝笔”
泪水模糊了王芳的视线。母亲在生命的最后,留给她的不仅是谜题和责任,更是释然与祝福。她将纸条小心折好,贴身收藏。
程述检查了铜箱内部,确认没有其他物品。老K则快速对陶马进行了无损扫描和记录。
“国宝重现,但危机未解。”程述提醒道,“陈观海和‘拂晓’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立刻制定移交和保护方案,同时……履行对马景明的承诺。”
王芳擦去眼泪,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她轻轻抚摸着三彩马冰冷的釉面,感受着那穿越千年的温度。
“联系我们在文物部门的最高级别可靠联系人,启动紧急国宝接收程序,制定秘密转移路线,要求最高级别安保。”她对程述说,“同时,策划杭州营救行动,目标:马景明的女儿。行动代号……‘归途’。”
历经千难万险,终极目标“昭陵西骏”唐三彩终于重现天日,带来巨大的情感释放和成就感。母亲最后的纸条升华主题,感人至深。
在骏马底座下,压着沈清荷留下的最后一张纸条,点明真正的宝藏是旅程与守护的精神。
“拂晓”组织的最终反扑迫在眉睫,王芳团队能否在保护国宝的同时,成功救出人质?陈观海带着刻刀身在何处?他会如何行动?
(第239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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