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非脑子转得快,杨震话音刚落,他心里就亮堂了。
马东是沈万山手下出了名的打手,专替人做些见不得光的脏活,这种人往往知道主子最核心的秘密。
要是能撬开他的嘴,待会儿去万山集团搜查,就能更有针对性,收获肯定更大。
这么看来,去集团的事还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我明白了。”
陶非点头,“那我亲自去审,杨局您在这儿稍候?”
“不用。”
杨震摆了摆手,已经迈步往门口走,“我跟季洁去就行。”
陶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杨震和季洁搭档多年,默契早就刻在骨子里,这时候多说反倒多余。
他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打趣,“行。
早就听郑支说,您二位搭档审案,那叫一个天衣无缝,我们这些人一直没机会见识。
今天正好,让我们也开开眼,学学本事。”
杨震没接话,只是扬了扬眉,径直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办公区里,季洁正坐在工位前整理线索,面前摊着一叠资料,指尖在纸上轻轻点着,眉头微蹙,看得专注。
晨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浅淡的金边。
杨震走到她桌前,屈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发出“笃笃”两声轻响,“收拾一下,跟我去审马东。”
季洁猛地抬头,眼里先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迅速明了过来,那点诧异立刻化作兴奋。
她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好!”
她手底下的动作快了几分,迅速将资料归拢整齐,塞进文件夹里。
旁边的孟佳耳朵尖,听见这话立刻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杨局亲自审?这可是稀罕事!
季姐,我跟其他人去隔壁观摩室学习学习呗?
看看您二位是怎么审案子的,也取取经。”
“就是就是,早就想看杨局和季姐露一手了!”
其他几个年轻警员也跟着起哄,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脸上都带着好奇和期待。
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审案,被孟佳这么一嚷嚷,反倒显得格外郑重。
季洁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嗔怪地瞪了杨震一眼,那眼神里带着点“都怪你”的意思。
杨震却跟没事人一样,嘴角噙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资料都带齐了?”
季洁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点不自在,拿起文件夹站起身,“齐了。”
两人并肩往审讯室走去,步伐稳健。
办公区里的目光都追随着他们,有好奇,有期待,还有几分看热闹的兴致。
走到审讯室门口,杨震侧身让季洁先进。
他随后跟上,厚重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动静,也将一场无声的较量,悄然拉开了序幕。
审讯室里的白炽灯亮得有些刺眼,光线直直地打在马东脸上,把他眼底的疲惫和慌乱照得无所遁形。
他坐在特制的审讯椅上,手腕上的手铐把金属椅臂磨出细碎的声响。
每动一下,那冰凉的触感就更清晰一分。
几天前刚被抓进来时的嚣张气焰早就没了踪影,那会儿他梗着脖子,眼神里满是“你们奈何不了我”的笃定。
仿佛笃定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把他接出去。
可现在,他的肩膀垮着,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嘴唇干裂得起了皮,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气神,只剩下挥之不去的萎靡。
心里那点侥幸的光,已经被这几天的沉默和等待磨得快要熄灭了。
厚重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杨震和季洁走了进来。
两人都没看马东,杨震径直走到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随手把桌上的案卷往旁边一推,发出“哗啦”一声轻响。
季洁则在他身边坐下,翻开笔记本,却只是指尖在纸页上轻轻点着,目光落在空白处,像是在想别的事。
按马东的预想,进来的人该是声色俱厉地拍桌子,该是拿着证据一条一条逼问。
可这两人……什么都没问,甚至连正眼都没怎么瞧他。
沉默在审讯室里蔓延,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声都像敲在马东的心上。
他忍不住抬眼偷瞄了一下,正好对上杨震转过来的目光——那眼神很淡,带着点漫不经心,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一会儿下班,我请你吃饭。”
杨震突然开口,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办公室而不是审讯室。
这话是对着季洁说的,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分给马东。
季洁头也没抬,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声音里带着点自然的熟稔,“离中午下班还有俩小时呢,你这也太着急了点。
是想好了去哪儿吃,还是又想糊弄我吃楼下那家牛肉面?”
“啧,楼下牛肉面怎么了?上次是谁说他们家的辣椒油够劲儿的?”
杨震挑眉,像是真的在为吃饭的事较真。
他终于瞥了马东一眼,那眼神里带着点明显的不屑,“再说了,就这种小喽啰,有什么好审的?
咱们手里掌握的证据,足够把案子结了往检察院交了。
费那劲干嘛?”
“话是这么说,但程序总得走到位。”
季洁合上笔记本,语气平淡,可那“程序走到位”几个字,听在马东耳朵里却像带着钩子,“不过也快,估计等咱们吃完饭回来,手续也就差不多了。”
马东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块巨石砸中。
这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以前不管是在哪个派出所栽了,最多熬一夜,沈万山那边肯定会有人带着保释文件来捞他,临走前还会塞给他一笔“辛苦费”。
可这次,他被关在六组都三天了,别说捞人,连个消息都没有。
刚才杨震那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小喽啰”“证据足够”“往检察院交”……
这些词串在一起,让他后脖颈子直冒冷汗。
难道……沈万山不管他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他不过是沈万山养的一条狗,替他催债、挡麻烦、做那些见不得光的脏活。
真到了要背黑锅的时候,人家怎么可能为了他这种人,把自己搭进去?
犯不着……太犯不着了……
既然沈万山不仁,也别怪他不义,为了沈万山,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太不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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